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有些想不通，甚至不願接受罷了。

    畢竟，自己的兒子是敗家的明英宗，此事發生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會糾結一番。

    不過轉念一想，朱瞻墉想到：

    曆史上，朱祁鎮是否為明君，這毋庸置疑，絕非如此。

    但是否為好人，還真不好說。

    朱祁鎮幾乎對任何人都深信不疑。

    從王振到徐有貞，再到石亨、李賢，無論忠奸，他都能待人友善，處變不驚。

    就連搶劫的蒙古兵、看守伯顏帖木爾、阮浪，最終都成了他的朋友。

    如此善於化敵為友之人，難道不是好人？確實是好人。

    事實證明，好人未必能成為明君。

    況且，曆史上，因明宣宗即他這位便宜大哥早逝，朱祁鎮的童年缺乏管教。

    無父之威，小小年紀便登基為帝，從小溺愛中長大，性格變得單純。

    也正因為這份單純，讓他鑄成大錯。

    如今，不論兒子朱瞻墉是否是曆史上的朱祁鎮，

    至少，他不會讓朱祁鎮缺失父愛與管教。

    他不信，自己連天下都能改變，卻改變不了兒子。

    如今瓦剌已滅，土木堡之變肯定不會重演。

    而且，朱瞻墉的父親朱高熾尚未登基，他僅是太孫。

    以他為父親延壽的年歲，若無意外，何時登基尚不可知。

    他有充足的時間慢慢教導兒子。

    環境塑造人，對此，朱瞻墉深信不疑。

    再者，大明在他手中，必將發生根本性的變革。

    他絕不相信，兒子會成為曆史上那樣的君主。

    這才是朱瞻墉能迅速釋懷的關鍵所在。

    想通之後，朱瞻墉心中的糾結仿佛解開，頓時神清氣爽。

    隨即，他又興奮起來。

    自己當父親了。

    兩世為人，這是他第一次為人父。

    他哼著小曲，朝孫若微所在之處走去，心中喜悅無比。

    隻是當他走到太子府大院時，迎麵撞上了剛回府的老爹朱高熾。

    “爹！”

    朱瞻墉心情不錯地打聲招呼。

    朱高熾麵色不佳，審視的目光在朱瞻墉身上掃過，神色嚴肅地說：“到我書房來。”

    朱瞻墉一怔。

    看老爹這神情，似乎發生了不好的事。

    何事令老爹臉色如此難看？朱瞻墉疑惑地點點頭。

    隨後，父子二人來到朱高熾的書房。

    書房內，朱高熾關上門，嚴肅地看著朱瞻墉，開門見山地問：“兒啊，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殺了你大哥！”

    朱瞻墉瞬間愣住：“殺誰？大哥不是被流放了嗎？我為何要殺他？”

    隨即，他覺得不對勁，看向老爹問道：“大哥怎麽了？”

    朱高熾仔細端詳朱瞻墉的表情，許久後才說：“你確定！別騙我。”

    “爹，你這話什麽意思？我要殺大哥，當初在天津衛外，一刀就能解決，何必事後動手？你看我像傻子嗎？”

    “真不是你？”

    “不是！”

    “那就好，隻要不是你就好。你大哥出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押送他的五百官兵全死了！”

    “什麽！” 朱瞻墉眉心緊鎖，神色頗顯驚愕。

    實言相告，他對朱瞻基之事早已不再掛懷。

    縱然朱瞻基曾是大明的皇太孫，但被帝王親手廢黜的皇太孫，對朱瞻墉而言已無絲毫威脅可言。

    故此，朱瞻基並不值得他過多關注。

    朱瞻墉雖有情報網絡，但說到底——

    此一時非彼一時，此世並非後世，萬事難以盡知。

    錦衣衛並非無所不能，東廠亦非事事皆查。

    即便他的皇家商會，在無明確目標時，也無法即刻知曉一切。

    否則，先帝建文數十年尋覓，為何始終未果？早年，諸多建文舊臣接連刺殺先帝，為何事先未曾收到風聲？

    簡單來說，無論是錦衣衛，還是東廠，乃至他的皇家商會，皆為新立不久的情報機構。

    大明無衛星監控，無電子眼，更無監聽器、監視器。

    一切皆靠人力監察。

    培養一名情報人員易乎？無時間鋪墊，無合適人選，如何能迅速培養出眾多情報人員？

    大明情報機構幾何？錦衣衛、東廠，再加他創立的皇家商會。

    所監控之地不過大明府城而已，尚無法確保事事皆能洞察秋毫。

    畢竟人力有限。

    錦衣衛主要監視朝廷眼中有權勢的官員與藩王。

    東廠作為暗衛，多為潛伏之人，未明確勢力是否謀反前，斷不可輕舉妄動。

    皇家商會則以經商為掩護，四海搜集情報。

    這些情報機構加起來，人數又能有多少？東廠與錦衣衛合計恐怕不足兩萬。

    皇家商會人手雖多，但多以搜集為主，哪有能耐將大明大小事務監視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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