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此時的福茹酒樓沒有那麽忙，早起的夥計卸下半扇門板，打著哈欠，伸個懶腰，開始忙碌前的準備。

    夥計們還在慢悠悠擺放桌椅板凳時，就有人小聲提醒道：“掌櫃的來了，都麻利點。”

    酒樓外，正是王福明大步而至，一邊眼眶依然包著白布，手中拿著算盤，一副隨時準備大算一場的模樣。

    王福明笑著跟眾人道：“動作都麻利點，別誤了迎客的時辰。”

    說罷，王福明直接找了張桌子，拿出近日的賬單，啪啦啪啦敲響算盤，開始核對幾人的賬，計算盈虧。

    “生意還是不錯，再有半年都能賺夠再開一間小酒樓的錢了……”

    王福明一番計算後，看著蒸蒸日上的生意，心頭這般想著。

    “可惜……被那惡霸鄭家惦記上了……”

    王福明不清楚鄭家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是否會善罷甘休，放棄他這財源廣進的福茹酒樓。

    微不可察的輕歎一聲，王福明正欲繼續算賬，就聽到酒樓外傳來戰馬嘶鳴的聲音，極具穿透力。

    “嗯？”

    “這麽早就有客人來嗎？”

    王福明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走出。

    酒樓幾個坐鎮的護衛也是相視一眼，跟上東家的步伐，生怕之前的事再次上演。

    酒樓外，六個騎著血脈不凡高頭大馬的雲紋黑袍人靜立，為首者正是杜子騰。

    他見酒樓的人走出，麵色平靜，朗聲道：

    “可是福茹酒樓的掌櫃王福明？”

    王福明也認出了幾個人的身份，心頭一驚，微微躬身，拱手客氣道：“正是在下。”

    杜子騰掃視一眼修行境界偏低的幾個酒樓護衛，麵不改色道：“城內發生一起命案，可能涉及到魔教凶人，我等奉命徹查此事。”

    “還請王掌櫃跟我們走一趟，配合我們調查。”

    聞言，王福明心頭疑惑至極，卻不敢直接詢問杜子騰。

    他轉身對一眾夥計和護衛囑咐道：“你們去忙吧，我隨這位大人走一趟便是。”

    ……

    一間昏暗寬敞的房間內，杜子騰麵無表情坐在一側，手邊放著一杯熱茶，他正仔細琢磨著手中的情報。

    在杜子騰對麵，端端正正坐著幾個商鋪的掌櫃，其中就包括陳楓的姐夫王福明。

    看了一會情報，對鄭培聰死亡之前接觸的幾個商鋪有了簡單了解，杜子騰抬眼看了一眼眾人，微微一笑：

    “大家都知道火明街上死了人吧？”

    此話一出，那幾個正襟危坐的掌櫃連忙點頭。

    “對，曉得！”

    “知道！”

    杜子騰微微點頭：“我也就不跟大家賣關子了，明說吧。”

    “死的正是鄭家的子弟……鄭培聰！”

    嘩！

    幾個掌櫃顯然有些震驚，他們隻曉得火明街死了人，並不知道死的是誰。

    沒想到，竟然死的是壓迫他們，企圖霸占他們生意的惡人鄭培聰！

    尤其是楊氏藥鋪的楊藥師，愣了一下後，眼中浮現激動之色，忍不住小小的揮了一下拳。

    死的好啊……

    那晚鄭培聰羞辱他的妻女，強迫他簽下契約……讓丟失祖傳產業的楊藥師夜不能寐，輾轉反側，時常老淚縱橫，深深自責。

    楊藥師這幾天還在納悶，明明已經簽下契約，怎麽不見鄭家的人來安插人手，插足他的藥鋪生意。

    原來……鄭培聰已經死了啊！

    對麵，杜子騰說完話後，一直在留意幾個掌櫃的反應，欲瞧出一絲端倪。

    但是，幾個掌櫃的反應都很正常，多為激動和震驚，且不似演的，俱是由心而發……

    莫非那凶人都與這幾人無關？

    杜子騰來回掃視後微微皺眉，為了進一步審問，敲了一下桌子，開口道：

    “鄭家這些日子的霸道行徑我也知道，但是沒辦法，誰叫你們沒本事守住自己的產業呢……”

    聞言，幾個掌櫃的都沉默不語。

    他們都知道，青蒼王朝的規矩本就不完善，也完善不了，弱肉強食就是最大的規矩。

    王朝能約束大部分宗門家族，讓平民百姓安居樂業，便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自己若是沒有那份保得住產業的本事，一旦做大了就是禍事，也是自己的原因，怪罪不到誰身上。

    “據我調查，鄭培聰死之前去過幾位的商鋪、作坊、酒樓裏，所以才請各位來此問幾句話。”

    幾人臉色微微一變，包括王福明在內，連忙擺手否定。

    “大人，我們可沒有殺人啊！”

    “對啊，我們家那幾個護衛怎麽可能是鄭培聰的對手！”

    “我甚至都不知道死的是鄭培聰呢！”

    杜子騰微微擺手，示意幾人安靜，緩緩道：“是與不是，不是你們口頭說了算數的。”

    “現在，你們隻需要將鄭培聰在自家店鋪內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即可。”

    “我能保證的是，不會任由鄭家冤枉你們任何一個人。”

    杜子騰也不管幾人作何想，直接對一旁站著的幾個黑雲台弟子點頭道：“開始吧，他們說，你們記。”“你先來吧。”

    杜子騰手指的人正是楊氏藥鋪的楊藥師，示意其第一個交代。

    避無可避，被點名的楊藥師略微沉默後，隻能老老實實交代起那晚的恥辱經曆。

    “那天剛到亥時吧……鄭培聰帶著幾個惡奴囂張跋扈的推門而入……”

    一五一十的講述完後，楊藥師微微垂著頭，眼神充滿了自責和慚愧。

    聽完之後，另外幾人看著楊藥師的眼神滿是同情。

    相比於楊藥師的悲慘遭遇，他們還好一點，最多隻是自己挨幾下打，並沒有出現妻女受辱的情況。

    杜子騰全程麵不改色，看著一旁細細記錄的黑雲台弟子，直至完成後，他微微點頭。

    “下一個。”

    “就你吧。”

    被指的人是王福明。

    王福明輕輕點頭，也開始慢慢講述自己那日酒樓內發生的事情經過。

    “鄭培聰那天是酉時來的，點了一大桌子菜，吃的精光之後開始挑刺，隨後發生了些矛盾……”

    “之後我家小舅子站了出來，製止了鄭培聰的惡霸行徑，用我家小姨子的身份震住了鄭培聰幾人……”

    “等等！”

    杜子騰聽到此處，直接打斷王福明，眼神中有些不確定：“你是說……你家小舅子站出來，用小姨子的身份震住了鄭培聰？”

    王福明一愣，點頭：“對。”

    霎時間，不僅是杜子騰有些詫異，連其餘的人也有些錯愕。

    杜子騰好奇道：“你家小舅子和小姨子姓甚名誰，如何能鎮得住場麵？”

    鄭培聰雖然不是什麽大人物子嗣，卻也不是什麽小勢力能震懾住的。

    尤其是，鄭家最近迫切想要擴張，這到嘴邊的肥肉，怎麽可能輕易退讓？

    他很好奇，這王福明口中的小舅子和小姨子到底是誰，居然能令鄭培聰一行人老實退去？！

    王福明倒是老實，直接報出兩人的姓名。

    “我小舅子叫陳楓，小姨子叫陳曦。”

    “什麽？！”

    一直麵色平靜維持風度的杜子騰瞬間坐不住了，啪一聲跳到桌子上，不可思議的盯著王福明。

    “陳楓和陳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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