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養虎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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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若瀾故作為難的看向魏正遠道:“按理說既然魏尚書都開口求情了,朕理當寬恕才是,隻不過……”

    魏正遠如何聽不出秦若瀾話中的意思,這事情起因源頭並非在她那兒,而是在陳行這個地方。

    故而魏正遠連忙轉頭對著陳行恭敬地行了一禮:“還請小公爺大人有大量,莫要跟一個宿醉之人計較才是,待下朝後,魏某定當好生管教!”

    陳行不置可否地看了眼秦若瀾,見她微微頷首,這才開口道:“魏尚書言重了,想來魏侍郎昨夜喝酒喝糊塗了,所以才會在崇明殿上這般口無遮攔,既然魏尚書都開口了,小子也不是得理不饒人之輩,此事便就此揭過了!”

    “多謝小公爺寬宏大量!”

    魏正遠雖心中憋屈,可還得打碎牙齒活血吞,若是一味糾纏,惹得女帝震怒,屆時,真要是下令讓陳行徹查魏家,那就因小失大了!

    何況,以陳行那不將天捅個窟窿不罷休的性子,恐怕到時候魏家不說步裴家後塵,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整個京都的世家誰又比誰幹淨?

    說不準女帝還會趁此機會極力打壓世家,到那時可就得不償失了!

    “得虧魏侍郎你是遇上我,若是換了旁人今日之事怕是不會善了了!”

    陳行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著實令魏智遠恨得牙癢癢,可奈何如今形勢比人弱,自是得矮上三分。

    魏智遠咬牙切齒道:“多謝小公爺海涵!”

    “嗯,罷了罷了,誰讓本官宰相肚裏能撐船呢!此事就到此為止了!”

    秦若瀾見他得寸進尺,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行了,此事就此作罷,往後誰都不許再提!至於郭昶與伍長隆一事就這麽定了,禮部擬訂個章程,擇日便將此事兒操辦了!”

    禮部尚書張成祥這會兒急忙開口應了下來,有了前車之鑒,他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找不痛快!

    眼見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秦若瀾換了副凝重道表情,朱唇輕啟道:“既然江南一事已有定論,眼下諸位愛卿便來說說武寧城這事兒吧!不知諸位愛卿有何良策?”

    範原略一遲疑,還是出列道:“陛下,如今乞塔人占據武寧城,宛如卡在大商的咽喉處,臣以為應當盡早與乞塔人和談,簽訂盟約才是!”

    “臣附議!”

    “範次輔所言極是!”

    恰在此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聲音不大,剛好能令崇明殿內的眾人聽得真切。

    “呸,一群軟骨頭!”

    “長平侯這是何意?可是覺著本官有哪句話說錯了?”範原斜了眼蔣成剛怒道。

    “一天到晚就和談,你們這些個文臣,除了和談還會什麽?和談便能讓對方將武寧城拱手送回來了?和談就能讓我大商的百姓與將領的命回來了?站著說話不腰疼!”

    “長平侯,前些時日豫州突遭大旱,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機會,豫州百廢待興,戶部傾其所有助豫州重建,如今百姓正是休養生息之時,若是輕啟戰事,戰功你們賺到了,可長平侯想過百姓沒有?他們是否還禁得住折騰?”

    範原那痛心疾首的模樣像極了忠心耿耿一心為民的好官!

    蔣成剛撇了撇嘴:“說得大義凜然,豫州大旱,百姓流離失所那是天災嗎?那是**,有人貪墨朝廷的賑災糧,致使百姓食不果腹,背井離鄉,若是正常開倉放糧,怎麽著豫州百姓也不會淪落到那般境地,說到底是誰做的事兒,誰心裏清楚!”

    禮部右侍郎崔晟騏麵容冷峻,沉聲開口:“蔣侯爺的意思是豫州大旱是朝中諸位文臣所造成的了?上蒼不降雨,百姓顆粒無收也是文臣能夠左右的?”

    “本侯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崔大人可莫要誤解本侯的意思!”

    不等崔晟騏開口,蔣成剛接著道:“至於這武寧城怎麽破的,便是本侯這個大老粗都看出來這其中定有蹊蹺,你等卻將此事怪罪於魏武侯頭上,要不怎麽說你們文人殺人不見血呢!死的都能被你們給說成活的!”

    “陛下,老臣以為武寧城破此事雖有蹊蹺,但次輔大人所言並無道理!”

    就在崔晟騏與蔣成剛爭執不休之際,禦史大夫周子方站出來道:“老臣以為,武寧城與莫沙城均是先帝為防乞塔與西戎人所建立,其牆體之堅固堪比京都用料,而此前十數年間從未被乞塔人所攻破,可偏偏在威武侯到達的第一日便被破城,這其中若說沒有威武侯的罪責,恐怕難以服眾!”

    話鋒一頓,周子方接著道:“況且,威武侯奉陛下詔令暫時接管麒麟軍,作為一軍主帥,無論武寧城破是否與其有關,都難辭其咎,所以老臣以為應當降罪威武侯以正軍紀才是!”

    陳行眼瞅這人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他是誰。

    好在蔣成剛湊上前低聲道:“周子方這老王八真是哪兒都有他,怎麽?大侄子,還記著他上次參你屠戮秦羽川母族一事呢?”

    聽到蔣成剛的話,陳行這才恍然大悟,就說怎麽這麽眼熟呢,原來是上次在宣武門指著自己怒罵的那個老混球!

    見陳行不說話,蔣成剛繼續拱火道:“要不趁著今日好好出一口惡氣?”

    陳行嘴角一咧:“蔣叔說得在理!”

    秦若瀾見陳行與蔣成剛在小賊怕是又要拿周子方開刀了!

    果不其然,陳行橫跨一步拱手道:“陛下,臣以為周大人所言完全是一派胡言!”

    “你……”

    “哎,周大人,先不要急嘛!你說完了也該輪到我說了才是!總不能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吧?合著你禦史台仗著禦史身份便可肆意替人羅列罪名?”

    “陳行你莫要含血噴人!”周子方聞言頓時惱怒不已!

    “這話說的,本官含血噴人?那敢問周大人,你又如何得知武寧城破與威武侯脫不了幹係?難不成是你給乞塔人傳遞的消息?”陳行輕蔑地斜了他一眼。

    “你……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從未離過京都,又何來給乞塔人傳遞消息一說?還請陛下替老臣做主!”

    說著周子方便跪倒在地,向著龍椅上的秦若瀾叩首道。

    “哦!”陳行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道:“原來周大人一直在京都啊!”

    “不錯,老臣……”

    不等他說完,陳行便厲聲嗬斥道:“既然周大人從未離開過京都,又為何如此篤定,還言之鑿鑿的將武寧城破城一事的罪責盡數歸咎到威武侯的頭上?本官還以為周大人是在現場親眼所見呢!”

    “這……”

    周子方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反駁。

    崔晟騏恨恨地看了眼陳行,也出列道:“陛下,周大人之意並非是斷定武寧城破城一事與威武侯有關,而是威武侯作為一軍統帥,無論與否,都應理當問責!”

    陳行啞然一笑:“崔大人這話倒是說得有意思得緊,既然如此,本官倒有一事不解,想向崔大人請教。”

    崔晟騏臉色平淡道:“陳小公爺請說!”

    “照崔大人所言,威武侯為一軍統帥,出了事兒就要被拿出來頂雷的話,那麽敢問崔大人……”

    陳行雙眸一冷,厲聲道:“山桑縣崔家崔晟誠所做之事,京都崔家與豫州崔家是不是也脫不了幹係?”

    不理會崔晟騏錯愕的目光,陳行轉頭對著秦若瀾道:“陛下,照崔大人之意,威武侯為一軍統帥,出了事兒自然是要站出來領罰,那麽豫州崔家與京都崔家實乃山桑縣崔家之主脈,三人更是一母同胞,若威武侯因此被問責,臣鬥膽,還請陛下將整個崔家緝拿下獄,以正法典,還豫州百姓一個公道!”

    “你……你……胡言亂語!崔家三房豈可一並而論!”

    “哦喲,崔大人這話說的,這個時候又將崔家一摘四五六,好像什麽都和你無關一樣,偷換概念還得是你啊!百姓顆粒無收是不假,可豫州為天下糧倉,存糧之多,足夠豫州百姓渡過眼前的劫難,可這糧食哪兒去了?崔大人不會不知道吧?要不你去

    “再者,誠如崔大人所言,威武侯理當為城破一事負責,那你與豫州的那位崔家長房豈不是也要為崔晟誠所做之事負責?難不成你要說你與崔晟誠沒有關係?若是如此,本官倒是納悶了,為何那日你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表情,要在朝堂上替崔晟誠一家討個公道?話裏話外都是骨血至親,怎的這會兒又變成與你崔家無關了?合著好事都給你占盡了?還是說你將陛下當傻子糊弄呢?”

    “你……”崔晟騏臉色一變,當即就要發怒,卻被一旁的馬文昊扯了扯衣袖。

    “至於周大人所言更是荒謬至極,宋侯爺剛進武寧城第一天,人都認不全,怎麽就得莫名其妙背上破城這口大黑鍋呢?合著全憑你上嘴皮下嘴皮這麽一碰,罪名就定下了?如此這樣,本官是不是也該學周大人這般隨意給你羅織罪名?”

    “我……”

    看著一眾世家之人被陳行懟得啞口無言,秦若瀾緊抿紅唇,不讓自己笑出聲。

    好久沒這麽暢快過了,若是早些將這小賊拉入朝堂上來,自己也不會被世家聯手壓得喘不過來氣!

    秦若瀾輕咳一聲,崇明殿霎時間鴉雀無聲。

    “陳愛卿所言在理,周大人當時既不在現場,又如何得知此事一定與威武侯有關?其次,這其中是非曲直,陳小公爺比諸位都清楚!”

    說著秦若瀾瞧瞧朝他擠了擠眼睛。

    陳行微微點頭,隨即高聲道:“本官奉陛下詔令前去徹查江南秋試舞弊一案時,幸得碰見被祁連玉所害的楚年行楚小公爺死裏逃生,如今楚小公爺就在崇明殿外候著,不如請他來替諸位答疑解惑!”

    聽到楚年行三個字,晉王瞳孔猛地一縮,整個人都止不住的顫抖,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因為憤怒。

    隨著楚年行進入崇明殿,那日自己被逼出城的真相也隨之公布於眾!

    秦若瀾一拍龍椅扶手,俏臉寒霜厲聲道:“祁連玉好大的膽子,竟為了一己私利,謀害當朝國公之子不說,還妄圖栽贓陷害威武侯,陶牧,朕命你將祁連玉府中之人盡數捉拿入獄,等候發落!”

    “喏!”

    陶牧當即領命而去。

    “陛下,臣以為當務之急應當盡早拿出決斷,與乞塔和談才是!”範原再次出聲道。

    “臣以為次輔大人所言在理。”

    “臣附議!”

    “臣也附議!”

    聽著一眾世家之人力求和談,秦若瀾麵色陰沉,這群人當真是一點骨氣都沒有。

    見自家媳婦兒麵若寒霜,陳行也知道秦若瀾定是不願和談,幹脆指著範原的鼻子就罵道:“和談?範大人,你可知你口中的和談無異於是與虎謀皮?”

    “陳小公爺何出此言?”

    “和談若是有用還需要邊疆將士做甚?範大人莫不是以為邊關十數年的安穩靠的是和談得來的吧?”

    “陳小公爺好戰之心如此之重,可曾想過天下的黎民蒼生?若大商再陷入戰火之中,可不僅僅是一州之地流離失所!”

    “範大人又如何保證乞塔人不會出爾反爾?”

    陳行麵容陰冷:“還是範大人以為隻要滿足乞塔人一應所求便可高枕無憂?從此邊疆不再輕啟戰事?你這與養虎為患又有何不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