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銘被帶到一個小黑屋。

    裏麵有幾個正在受刑罰的人。

    校官的人推著一個拉車進來，用黑布蒙著，不知道是什麽。

    餘光從窗戶灑入，燈閃著昏暗的光，王銘被按在一個鐵椅上。

    他被曝光在燈下，其他人的臉都看不清。

    凳子上有辣椒水的殘餘。

    一坐上去，之前鞭刑受傷的地方都如同灼傷般刺痛。

    從他旁邊，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被抬下去。

    一路上一直在滴血，空氣中滿是腥味，看樣子已經活不成了。

    “再給你一次機會，交不交代？”校官拿起一個鉗子，陰沉著臉道。

    “你若是交代了，之前我說的所有待遇，都可以翻倍！”他誘惑道：

    “你可別忘了，你家人可還活著，就等你中秋回去吃月餅呢。

    我聽說啊，你的母親手可巧了……小時候經常給你包桂花糕，煎烙餅，想到那股味道了嗎，想回家了嗎？”

    說著，他拍拍手，讓人端上來幾盤熱乎乎的菜，在中間的，就是一張烙餅。

    那香氣，頓時讓其他受刑的人看過來，口水直流。

    在監獄的日子，每天都是幹巴巴的窩窩頭，他們太想這些味道了。

    可迎接他們的，卻是一道道鞭子。

    “看什麽看，你們配嗎？“審訊人員罵道：“還不肯承認是吧，我抽死你！”

    “大人，冤枉啊，我就在家吃個餃子，莫名其妙就被抓了進來，說我殺人分屍。”這漢子哀嚎道：“我一個農家漢子，怎麽敢做這樣的事情啊！”

    “我管你那麽多！你就說，招，還是不招！”

    審訊的人哪管這麽多，他隻聽上麵要求。

    說是這人幹的，就算是打死也得讓他說出來。

    校官笑嗬嗬地指著那邊道：“你看看，和他們相比，我們已經給足了你優待了。”

    這一次，他們可是有備而來。

    不僅調查出了王銘的具體家庭背景，教育情況。

    甚至連他愛吃烙餅的喜好都調查出來了。

    再用其他人的悲慘遭遇來對比一下，就會讓人產生慶幸感。

    這種強大的心理審訊，可是他從西方的刑訊專家學來的。

    這就是所謂的‘剛柔並濟’，利用人的內心，來擊垮人的意誌。

    對於大部分人，這是一個強大的殺手鐧。

    可下一刻，校官臉上多了些什麽。

    他的手顫顫巍巍地抹去臉上的東西。

    校官壓抑道：“怎麽了，你就是不開口是不是……非得逼我下狠手？”

    王銘冷哼一聲，撇過頭去。

    “……好，你可別忘了，這裏是我們政府的地盤，你那信仰的人民軍隊，可還遠著呢！”校官怒道。

    走到那個推車處，他一把將黑布掀開。

    頓時，一個渾身是傷痕，已經死去的人出現在王銘眼中。

    “馬洋！”王銘瞪大眼睛，驚道。

    不明白為什麽這位地下戰友會在這裏。

    校官壓下怒氣，笑嗬嗬道：“你看看，整個海區地下黨那麽多，我們抓住的又不止你一個。

    還是有聰明人的，這人被抓住，就是證明！”

    “不可能，我的同誌們比我強多了，怎麽可能出賣同伴！”王銘不敢相信。

    “這證據不就明擺著嗎？”校官抓緊機會，走進王銘。

    可他又頓住腳步，拿手遮住臉才接近道：

    “怎麽了，你看看，事情都這樣了……不傷和氣好不好？”

    王銘氣急，可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既然他們已經得到了組織的情報，為什麽又會大費周章的逼問他？

    想到關鍵點，他盯著這審訊官道：“你無非想知道我們的組織關係……”

    他招了招手，讓校官走進點，“你想知道的，我全知道……”

    校官一喜，招手讓人準備記下。

    這麽久的審訊，終於有了進展了，等到這一次審訊完成。

    就算是之後撤退到大灣，他也會獲得一個好的待遇。

    見此，周圍的下屬都咧出笑容。

    長官發達了，他們也就跟著好。

    走進一步，校官催促道：“那好，你說，上級是誰？”

    可突然，他臉上又多了一灘東西。

    空氣頓時沉寂起來，記錄員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王銘眼神堅毅道：“上級的名字我知道，下級的名字，我也知道！

    這是我們黨內的秘密，你這個反動派的走狗，想要從我嘴裏得到這個消息，就把我殺死吧！”

    校官一把掀翻桌子，指著王銘怒道：“你信不信，我叫人給你上最殘酷的刑罰！”

    “我信，你們什麽都幹的出來！”

    “你真要嚐一嚐，幾十套刑罰的滋味？”校官實在是不敢相信，真有人這麽的頭鐵。

    王銘不回他的話，隻是撇頭向一邊。

    看著馬洋的屍體，他隻感覺恐懼都消散了。

    同伴已經先一步遠去，他更要堅持下去。

    為了偉大的勝利，為了美好的未來。

    為了……家人，祖國。

    校官點頭，冷然道：“好，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待會還能不能這麽倔強！我先奉勸你一句，沒有人，能夠從這幾十套刑罰中堅持下來！”

    他也不勸了：“上刑！”

    冷冰冰的鐵鏈被拉動，火焰將鐐銬燒得通紅。

    辣椒水被兌好，竹簽在敵人手中剝出。

    磨骨刀霍霍作響，一旁受刑的人見此，也不管自己是被冤枉的，立馬招認。

    看著這一幕，王銘眼神越發堅定。

    ‘堅持下去，抗爭下去，終有一日，這一切不再會降臨到無辜百姓頭上。’

    陰影覆蓋而下，染上王銘的身體。

    烙鐵極熱，可他的靈魂卻更加滾燙。

    血液與淚痕混雜著流下，空氣難聞的氣味被新鮮的血腥味替代。

    整個監獄裏，迎來了最為難眠的夜晚。

    王銘的世界漸漸模糊起來，隨即陷入昏迷，這才迎來短暫的休憩。

    “潑醒他！”

    嘩啦啦的冷水澆下，那疲憊的意誌將王銘驚醒。

    他近乎成了血人，渾身沒有一個地方是完整的。

    王銘意識昏沉著，看向校官。

    敵人在黑暗裏，他看不清。

    但王銘隻需要知道，自己在光明中。

    “不說？不說再釘！十個手指頭都釘上！”校官離得遠遠的，狠狠罵道。

    說著，他等待著王銘的回答。

    實施這樣殘酷的刑罰，讓他也很疲憊了，難以想象這人居然撐過來了。

    不過也撐不久的，沒有人想要再經受一番那樣的痛苦。

    空氣沉寂著，王銘緩緩抬起頭來。

    所有人看著他，等著他的招認。

    鞭子滴著滾燙的血液，嗒嗒響著。

    王銘將身子坐直，頭擺正。

    看著這些敵人的憤怒模樣，他胸中的那團赤火，反而更盛了。

    他嘲笑道：“你釘吧，竹簽子畢竟是竹子做的，抗爭者的意誌是鋼鐵！”

    校官氣得直跺腳：“今天我就要打垮你這個意誌！”

    “頭可斷，血可流。

    我們的意誌，你是永遠也打垮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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