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我的確沒有回公司的想法。”
    人來人往的漫展中心，男人舉著手機對那邊的人道“是，我說的都是真心話，現在這種生活狀態對我來說是最好的。”
    “對。”
    “我倒是覺得他做得挺好的，沒出什麽差錯不是嗎？”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男人笑了起來，聽起來是很隨和溫潤的笑聲，但他的眼中卻有種不加掩飾的不耐和冷淡。
    “有機會再一起吃吧，我最近要陪女朋友，沒什麽空。”
    “好，謝謝，我會轉達的，您也保重身體。”
    掛斷電話。
    他看向不遠處一直在舉著手機一邊拍他一邊頭湊頭小聲說話的女生們。
    對上他的視線，幾個人顯然有些慌亂，但最後還是互相推搡著走上前來。
    “請問您s的，是群星裏的西澤爾嗎？”
    溫璨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
    裏麵是藍色製服，外麵是黑色披風，右胸掛著銀鏈，肩上是玫瑰花圖樣的勳章，腳下是一雙黑色長軍靴。
    除了頭發沒有還原以及沒有攜帶那把劍以外，的確是西澤爾的裝扮。
    他點了點頭。
    幾個女生立刻尖叫著又蹦又跳，又小聲問他能不能拍照合影。
    溫璨……
    看了一眼女朋友消失的方向，想到她說的“要合群要融入其中”，他還是點了點頭。
    幾個女生立刻湊上來，輪流跟他合影，又給他拍了許多單人照。
    溫璨全程微笑，距離保持半米，最後一個合照的女生大著膽子紅著臉把手機遞給他“能加個微信嗎？以後可以一起逛漫展什麽的……”
    “……我是被女朋友帶來的。”
    溫璨依舊禮貌微笑。
    突然，滋啦滋啦的電鋸聲自身後響起，下一秒，他脖子上就被架了一把電鋸。
    ……發光的，發聲的，塑料電鋸。
    “趁我不在你勾引別人？”
    溫璨………………
    幾個慘遭勾引的小姑娘………………
    小姑娘們上一秒聽帥哥說有女朋友下一秒就看到女朋友現身了，目光暗淡的眼睛還來不及收回去，就立刻又亮了起來。
    “丹夜！”
    隨著她們的呼喊，溫璨轉頭，總算看見了自己女朋友的正臉。
    她穿一身破破爛爛的乞丐服，戴著發量巨多卻又一看就很枯燥的銀色假發，額頭到鼻梁上是一條橫貫的鋒利傷痕，黑眼圈濃重，皮膚蒼白，襯得雀斑明顯，嘴唇輕微泛紫，整個妝容看起來嚴重營養不良，卻又黑暗無比。
    加上那把正在發出噪音的電鋸，和她整個人散發的囂張又鋒利的氣場，完全就是個病嬌殺人狂的模樣。
    第一次見到葉空這副模樣的溫璨沉默了。
    而葉空倒是很淡定地轉動眼珠，看到了那邊又抱在一起尖叫起來的女孩們“你們好。”
    “你好你好！請問你s的是群星裏的丹夜嗎？！”
    “不然還有誰？”
    葉空收起電鋸往肩膀上一扛，更像漫畫裏那個陰暗殺人狂了，立刻又引起一通叫喚。
    “天哪！我還以為我推超冷，根本就沒人會s呢！”
    “鬼知道我轉了半天一個丹夜都沒看到的心情有多淒涼！”
    “群星裏有辨識度的人物太多了，丹夜出場次數又太少，等以後說不定就有了。”
    “但這個小姐姐也扮得太像了吧！”
    ……
    一通激動後，葉空也大發慈悲地滿足了她們合影的需求。
    得到想要的照片後，女孩們很禮貌地沒有繼續糾纏，嘰嘰喳喳地轉身走了。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他們看著有點眼熟。”
    “這種顏值應該在圈子裏很出名才對，可能剛起步沒多久吧。”
    “啊啊啊快發出去！”
    ……
    “她們現在發出去，估計沒多久就有人要來找我們了。”
    葉空看著她們的背影，扛著電鋸決定道“我們速戰速決，趕緊逛完了去吃飯。”
    溫璨默默看著她的臉不動。
    葉空奇怪道“怎麽了？”
    溫璨慢吞吞回答“感覺女朋友換人了。”
    “哦？那豈不是很妙？很刺激嘛。”
    “……”怕她接下來就要說一些突破尺度的內容，溫璨立刻轉移話題，“你是自己化的嗎？”
    “對啊。”
    “技術很牛。”
    “小菜一碟。”
    話題被成功轉移，溫璨被拉著繼續去逛那些他完全不能理解的擺滿小物件的攤位，看葉空和許多畫風詭異奇形怪狀的人合影，然後，成功被認出來了。
    漫展上頓時爆發大量尖叫。
    好在一直跟在後麵的費秘書及時出手，把兩人從人山人海中護送出來。
    在終於上車之後，葉空都還是懵逼的“他們怎麽這麽發瘋？我們又不是明星！”
    “……”費秘書無言片刻，“看來您最近不怎麽關注網絡動向，現在網上你倆的熱度已經成功截爆了最近正在熱播的偶像劇，成為了所有人公認的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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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明星，勝過明星。”費秘書下了結論，“所以以後出門最好都稍微喬裝打扮一下。”
    葉空消化了一會兒這個事實，才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我這還打扮得不夠？肯定都是溫璨，都怪你不讓我給你化妝。”
    “……你也沒提要給我化妝啊。”
    溫璨靠著椅背，發出很小聲的喃喃，卻還是被葉空聽到了。
    “那我給你化，你會讓我化嗎？”
    溫璨…………
    “不太想。”
    他誠實的說，卻又表示“但如果你真的想看，我會接受的。”
    葉空就撐著臉看著他，笑了笑，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膝蓋“不化了，你不喜歡我不會勉強你的。”
    車子發動起來，駛出停車場。
    才沒開出幾步，突然有一輛車極快地衝上來，與他們並行並降下了車窗。
    葉空還沒來得及關窗，就見那邊的窗戶裏猛地伸出一隻話筒和一個炮筒般的攝像機來。
    呼呼風聲裏，傳來記者拚了命的大喊“請問溫先生！對您父親公開表態不反對你回到集團卻也同時支持你追逐夢想的事情怎麽看？！你們父子之間是否已經就此事達成了共識？！！”
    費秘書猛踩油門，把那輛記者車甩到了身後。
    隻有風送來遠遠的歇斯底裏的呐喊“你父親愛你母親至深以至於決心終身不娶，你是否支持他的決定？又有沒有想過你父親要靠什麽來度過餘生？！！”
    ……
    車裏安靜到隻剩下風聲。
    葉空轉頭去看溫璨，隻見到一張沒有表情的側臉。
    他脫掉了披風，隻穿著那身製服和長靴，卻愈發顯得禁欲又冷酷，靠著椅背麵無表情抬眼時，竟當真有點漫畫裏西澤爾的感覺。
    “開廣播。”
    他說。
    費秘書打開車載廣播。
    固定頻道正在播放相關信息。
    滋啦滋啦的電流聲裏，響起了溫榮克製的聲音。
    “我當然知道我兒子很厲害，他是全世界最好最優秀的孩子，如果他願意回到公司重新掌管一切，我會舉雙手讚成，可據我所知他最近正沉迷戀愛不可自拔，連家都回得很少……不不不，我不是在指責他，相反，我隻是高興，太高興了。”
    他還長長吸了口氣，像是在壓抑情緒。
    “你們不懂，你們不會懂，失去他媽媽後我們家過著怎樣的日子，我做夢都希望他能重新打起精神快樂起來……是的，是的，那時候他看起來也不錯，工作能力也很強，可那和快樂是兩碼事，直到現在，我甚至沒有跟他天天見麵，隻是和你們一樣在新聞在網絡上看到他，可我看一眼就知道，他真的很快樂，很滿足——我做夢都想要這個，我別無所求。”
    “所以，我讚成他回來，也支持他選擇不回來的自由，就算董事會給的壓力再大，就算所有人都指責我貶低我不如我的孩子，我也依舊會永遠支持他，我的終極夢想是，有一天他能重新撿起自己的夢想，去他熱愛的海上，追逐他熱愛的鯨魚——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就證明他真的從他母親的去世中走出來了。”
    “而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我想我也會看著他得到走出來的力量。”
    說到最後，他努力壓抑的語氣已經藏不住哽咽“或者，我不必走出來，我隻要得到能坦然去見她，見孩子的媽媽的底氣就好了，我不想被他媽媽指著鼻子罵沒能讓阿璨幸福，她會揍我的。”
    ……
    ……
    後麵就是一些關於集團決策的事。
    但車裏的人已經無心再聽。
    葉空慢慢摸到溫璨的手，捏住他的手指，微微用力。
    溫璨轉頭對上她沉靜又擔憂的目光，又看到她臉上的大濃妝，忍不住噗的笑了一下，又別開臉去。
    葉空…………
    “你笑什麽？”
    本來是想安慰人，結果變成她不樂意了。
    溫璨搖了搖頭“沒事，就是覺得你挺適合這種樣子的。”
    “我怎麽感覺你在罵我呢？”
    “絕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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