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浩也許缺乏魄力，穀大旗不缺。

    穀大旗不隻是警察，他更是政客。

    奚名茗接到他的電話半點不意外，對麵問：“您有幾成把握？”

    穀大旗問的當然是拿下人後，確定獲取定罪證據的幾率。

    奚名茗仔細盤算了一遍整體流程，回答道：“七成吧。”

    隻要參與行動的警察別太廢物，至少七成罪犯能夠被逮住。

    如果有人脫逃，隻要還在國內，隻要對方使用任何與身份有關的信息，她應該可以通過技術手段把人找出來。

    這個幾率，風險略大。

    穀大旗在電話那頭呼吸都重了起來，良久他似乎不死心。

    “冒昧問一句，當初罪犯朱某等人入室行凶，當時……您自認有幾成把握反殺成功？”

    奚名茗仔細回憶一遍，回答道：“七成吧。”

    三成的可能，是對方綁架她離開。

    雖然一般人不會這麽傻，畢竟她彼時等同活在聚光燈下，真失蹤警察勢必掘地三尺找人。

    可萬一呢？

    來人要是個棒槌，真到了別人的地盤……奚名茗想，完美取證難度係數想必高些。

    .

    穀大旗長舒一口氣，原來顧女士是保守型選手，不喜歡將話說得太滿。

    “顧問，接下來麻煩您了。”

    名單出來，搜查令由他負責。

    這個案子辦得好，穀大旗有預感，會成為他政治生涯的第二大資本。

    第一資本當然是在多方配合下，成功搬開聲勢浩大的候選人魏躍山了。

    奚名茗：“不麻煩，我自己樂意。”

    .

    穀大旗早已放棄追究顧女士神奇的能力。

    李青浩匯報說，這位女士具有極強的學習能力。

    就這樣吧。

    合作嘛，有益就行。

    .

    奚名茗沒把薑丹交待出來，李青浩等人心知肚明。

    所有人默認通過奚名茗獲取相關信息。

    讓警察在冰冷的房間裏，一再追問一個孩子曾經的噩夢。

    哪怕李青浩等人自認心硬如鐵，也很難過心理那道坎。

    這孩子好不容易脫離苦海。

    何況薑丹隻能提供口供，證據定罪薑毅尚且困難，對整個犯罪集團到案並無多少幫助。

    就這樣吧。

    顧女士也是警署的一份子。

    .

    奚名茗第一次向拳擊館請假。

    她在警察署打起了地鋪，和毛傑的團隊一起，開始沒日沒夜的忙活。

    .

    名單出來時，黎向晚歸隊。

    她主動找上奚名茗。

    “顧問，我進了加密聊天室。”女警察的精神狀態特別糟糕。

    “我沒有不信任您或者技術的同事們。我隻是在想，如果雙管齊下，也許抓住那些人的機會更大。”

    奚名茗點點頭，很實際的考慮。

    沒有明確證據批發大規模的搜查令，確實有些不妥。

    黎向晚的考慮很周全。

    她潛伏進去，哪怕不是高級別房間，可隻要抓到實時證據，證明確有此事。

    那警方的行動便有理有據。

    這位女警察受到的刺激應該不小。

    奚名茗安靜聆聽。

    “我才看了幾個視頻，我感覺……”

    黎向晚惶恐道，“隻是幾個視頻，真實的世界似乎離我遠去。他們……真的還是我們的同類嗎？”

    短短九天時間，黎向晚明顯瘦了一大圈。

    “我付費進群，看的第一個視頻，是一名女孩被三名成年男子強奸的實時共享視頻。”

    黎向晚慢慢抱住身體，“他們分有女教師房、女警房、女護士房、女高中生房、女童房……”

    黎向晚微微抬頭，臉上要哭不哭，“我變更身份潛伏進去……才發現居然還有女警房。”

    “顧問，我成功潛伏的房間，觀看人數最高時超過2萬。”

    黎向晚慘笑：“顧問您說的對，我進不去高級房。”

    進不去高級房，所聞所見已是地獄。

    奚名茗問：“還發生了什麽？”

    黎向晚低聲陳述。

    “在聊天室，我隻有融入他們建構的氛圍，表現毫無倫理道德，才能有機會繳費，獲得晉級。那個世界，沒有正常的人性，隻剩非人的狂歡。”

    “我進去的第一個聊天室，裏麵出現過一個女大學生，她的臉被拚接到一個女性**上，合成照底部還寫有她的名字、年齡、學校以及家庭地址。”

    “群裏的男性對著她的照片汙言穢語，極盡侮辱。這僅僅是最最初級的群聊，入會的初級門檻。”

    “女生被人告知，進群後發現是事實。當即報警，當地警方卻以此類軟件保密性太高，難以抓捕為由，勸她回家。”

    “後來呢？”

    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不然黎向晚怎麽知道女生在當地有報警？

    “女大學生新拍了不同的照片，分別發給通訊錄的懷疑男性。4天後，她在聊天室發現新的合成照。這次女大學生拿著證據報案，警察以散布誹謗和色情內容罪逮捕了那名男性。”

    奚名茗了然，“女大學生的私人信息遭到大規模散布，是嗎？”

    黎向晚搖頭：“不止。是這名學生和她的家人，所有人的信息被散布到了幾十個房間。女孩……現在估計正在家提心吊膽呢。”

    黎向晚茫然道：“顧問，我們的法律是不是有問題？”

    黎向晚自小家庭幸福，她很難想象生而為人，竟能惡毒至此。

    “這些在聊天室觀看的用戶，在法律上是使用者而非施暴者，他們無法被懲罰。”

    “我沒有進去高級房，能觀看的視頻已經令人發指。而生產和散播性剝削視頻的直接施暴者，按照法律最高刑期也隻有7到10年。”

    “散布性剝削視頻的人，按照《網絡法》，僅能指控散布色情內容，判罰一般是入獄少於一年，或者罰款低於六萬元。”

    黎向晚淚流滿麵：“這不公平。”

    是啊，很不公平。

    奚名茗知道，黎向晚並不是尋求安慰。

    她高材生回國，初入職便肩扛兩朵花。

    潛伏的遭遇，讓女警對男人充滿警惕，又不能隨意泄露案情信息，隻好找她這位不熟悉的顧問傾訴。

    所以奚名茗道：“如何判刑是後麵的事。現在你要做的是盡快恢複精神，保持最佳狀態，按照名單把這群遊蕩人間的惡魔逮捕歸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