阿麗還是第一次吃“蜘蛛腿炒蛋”，炸青雀和炸花傘她倒是經常吃，父親和阿圖偶爾也會打包一個兔子頭給她跟母親嚐嚐鮮，不過多半都是他們兩個啃過的。
    她也是第一次喝酒，厄茲給自己點了一杯氣泡酒，給阿麗點了一杯麥酒，本來也要給阿拉燈點一杯氣泡酒的，但阿拉燈拒絕得很幹脆：“我媽不讓我喝酒，我要喝奶。”
    不過小胖子還是很爽快地承認：“你媽說得確實也對，最貴的不一定最好吃，但確實不難吃，起碼比學堂的午餐好吃多了。”
    小酒館很實惠，菜的分量很足，而且還挺便宜，除了“蜘蛛腿炒蛋”要兩個銀幣之外，其他的菜都隻賣幾十個銅板——把大狼蛛養到腿跟螃蟹一樣粗確實不容易，而且把肉從狼蛛腿裏麵完整地剝出來，不僅要有高明的技術，還非常耗時間。
    老太太也不再覺得厄茲可憐了，這小鬼頭家富得流油，小費比飯錢給得還多，死了個媽又有什麽大不了的？一次魔獸圍城不知道有多少孩子會失去父母，邊境那幾座城市更是天天死人。
    吃到一半，酒館的客人開始多了起來，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各行各業都開始收工下班，家裏沒人做飯的都是這種小酒館的常客，吃過晚飯之後還會再喝上兩輪，等到夜深的時候才會離開。
    “阿麗，你在這裏幹什麽？”
    阿麗抬起頭，一個不怎麽高的青年男子正在桌子旁邊低頭看著她。“阿圖，你今天這麽早就下工了啊？爸爸呢？”
    “他回家了啊，今天你跟媽媽又不忙，他肯定是要回家吃飯的。”
    “額，那他可能要餓肚子了，媽媽出門了，我也沒在家。你呢，你怎麽沒跟爸爸一起回家吃飯？”
    “阿曼達今天過生日，所以叫我跟其他朋友們一起來慶祝一下，”阿圖扭頭往身後看了一眼，一群跟他打扮很相似的年輕人坐在靠近門口的一張桌子上，其中一個看到阿圖回頭，舉起手來朝著他揮了揮。
    阿圖朝那邊笑了笑，又把頭轉了回來，繼續跟妹妹打聽：“這兩個是誰家的小孩，是你的朋友？蜘蛛腿炒蛋？你不會從媽媽那裏偷錢了吧，要是讓她發現了腿都要給你打折的。”
    “你媽媽那麽厲害啊？”阿拉燈顯得很吃驚，“我要是幹了壞事，我媽頂多罵我幾句。”
    阿麗沒有理會小胖子的不著調，對哥哥解釋道：“這頓飯是厄茲請的，他是媽媽客戶家的小少爺，就是媽媽常說的那家莊園。”
    “米爾坦莊園。”厄茲補充了一句。
    “你跟這位厄茲少爺在一起做什麽？”阿圖不解地問——通常有錢人家的少爺約他們這種普通人家的姑娘出門，都不懷什麽好意，但是這位少爺的年紀好像也太小了些。
    “上次我跟媽媽去那裏找工作的時候，厄茲說要請我看他哥哥的演出，今天他給我送票過來。”
    “看演出？”阿圖皺了皺眉頭，“就你自己一個人去？看完演出就很晚了吧，你怎麽回來？”
    “我可以叫管家送她回家的，或者讓我哥哥送她回來也行，不用擔心。”
    “那太不好意思了。”阿圖一聽厄茲的話，頓時有了別的擔心——這小家夥還有個哥哥？他不會是來給他哥哥打掩護的吧，真的對妹妹起了壞心眼的是他哥哥？
    “要不我過去接你吧，演出幾點結束？”
    阿麗把頭扭向了厄茲。
    “我不知道，我還沒試過看完希斯萊傑的演出，我爸爸不讓我那麽晚睡覺，他說我媽說小孩子不好好睡覺會長不高，希斯萊傑就是因為不好好睡覺所以才不長個的。”
    “你平常都幾點睡？”阿拉燈又插嘴了。
    “大概十點鍾。”
    “我還以為你會陪我一起看演出。”阿麗突然有些緊張。
    “大概能陪你看一半，別擔心，我給你拿的是包廂票，就算我得去睡覺你也不用怕尷尬的。”
    “噢，包廂票，我還沒坐過包廂呢。”阿拉燈興奮了起來。
    “你以前看過演出嗎？”阿麗有些好奇，又有些羨慕。
    “沒有啊……”
    “那你興奮個什麽勁啊，”阿圖豪爽地笑了出來，這小胖子挺有趣的，“你媽媽不會逼你早睡嗎？”
    “我今天要去厄茲家過夜，她管不著我。”
    “包廂票有限製多少個人嗎？”阿圖突然想到了什麽。
    “沒有，隻要包廂坐得下就行，包廂裏通常能坐七個人，不過多加幾張椅子就能多坐些人。”
    “那我跟我妹妹一起去可以嗎？晚上我可以陪她一起回家。”阿圖嚐試提議道。
    “穿成這樣……”阿麗剛想拒絕，不過立刻覺得這麽說自己的哥哥並不妥，但是話都已經說出口了。
    “你不也穿平常的衣服嗎，難不成看演出還有著裝要求？”
    “你想去也沒關係的，不過要快點吃飯才行，”厄茲答應了阿圖的請求，又轉向阿麗道：“他可以借我哥哥的衣服來穿，我家隻是沒有女人的衣服，除了希斯萊傑的劇團那些戲服。”
    “那就這麽說定了。”阿圖轉身對正在上菜的幹癟老太太喊了一聲，“給這桌再上一杯氣泡酒，記在我賬上。”
    “你上個月的賬還沒還清呢。”幹癟的小老太太中氣十足地回了一句，不過還是給厄茲又端來了一杯氣泡酒。
    “奶奶，我以後來這裏吃飯也可以賒賬嗎？”阿拉燈的眼神裏充滿了求知欲。
    “可以，先把你媽媽介紹給我認識就行。”
    “為什麽得先把我媽媽介紹給你？”
    “我得先確定一下讓你賒賬你媽媽究竟是會幫你還錢還是會揍你，”小老太太轉身準備離開，忽然又扭回頭來，“或者先幫你還錢回家再揍你。”
    “阿曼達也想去看演出，可以嗎？”糙漢子們吃飯總是比淑女跟小朋友快得多，等厄茲喝完那杯額外的氣泡酒以後，阿圖已經在門口等著他們了，還有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青年，“今天是阿曼達的生日。”
    “這不太好吧。”阿麗猶豫道。
    “沒關係，一起去吧。”厄茲大方地抬頭看向了那個深棕色皮膚的年輕人，然後對著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祝你生日快樂。”
    小小的手掌上托著一枚像水晶一樣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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