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元貴帶著張醫生趕到家時，天已經蒙蒙亮了，李金芳的氣息已經十分微弱。

    張醫生檢查了一下，臉色凝重的搖搖頭，“已經沒救了！” 這雪時已經停了，大地白茫茫的一片，張醫生提起藥箱消失在雪地裏，隻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腳印，遠處的樹枝上一隻烏鴉撲的一聲飛起來，發出一聲嗚咽的悲鳴。

    屋子裏的人全部愕然，李金梅和李金芳呼喊著大姐，不敢相信她們的大姐就這麽沒了。

    李元貴這時灑已經醒了一大半，望在床上躺著的李金芳和楊大媽手上抱著那個嗷嗷待哺的嬰兒，一臉茫然，臉色瞬時煞白。

    這時，李金芳緩緩的睜開眼睛，用了最後一絲力氣發出微弱的聲音，把大妹和小妹叫到身邊。

    “大妹，二妹，姐姐對不起你們，不能再照顧你們了，這孩子你們要把他養活。”

    說到這裏，她實在沒有力氣了，雖然這孩子來的不光彩，但畢竟是一條生命，上天自有好生之德，既然讓他活了下來，她不想讓他跟著自己一起走。

    停頓一下，李金芳繼續說道：“你們倆要保護好自己，晚上睡覺千萬在插好門，插好門……”

    說完這些，她幽怨的看了一眼李元貴，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聽到這裏，我和奶奶淚如泉湧，奶奶起身想去安慰一下渾身顫抖的李金芳的陰魂，想了一下又坐了下去，手了上的手帕是淚水和汗水的混合，已經擰好幾次了。

    “我發現我慢慢從身體裏飄了出來，望著哭的撕心裂肺的兩個妹妹，還有楊大媽手著抱著的小孩，還有李元貴。

    我很木然，腦子裏也很空洞，沒有一絲的留念和悲傷，就那麽很自然的飄走了，慢慢的飄到了門外，向著天邊飄去？”

    “後麵這幾年，我也沒有了記憶，隻是漫無目的的在空中飄著，直到今年我看見小寶餓的到處要飯，才慢慢的恢複了記憶，直到你能看見我。”

    李金芳接著說，說完這些，李金芳又長籲一口氣。

    “劉鳳，奶奶，麻煩你們一定要幫小寶找個好去處，再跟著李元貴，他會被餓死的。”

    說完她又是一陣哽咽，隻是看不到淚花。

    “不管怎麽樣，他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還有，我的事千萬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我不想我兩個妹妹知道他們有這麽一個畜生不如的爹，也不想讓世人知道小寶的身世，對他指指點點。”

    說完這些，李金芳再一次掩麵而泣。

    我和奶奶對視一眼，堅定的點點頭：“金芳，你放心吧！我們不會讓你失望的。”

    李金芳放下雙手，站了起來，彎下腰，深深的向我和奶奶鞠了三個躬，奶奶又想去扶，但手卻僵直了在半空中。

    “那就麻煩你們了！”說完李金芳又消失在夜色中，我和奶奶都一夜無眠。

    第二天，我和奶奶照例的上午帶著李小寶出去網魚，下午在家休息。

    李小寶跟我著我們顯得十分開心，不像剛來時那麽拘謹，隻是依舊不愛說話，問一句他才會答一句，五歲的孩子可能隻有兩歲多的智力吧。

    奶奶知道李金芳的遭遇後，對這孩子更加心疼了，中午還專門做了魚和肉，小家夥吃的滿嘴的油，眯起小眼睛露出了難得的微笑。

    剛開始我還以為他不會笑呢，可能是幼小的心靈經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

    一直到我們吃完晚飯，杜村長才領著李元貴姍姍來遲，李小寶一見到李元貴，馬上驚恐的躲到了奶奶的後麵，李元貴還是精神渙散，兩眼無神，活脫脫的是一個癮君子模樣。

    我看見他這副鬼樣子，真想上去踢他兩腳。

    “徐大媽，謝謝你們這兩天對小寶的照顧，他爺爺來接他回去了！”杜村長跟奶奶道謝，還推了一下李元貴。

    “謝謝！”李元貴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

    “小寶啊，你爺爺來接你了！別怕呀！” 說完把李小寶拽了出來，李小寶掙脫了奶奶的手，又躲到了廚房去了。

    我們都知道他不想再回那個帶給他傷害和絕望的家了，但是沒辦法，我們也不可能一直養著他。

    奶奶麵露難色的看著杜村長。

    “您看這可怎麽辦呀？”

    李元貴木訥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我扯了扯奶奶的衣角，然後對杜村長說，“杜村長，奶奶，我們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於是我們三人走到的大路上，感覺李元貴已經聽不見我們說話了。

    我開口道：“杜村長，小寶怕是寧願在外麵流浪也不想回那個家了，他家的情況，昨天我們都看見了。”

    杜村長點了一根煙，眉頭緊皺。

    我接著說：“杜村長，昨天我跟您說的事，您能不能再想想辦法，把小寶送到福利院，也是李金芳拜托我的事。”

    杜村長聽完我的話，拿著煙手抖了抖，身子也跟著輕顫，穩定了一下情緒，用不可置信的口氣問我。

    “劉鳳，你說是李金芳拜托給你的事？”

    說完又用詢問的眼光望著奶奶。

    “是的，杜村長，我家鳳兒能通靈。” 我還沒有回答，奶奶就接下話了。

    “哦，是這麽回事啊？”

    可能是因為奶奶就是馬腳的事實，對於我通靈這事，杜村長並不沒有覺得震驚和奇怪。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也不能讓金芳這孩子一直記掛著這事，沒辦法安心去投胎，我再去想想辦法，明天就去鎮上找領導打個的報告，看看能不能把小寶送到福利院去？

    隻是這事我也不敢打包票，隻能盡力而為，實在不行的話還是得讓李元貴帶著。”

    說到這裏都杜村長頓了頓，又說。

    “徐大媽，您看這樣行不行？我看小寶這孩子今天也不會願意跟我們走，能不能讓小寶再您家再住一陣？

    你們給我一周的時間讓我辦這事。能不能送福利院，一周以後我們都來把他接走。”

    “這個沒問題。” 奶奶毫不猶豫的就應下了。

    我們三人又回到了家，小寶依然躲在廚房裏，李元貴則是坐在門口的椅子上，已經是半夢半醒的狀態了。

    杜村長把他叫了起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麵帶羞澀的朝我和奶奶點點頭，還象征性的拱了拱手，隨後就跟著杜村長的後麵，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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