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常崎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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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真走在常崎城下巨坑邊的街頭,他正要回到馬戲團裏去,“你好?可以給我一點吃的嗎?”忽然一個蹲在街角髒兮兮的小孩跑過來,拉住他的衣角,可憐兮兮的說。阿真看了小孩兩秒,搖了搖頭,然後直直的走開了。

    “哦...我好餓啊...”小孩摸了摸癟癟的肚子,垂頭喪氣的轉過身子,看來隻能再回去躺一會兒了,希望能夠睡著,睡著就沒這麽餓了。他本來覺得阿真看起來應該是個善良的矮人的。

    “給你...”一個聲音在小孩的耳邊響起,同時一股炊餅的香味鑽到了小孩的鼻子裏。

    小孩回頭,隻見一張大大的炊餅就橫在眼前,他甚至能感受到餅上冒出的熱氣。小孩一口就咬在了鬆軟的炊餅上,嘴巴一時間塞得滿滿的。他咀嚼了好一陣,才勉強吞咽下一部分,順著拿著炊餅的手看去,正是剛才拒絕自己的那個麵善的地底矮人。

    “喂繩墨?”小孩用手掌捂住嘴巴,不讓餅掉出來,疑惑的望向阿真沒有絲毫表情的臉。“...剛才沒有吃的...買了。”阿真伸手指了指路邊賣餅的小攤。

    小孩眼中帶笑,目不轉睛的盯著阿真手裏的餅,雙手接了過來,“謝謝!我叫卡洛,你叫什麽名字?”卡洛終於將口中的餅吞了下去,自我介紹道。

    “阿真,卷卷...”說著阿真還得意的摸了摸自己頭頂的灰色卷發。“你是蔚藍馬戲團的吧?”卡洛指了指阿真胸前別著的藍色小人徽章,“嗯。”阿真點點頭。

    “你們來晚了,坑城裏的人早就走的七七八八的了...除了那裏...”卡洛用手拉過肩上破麻縫的破爛鬥篷在鼻子下擦了擦,明亮的小眼睛裏映著,浮在海麵上空的常崎主城。

    常崎的城池相對臨安較小,主城上浮後地麵幾乎隻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大坑。因此沒有上、下城區之分。此處位於大陸板塊交界地帶,礦藏十分豐富,因此而那些沒有資格在主城居住的人,紛紛被趕下巨坑,進行采礦作業。

    隨著越來越多的底層人,在巨坑及周圍定居,一個全新的小型城鎮慢慢有了規模,住在這裏的人們將這座城市命名為坑城。

    可最近似乎是地殼活動變的頻繁起來,巨坑遭遇了可怕的地震與海嘯,至少活下來的坑民是這樣認為的。

    總之,坑城內原本產量豐富的礦洞遭到毀滅性坍塌,許多坑民在災難中死亡。

    海水退去後巨坑裏仍蓄了超過一半的海水。巨坑內原本還有一家釀酒廠,裏麵的酒倉破裂後泄露出的烈火莓酒漿,把整個巨坑的水暈染的通紅,後來又有無數被溺死、壓死的坑民浮上水麵,殘肢斷臂到處都是。

    常崎主城當天的晚報,標題醒目的寫著“巨坑礦業遭受沉重打擊!近萬坑民慘成湯中肉!”常崎晚報一夜售空,就連報社社長也親自上陣加班。那一夜主城燈火通明,大街小巷都在討論著白天發生的可怕災難。

    好在常崎城上浮的夠高,還有力場法陣的保護,主城內的居民幾乎沒有受到那場災害的波及。

    然而,巨坑周圍,除了寒冷的晚風與幸存者們細不可聞的哭聲便什麽都沒有了。

    ... ...

    就像我們年輕時的徹夜長談

    那些本應被生活置於我們生命中的快樂

    那些我們前人所犯下的錯誤

    對我們如同白晝冷光一樣清晰

    但是現在,那些日子已經死去消失

    而我們本擁有的未來現在已經成為過去

    而我們緊抓著隻是一些蛛網

    我們的渴望在我們手中化為了灰燼

    ... ...

    這是很久以前坑民在礦洞中,挖掘出的一部用磁存儲的電播放器裏的古人歌曲。

    這一陣動聽嗓音,傳到包括阿真和周圍所有幸存坑民的耳中,就連轟轟作響的抽水泵也無法掩蓋。

    一些坑民在聽到後,也停下了手中的事,紛紛跟著小聲的合唱起來。隨著越來越多的坑民加入,歌聲變的越來越大。歌曲的旋律,傳到了車內正趴在桌上熟睡的蔚藍馬戲團團長伊芙耳中。

    昨夜她一夜未眠,因為趕到常崎後的景象,令她震驚之餘,又不得不立馬親自帶領手下的員工,幫助幸存下來的坑民們。

    說來滑稽,原本盛裝打扮的小醜們,興衝衝趕到坑城外,還準備大賺一筆。結果卻是,大家妝都來不及卸,就紛紛加入了坑民的自救工作中。於是乎,一個個濃妝豔抹的小醜們有幫忙搭帳篷的,有幫忙燒水做飯的,有打撈遺體的,還有幫忙挖掘建築坍塌後壓在裏麵的幸存者的。

    整個蔚藍馬戲團,忙到了天亮,才隻幫忙一部分的坑民安置下來。還好有狐老六等人裝在車裏的3000萬現金,伊芙才得以將坑民有序的組織起來。

    伊芙走下車,往歌聲傳來的方向看去。那個叫卡洛的小孩,站在舊世界廢棄工廠的一個水塔上歌唱著,下麵的還有幾個馬戲團的員工,跳著滑稽的舞蹈表演著,這一刻人們臉上的憂傷仿佛都消失了。“羅生...”阿真接住從水塔上跳下來的卡洛,指了指一邊歡快的蹦來蹦去,逗得一幫小朋友哈哈大笑的羅生。卡洛拉著阿真朝那邊走去,可走了幾步他就停下了腳步,卡洛原本臉上的微笑也忽然僵住。

    剛才羅生擋在那幫小朋友的前麵,卡洛沒有看清楚,現在他看清楚了。一個大腿根包裹著厚厚紗布的小女孩正坐在中間,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羅生表演。“羅生叔叔...我也能飛嗎?”小女孩怯生生的舉起滿是淤青的手臂,問向羅生。

    在震動中,女孩的右腿,被本來要吊到坑底的一根管道掉落砸斷了。幸好周圍除了那個塔吊以外就沒有其他建築了,女孩沒有被掩埋在廢墟之下,搶救及時,因此留下一命。

    醒來後的整個夜晚女孩都在悄悄的哭泣,一方麵因為疼痛,另一方麵則是她醒來後被告知災難發生時,自己的父母剛好都在坑城的最深處。

    而羅生的表演卻給了她希望,她聽到羅生能飛到天空中,摘下最美味的雲朵送給大家,她也在幻想自己有一天是否也能夠飛上雲端。她想飛到常崎城裏,她聽卡洛給她說過裏麵到處都是吃不完的麵包和糖果。

    羅生停下了動作,雖然他的智商隻有8歲小孩的水平,但他知道眼前的女孩需要安慰。他溫柔的抱起女孩,“我想飛,我想飛上天空,飛入雲霄!飛向常崎!!”羅生盡量輕的在原地旋轉起來,羅生的笑容感染了女孩,原本迷茫的女孩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羅生!!你在幹什麽?!快把那個姑娘放下!”伊芙走了過來,她看到羅生竟然將那個受傷如此之重的女孩抱了起來,伊芙第一次對羅生發了如此的大火。

    原本別過頭不敢看向女孩的卡洛,此時也轉回頭,隻見羅生的動作一僵,有些驚慌。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一向溫柔的伊芙會朝他大喊大叫。

    忽然他感覺到似乎有什麽東西滴落到腳背上,羅生低頭,看到原本女孩包好的傷口又開始流血,鮮血滲透紗布一滴滴落到羅生的腳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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