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捉襟見肘的永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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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昭在營帳裏紮了個行軍床。

    鍾宜屏瞪著這個去哪兒都不會委屈自己的男人咬牙切齒。

    雖說宋昭沒有得罪她什麽。

    但看他這麽舒坦心裏就是莫名不爽。

    “你費盡心思親近魏雄到底圖他什麽?就因為他是裴止義弟?”

    “首先,想親近我的是魏雄,我不是倒貼。”

    “其次,我要是圖裴止的話,我直接去找裴止不就好了,繞這麽大圈子幹什麽。”

    宋昭把戳出來的兩根手指指向自己的腦袋:“你想想看我是為了什麽。”

    “不知道。”

    她放棄的很果斷,讓已經想好怎麽裝叉的宋昭直接卡殼。

    “你說啊。”鍾宜屏躺在床上,扭過半張臉看他。

    “天機不可泄露,等回頭派你去你就知道了。”

    鍾宜屏從這句話裏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連宋昭用‘派’這個字她都忽略不計。

    “你莫不是還想吞了乾南?那你跟把造反兩個字寫臉上差不多。”推翻自己荒唐的想法後,鍾宜屏反而沒那麽想知道了,“我還是等著你天機揭開的那天吧。”

    兩人一夜無話,第二天精神奕奕的再次出發。

    但魏雄眼下卻是一片烏青,眼球甚至還有紅血絲,可偏偏他還精神亢奮,一點都看不出來累。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昨天晚上熬夜吃人去了。

    他其實是看了一晚上的書,那本讓他無比興奮,如獲至寶的書。

    “師父。”魏雄低低的叫了一聲,努力想克製住興奮的表情,“徒兒昨日徹夜鑽研此書,發現其中奧妙無窮,若能吃透此書,我大盛何愁沒有打勝仗的將軍!”

    雖說魏雄是真心實意的,但宋昭還是有種對方捧臭腳的感覺。

    “倒也不能這麽說,天下能人輩出,比師父厲害的人多了去了。”

    “不,普天之下,隻有師父才如此驚才絕豔!”

    就連在他心中和親兄弟沒區別的義兄裴止也不能,或者嚴格來說,師父和義兄並不是同一類人。

    世上有聖人,也有英雄,但不能說英雄比不上聖人,聖人比不上英雄,這完全是兩類人。

    別人或許隻覺得這書中所寫不過新奇,再甚者覺得角度新奇醍醐灌頂,但對他來說完全不止如此,此書若能鑽研透徹,兵法一途再無人能出其右。

    “好徒兒,有你這話為師很是欣慰。”

    馬屁嘛,誰不喜歡,更何況魏雄根本不像造假。

    從幽州出發,他們三天後才會分開,接下來兩天宋昭都和魏雄在一起,他問問題,宋昭解答,偶爾還能學點海上戰術,雙方都收獲頗豐。

    直到到了分道揚鑣這日,魏雄滿是不舍,直到宋昭的車隊走得看不見了,才率兵趕回乾南。

    魏雄總算走了,也不知道怎麽了,鍾宜屏就是不太自在。

    “馬上就要到永州了。”

    “放心,錢帶夠了。”

    鍾宜屏疑惑:“這關錢什麽事?”

    “怎麽不關錢的事?我把流民遷到永州來,哪裏不要花錢?”

    鍾宜屏驚奇:“你不是讓柳誌業去安置流民嗎?怎麽又遷到永州來?”

    宋昭笑道:“是分成兩批,一批留在幽州讓柳誌業去安頓,另外一批人數會多點,我讓他送來永州。”

    “你是怕太多流民一下子湧入幽州會出岔子?”

    宋昭含笑道:“這柳誌業的建議,我想想也有道理,就同意了。”

    鍾宜屏撇撇嘴:“那就不光是錢的問題了,流民多問題就多,吃什麽,住哪裏,還有得病了要治,你又沒經驗,肯定難得很,你這是被他坑了。”

    宋昭不想打擊她,但能從南邊活著逃過來的,哪裏還有病的?得了病的,隻怕早死在路上了。

    “先到地方再說。”

    上一回來永州還是抵禦西涼大軍,這次再來,這座城池已經是他的了。

    永州比幽州還要小,還要偏,唯一主事的王長史親自帶著大小官員來迎接,身後還跟著許多永州百姓。

    這一幕,倒是讓宋昭想起自己剛來幽州時的場景。

    不,永州的百姓還要再瘦些,人再少些。

    邊境的百姓總是苦一些的。

    王長史立刻迎上來,仿佛受社會毒打的孫悟空看見觀音一樣,恨不得上來直接給他磕一個。

    “殿下,下官已經迎候多時,請殿下入城,城中已經準備好酒席。”

    剛來永州,官員的麵子還是要給的,更何況自己還打算把永州從頭到腳徹底改革一番,少不了這些官員的支持。

    “不必太靡費,隨便吃點就好,本王不是沒吃過苦,而且馬上就有百姓遷過來,這些銀錢留下來還有用。”

    於是宋昭大手一揮,“所以今日這頓就算本王請你們的!王大人,牽頭領路吧。”

    原本以為要被拂麵子的眾官員頓時麵露喜色。

    永州油水少,他們靠著微薄的俸祿本就度日艱難,能白吃一頓就白吃一頓,反正是占便宜。

    車隊浩浩蕩蕩進入永州城,百姓們大多好奇張望,想看看這位保住永州城的幽王殿下到底是何風采。

    宋昭原本已經下馬,見狀又翻上馬背去,洪全連忙上前牽馬,恍惚覺得自家殿下仿佛金榜題名,高中狀元,在此簪花遊街,然後便有小娘子含羞帶怯的扔貼身配飾過來,什麽小簪子啊,香手帕啊,紅肚兜啊……

    “洪全!”宋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啊?殿下,怎麽了?”

    “到地方了,本王要下馬!”

    洪全連忙扶著他下來,宋昭一臉狐疑的打量他:“思春呢?剛才笑得跟朵菊花一樣,本王叫你好幾聲了。”

    “沒有沒有。”洪全連忙否認,他隻是在幻想自己跟隨殿下萬眾矚目的樣子,連小娘子都是他替殿下想的,哪裏就思春了。

    “上樓吧。”

    永州最高檔的酒樓也比不過幽州的薈萃閣,王長史生怕招待不周,一直小心敬慎的伺候著。

    宋昭也不打算跟他們太親近,否則將來以為能坐自己的主,那不得上天,就得給他們一些壓迫感。

    “飯也吃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說正事。”宋昭放下筷子,周圍官員頓時屏住呼吸。

    “父皇既然將永州劃給本王,那以後就是本王的封地,這次來應該會在永州多待些時日,一些政務和地方上的事情還請諸位詳細告知本王,將來一同將永州治理好,功勞也是大家的。”

    眾人連忙推脫不敢,吹捧說都是幽王殿下的功勞。

    宋昭抬手示意他們安靜,自己還有話要說:“王長史,遷過來的百姓沒多久就要抵達永州,你先找人將城門口的空地收拾一下,紮上營帳,一戶一頂,每三十戶為一隊,選出一個人來做為小隊長,然後三十隊為一大隊,再挑個人來作為大隊長,若有事便通過他們宣布,要找人或者分發吃食也找他們,可明白?”

    “殿下思慮周全,下官回去就準備。”

    宋昭點點頭,也不知道哪個官員管糧食的,問道:“永州囤糧可足夠?”

    眾人頓時麵麵相覷,最後視線都落在王長史身上,他遲疑片刻才開口:“殿下,永州駐兵一直在五千左右,這五千兵馬吃喝拉撒基本全靠我們自給自足,因而永州城內並沒有太多糧食囤積,如今粗粗算來,不過數千石。”

    王長史剛說完,宋昭還沒說話,鍾宜屏卻發了難:“你莫要唬人,駐軍所用糧食大半都是朝廷派發,就算有用百姓上繳的糧也不可能太多,怎麽就因為駐軍,永州城便隻剩下數千石糧食了?”

    宋昭微微頷首,地方糧倉和朝廷糧倉的劃分涇渭分明。

    地方糧倉存儲本地糧食,這些糧食都是收糧稅收上來的,糧稅收完還有的多,就會上繳給上一級。

    而軍隊糧食一向由朝廷撥放,再加一部分本地糧倉的糧食,如果有屯田兵的話還會把田兵的糧食也算上,總的來說這部分的糧食主要還是朝廷給的,永州隻需要出一小部分就好。

    王長史說因為駐軍把永州吃窮,這話糊弄別人還行,在軍中多年的鍾宜屏一聽就知道有問題。

    “郡主息怒!下官不敢欺瞞,這朝廷的糧餉已經有多年沒有足數了,要是不從百姓嘴裏摳出來些,這些守衛邊境的士兵們就隻能餓死了!”

    王長史戰戰兢兢跪在地上,滿麵淚痕,“這些年朝廷雖然休養生息,但各地卻是天災禍患不斷,朝中糧食短缺,加上其他原因,永州隻能苦苦支撐,下官所言每個字都是真的!”

    宋昭腦海裏閃過魏雄說的那句話。

    ‘有時候朝廷撥不出軍餉來,我們也隻能勒緊褲腰帶,左不過多等兩年也就送到了,總歸沒少太多就是。’

    “天災是一方麵,你想說的隻怕還有人為吧?”

    王長史以頭搶地不敢抬首,連話都不敢接。

    宋昭示意洪全將人扶起來,等眾人戰戰兢兢都坐下了,他才道:“人多的地方總會有蛀蟲,要是沒有才是怪事,無礙的。諸位都坐下說話吧,本王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

    話雖這麽說,但並無人敢鬆懈,他們生怕這位壓在自己頭上的親王會拿他們做殺雞儆猴的雞。

    宋昭喝著酒,雖然沒什麽滋味,但想事情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喝。

    幾千石糧食,對整個永州來說,這跟沒有有什麽區別?

    早知道會這樣,他先買個十萬石糧食來再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