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呂喦並沒有追究他的意思，隻是微微點了點頭。夥計在看到呂喦的動作後，似乎是認出了這鐵麵具下的長安衛，便連忙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呂大人...還好還好...”夥計撫了撫胸口小聲的念道。

    呂喦出了門，看到002、竹鞠還有杏儂三人靠在一起，坐在石老的另一邊。“哞！！哞！！...它在說你好...”002把兩個手放在腦袋的兩邊，扮作一頭小牛的樣子，和運草藥的牛兒說著話。

    “真的嗎？那你告訴它，它長的很可愛，和你一樣。”杏儂寵溺的捏了一下002的小鼻子，滿臉笑容的對002說道。

    “唔！...杏儂姐？”002害羞的往杏儂的懷裏鑽了鑽，“嗯？幹什麽？”杏儂摸著002柔順的頭發，心想要不要給她編個小辮子。

    “我說...為啥孫爺爺要叫石爺爺，小石啊？他們不都是老爺爺嗎？”002剛才就很好奇，明明兩個看起來都老老的，再不濟喊聲賢弟也不過分吧。

    小石、小石的聽起來就像是差了輩一樣。“這個呀，你得自己去問爺爺...”杏儂真是個愛笑的女孩，笑起來也特別的迷人。

    就連往日對那些胭脂俗粉嗤之以鼻的呂喦，也忍不住用藏在鐵麵下的眼睛多看了兩眼。

    “...咳咳...”看到呂喦走出來，石老可不像孩子們那般輕鬆，麵對長安衛該有的尊重必須要給到。老頭起身微微行了一禮，見呂喦點了點頭，這才到青牛身邊搬起了剩下的草藥。

    然而002卻不管那些繁縟禮節，直接攔到老頭麵前，“為什麽？為什麽？石爺爺你還沒說呢？”002不依不饒，非要問到答案。

    “小零兒，你猜老夫今年多少歲了？”石老見這小娘子不肯放他過去，無奈隻好放下手中的藥筐問向002。

    002掰著手指頭，看著石老這模樣頂多7、80的樣子，於是便信心十足的伸出7根指頭說：“70！不對？...80！還不對？...總不可能90歲吧？那你保養的也太好了！什麽...還是不對？30？”002一連猜了好幾個，石老都隻是搖頭笑笑。

    002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把年齡猜大了，或許石老隻是顯老呢？畢竟在南國負責編輯超夢的一些腦奴們，由於工作強度的原因，存在普遍的未老先衰。

    他們麵上看著像70多的古稀老人，但實際上也就2、30來歲。

    “你個小丫頭，怎麽越猜還越回去了？！”石老苦笑著捏了一把002的臉蛋，太有趣了這小不點。

    “那你到底多少歲嘛？...”002猜來猜去都不對，索性放棄了，選擇了更為有效的撒嬌戰術。

    “咳咳，好了...讓老夫算算...嗯，老夫今年329歲有餘。”“啊？！”聽到如此驚人的數字，002立馬叫出了聲。

    一旁的竹鞠也萬萬沒有想到，麵前這個精瘦的老頭，居然有329歲的高齡？！這都快趕上南國初期還是幾個城邦聯盟的時候了。

    這也難怪當時石老看到002時，說自己有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孫女兒了。11、2歲的孫女，和5、6歲的孫女。在300多歲的老人麵前，確實是差不了多少嘛。

    石老在說出自己的年齡後，似乎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就好像這是長安界的居民們，都有的悠長壽命一樣。

    那這看起來隻有11、2歲的杏儂，竹鞠對其真實年齡也有些把不準了。但礙於隨意打聽女孩子的芳齡，總是有些失禮的，竹鞠便沒有發問。

    “你們墳界的人，壽命都太短了...記得我20多歲的時候在墳界遇的一個家夥。說起來，他恐怕是我見過當世最有才幹的人了，隻可惜他是個土生土長的墳界人，300多年這對長安界來說，不過隻是彈指一揮間罷了。

    可那個人，恐怕早已化做塵埃了...”石老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他一回憶起過去，腦海中總會浮現出那人的模樣。

    舊世界的汙染退去，終焉之力收縮。墳界終於迎來長達千年萬年的恒定紀元，新世界的文明，很快便在上一次滅世大戰後衰亡的舊世界上重新發芽了。

    位麵層級較高的長安界，在看到墳界的變化後，也萌生出了研究和幹預的想法。不過兩個位麵的時間差非常巨大，要先等長安界安全的對接上墳界的時間才行。

    於是等到長安界在以太位麵中找到，並勉強穩住了三個位麵間的天然通道時。墳界已經過去了1000多年，差不多在等到墳界的新世界文明在各自的角落裏，都快要形成多個大一統局麵的王朝前夕。

    長安這邊才派下了包括石老在內的數百人的“使者”。

    長安界可以為墳界的各個勢力，補全技術與曆史上的遺漏。而作為交換，長安界的“使者”被允許自由的在墳界進行研究活動。

    “使者”們的行動都很隱秘，所以大部分墳界的平民是不知情的。一開始他們從長安界帶來的秩序與技術，的確在很大程度上加速了新世界的建設。在對位麵知識的研究上，他們也獲得了不小的成就。

    那時的他們都還很年輕，時刻都憧憬著在煥然一新的墳界建功立業，準備為天下蒼生作出值得被青史留名的貢獻。

    被指派到南國的石老，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結識了當時南國的學界之光，徐知行。

    “徐知行？是那個被迫害的臨安第二任太學祭酒，徐知行嗎？”竹鞠立馬就想到了那一日，在克蕾兒的講述中竹鞠了解到的，創造出可以解決全天下百姓吃飯問題的英雄。或者說本該被稱為英雄的。

    “嗯？沒想到...你們墳界居然還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你們墳界西國的，稱他為‘當世普羅米修斯’，而在南國...嗬。”石老先是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竹鞠說道，接著搖了搖頭打住，臉上不知是笑還是悲。

    美好的願望在即將實現時，總是事與願違。還沒等那人為墳界的改變作出曆史性的跨越時，一場預謀許久的陰謀將那人從萬眾矚目的神壇上拽了下來。

    在經曆了種種毫無根據的汙蔑之後，無辜背上罵名的徐知行，早已被千萬人唾棄了無數遍。

    石老本想著，那些飯都吃不飽的家夥在罵累了以後，看到眼前的苟且需要計較。應該漸漸的就會忘記了，這個曾經差點改變整個墳界的家夥。

    或許有自己和一眾同僚的幫助，哪怕徐知行死了。隻要他的後代或者說後繼者還在，未來或許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誰料那之後，包括石敢當在內，分別處在南國及周邊各勢力的數十位“使者”，被秘密遣返回了長安界。具體原因，石老也不太清楚。

    其實是長安界的統治者發現了墳界的混沌無序，遠比長安界要複雜太多太多了。絕不是靠他們這幾百個“使者”就能解決的。事實上，這個永恒的難題就連長安界的“絕對意識”，生前也未曾破解。

    不過當時的石老並不知道。他猜過是南國周邊戰事的加緊，政局的變動還是別的什麽。

    但之後石老都無心再去過問了，他回到長安的藥鋪，安心幹起了修治的工作，一幹就是300年，天天如此、年年如此。

    期間他也不乏忽然有那麽一刻覺得，或許這長安界才是真的“墳界”吧。

    隻有這幾年和孫師一起再次回到墳界行醫時，他才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觸。

    新世界的發展速度遠遠超過了，他們這些來自長安界的“使者”們的想象。他們先前帶來的“先進”技術很快就被淘汰。

    由於墳界的能量獲取十分的便利，一些在長安界無法想象的，被新世界墳界人稱之為“新魔法”的架構，在兩個世紀內爆發式的增長、突破。

    在魔法領域的“技術”方麵，長安界似乎已經遠遠的被甩在了墳界之後。

    長安界唯一在這個世界，還能有話語權的方麵。恐怕也就隻有在它那生生不絕的恒定紀元裏，才能不斷試錯誕生的穩定秩序輸出了。

    墳界的存在，建立於那死去的混沌界第一生命體的物質遺骸，其中蘊含的規則遠比長安界要複雜多樣。

    隻是墳界在獲取大量資源的同時，也接受了多於長安界無數個數量級的混沌，所以一直難以有效的將一個又一個的文明延續下去。

    但墳界技術上的優勢遲早都會顯現出來，那將是長安界的極簡大道無法抵達的高度。

    “需要派出更高級的人才，去認真了解墳界的種種。”這是長安界後來所施行的“精英派遣”思路。

    這一次不是懷著代管教化的目的了。長安決定放下高傲的身段，更多的以一種學習和收集情報的姿態來對待墳界。

    然而，這時的以太界卻發生了變故，長安衛下也因此多出了一個專門清除以太災厄的紫雲軍，也就是在南國備案中被稱為“長安機動隊”的一支特殊部隊。

    通往墳界的大門變得更加的難以維持，而前往以太世界與墳界的通道，有太多的危險。紫雲軍隻能用著Tiranno提供的最老舊的設備，來清除這些不知是死還是活的災厄生物們。因為形勢逆轉，是長安需要墳界，而墳界似乎不再那麽需要長安了。

    “你姓竹？”石老在002一聲聲的臭竹子裏聽到了。

    “嗯...”竹鞠點了點頭，“衣服掀開我看看。”石老指了指竹鞠的上衣，竹鞠雖然有點懵但還是照做了。

    “果然...你是托卡馬克山大王，竹一拙的後代。真要說起來，你和孫師還有那麽一丁點的血緣關係呢...”石老摸了摸下巴的胡子，目不轉睛的盯著竹鞠腰間的那顆痣說道。

    竹鞠腦子裏好像把什麽連起來了，但一時間還是有些想不明白。“托卡馬克山大王？竹一拙...孫氏...？石老你能再講講嗎？”於是竹鞠便想讓石老再多講講。

    可這時陸芳已經提著抓好的藥出來了，他將藥遞給主動伸手去接的呂喦。然後細心的對竹鞠囑咐：“小相公，這是孫師開的藥方。孫師說了，你這不是什麽眼疾。隻是一時適應不了長安的氣候，所以小相公不必太過擔心。

    另外這藥一副分兩包，一包煎熬半個時辰，分成兩份朝霞、晚霞時各服一次，有助小相公順服浸入體內的氣。第二包，則是避毒，小相公體內應該還有從墳界帶回來的毒素。孫師特別囑咐要在日中時服用，好將體內那些個駁雜的，你們稱之為“元素”的能量排出。”

    “哦...好...”竹鞠被陸芳熱情的拉到一邊，聽完他的囑咐於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而陸芳還是擔心竹鞠記不住，便將一張折好的紙條放進了竹鞠的上衣口袋。

    “這是我剛才照著孫師的方子抄的，小相公如果忘記了該什麽時候服藥，看看這個就明白了...”陸芳的貼心，讓竹鞠覺得一陣溫暖。

    “老石啊...這草藥都搬到屋裏了，你也該動起來了吧。快快快，今晚我郭某也不睡了！陸芳啊...”郭掌櫃見幾人還在門外瞎掰，於是一邊走出鋪子一邊挽起袖子拉著石老就要進屋幹活，並又喊了一聲陸芳。

    “誒！掌櫃的您說...”陸芳轉身應道，“去酒樓端兩盤燒鵝來，今晚得犒勞犒勞石老...”郭掌櫃也知道加班累人，於是想著在吃上麵給石老找補一下。“好嘞...”陸芳接過郭掌櫃注入氣的玉牌，對呂喦等人一拱手先行離去。

    “老夫看是你小子想吃了吧？吃吃吃，你看看你都胖成什麽樣了都...”老石一邊罵罵咧咧的被郭掌櫃拉進屋裏，一邊還不忘記回頭對竹鞠說：“小子，你要是還想聽我這老頭聊，後麵再來找我吧...這幾天怕是得累死老夫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