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非但沙哈魯膽顫，身後萬千精騎皆心驚膽裂。

    適才那如噩夢般的衝擊，已將他們昔日的傲氣蕩然無存。

    須知他們之中多有經曆屍橫遍野、血流漂櫓之人。

    他們曾伴隨帖木兒帝國崛起，東征西討，拓土開疆，身經百戰。

    過往，他們從未畏懼過任何敵軍，堅信世間無人可敵，他們是世上最強之鐵騎。

    然而此刻，他們所有的勇毅、驕傲與榮光，已在這一戰中消磨殆盡。

    龍騎軍的駭人，使他們再無重振戰誌的勇氣。

    “王子，速速撤退吧，這些龍騎軍乃魔神，真真正正的魔神啊。”

    沙哈魯的侍從幸免於難，但也斷去一臂，眼中充滿恐懼，全身顫抖。

    沙哈魯瞥了眼侍從，又望向疾馳向紅衣大炮陣地和攻城器械陣地的龍騎軍，滿心不甘。

    此乃徹頭徹尾的敗仗。

    自帖木兒建國以來，未有敗得如此淒慘之戰。

    此役將成為他一生最為恥辱的記憶。

    這恥辱將伴其一生，亦將使他儲君之位一去不返。

    沙哈魯欲再戰，竭盡全力重拾哪怕一絲尊嚴，然而他實在無法鼓起再戰的勇氣。

    回首望向身後精騎，他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懼。

    如此軍隊，何以再戰？

    此時，嘉峪關大門豁然開啟，無數大明騎兵湧出，直奔而來。

    沙哈魯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厲聲道：“撤！全軍撤退！”

    於是，數萬精騎在沙哈魯引領下，棄攻城大軍、紅衣大炮陣地和攻城器械陣地於不顧，狼狽逃離……

    “殺！”

    “殺殺殺！”

    嘉峪關外，近四萬大明騎兵在陳懋的帶領下，狂殺被遺棄的帖木兒攻城大軍。

    數萬帖木兒步卒鬥誌全無，四散奔逃，但嘉峪關外是茫茫戈壁，他們無處可匿。

    麵對大明騎兵的追擊，一一被殺戮殆盡，陳懋毫不手軟，不留活口。

    直至將步卒殺得所剩無幾，陳懋才帶領分散四周的大明騎兵，緩步靠近龍騎軍。

    途經龍騎軍與帖木兒交鋒之地，陳懋倒吸一口冷氣。

    戰場上盡是屍體，且皆為帖木兒騎兵的屍體。

    他不知這片戰場上倒下了多少屍體，僅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令人寒心。

    觀這些屍體之狀，陳懋心中震驚無以複加。

    這簡直就是屠場。

    斷臂折腿已是輕傷，戰場上的屍體，或是頭顱被斬，或是半身不存，更有腸穿肚爛，內髒滿地。

    或是被戰馬踏成非人模樣。

    無一具完整的屍體。

    不，倒也不是沒有，隻是那些屍體離戰場較遠，他們是被火繩槍擊殺的，算比較幸運了。

    陳懋也算久經沙場的老將，自靖難之役起便征戰不休。

    數十年戰事，何種景象未曾見過，卻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場景。

    他雖早知龍騎軍甚為可怕，卻未料竟可怕至此。

    幸而這龍騎軍乃自家軍隊，若為敵軍，陳懋難以想象會是何等慘狀。

    念及此，陳懋下意識看向龍騎軍。

    此時的龍騎軍已全麵占據紅衣大炮陣地和投石機陣地。

    陣地上，尚躺著無數敵屍。

    陳懋眸光一亮。

    這是將帖木兒帝國二百門紅衣大炮與攻城器械俘獲了。

    陳懋連忙率人朝龍騎軍奔去，然而還未靠近，已被一股恐怖的殺意籠罩。

    “禁行！”

    一龍騎軍驅馬上前，冷漠地喝道。

    陳懋並未膽怯，扯開嗓子喊道：“吾乃大明征西將軍陳懋，你們俘獲的紅衣大炮，可否讓我一觀？”

    那龍騎軍根本不予理睬，依舊冷聲道：“禁行！”

    陳懋心中頗為惱火，這龍騎軍固然可怕，怎如此跋扈，連他這征西將軍也不放在眼裏。

    但他仍不敢招惹龍騎軍。

    不料身旁一偏將見龍騎軍連陳懋的麵子也不給，怒斥道：“爾等好大膽子，見上官不行禮也就罷了，竟敢無視將軍之言，可知以下犯上之罪，足以殺頭。爾等上官是誰？他便是如此教你們治軍不嚴，吾等可直接斬之！”

    偏將話音剛落。

    “嘩啦啦！”

    龍騎軍中，無數火繩槍黑洞洞的槍口已對準他。

    而那與他們對話的龍騎軍，目光冰冷地盯著偏將：“辱王爺者，殺無赦！”

    說完，他毫不猶豫舉槍瞄準偏將。

    “慢著！慢著！”

    陳懋連忙揮手製止，並擋在偏將身前。

    他感受到，若不阻攔，這偏將恐將被龍騎軍射成篩子。

    那實質般的殺氣，不容小覷。

    同時，心中暗自羨慕，朱瞻墉在這些龍騎軍心中的地位，難以想象。

    陳懋解釋道：“誤會，誤會，此人愚笨，勿與其計較。”

    說著，陳懋甩手扇了偏將一耳光，怒斥道：“蠢貨，你要砍誰？讓你少說話，少說話，偏不聽，不懂規矩就亂吼，龍騎軍乃越王殿下一手訓練，你竟想砍越王殿下？”

    “啊！”

    偏將頓時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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