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總算一晚上又熬過去了！守邊關真是個苦差使。”

    長城某個敵樓裏，一個年輕總旗伸了伸酸痛的懶腰，

    “各位老哥！韃子偷襲牆子嶺死傷慘重，應該不會再來咱青山口了吧！咱們這裏的精銳都去了山海關外，韃子數萬人若是轉道攻擊青山口，咱們還真擋不住。”

    “俞總旗！放心！韃子肯定不會再來，從未聽說過韃子一戰折損三萬人！咱老家一個縣城也不過三萬人，真不知密雲鎮那支民團是怎麽辦到的？來！總旗！吃個土豆當早飯。”

    年輕總旗伸手接過拍拍泥灰，連皮帶肉一口咬下，“這些土豆紅薯可是好東西啊！去年全靠這玩意兒才不致餓肚子。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忽然就漫山遍野冒出來了，產量奇高之極，吃食也挺方便。”

    “可不是嗎！俞總旗！你半年前剛從吳總督身邊調防到此算是好的，今年不光能吃飽飯也能發點餉了，要是往年每天隻能吃一頓粗稀飯，平常都是吊著一口氣像個孤魂野鬼一般在長城上巡視，多少老兄弟走著走著就去了。若是韃子來襲連個震天雷都捧不動，更別說與韃子廝殺，想逃更逃不動。”

    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兵手上翻弄著火堆邊十多個紅薯土豆，口中回應總旗。

    “是啊！是啊！幸虧有這紅薯土豆，在這守關還有點樂子。”

    “各位老兄弟！多虧有這幾樣好東西，俺總算能吃飽肚子，這輩子也算值了！。”

    其餘二十多個老兵也認真翻著他們的樂子，口中打趣。

    “韃子來啦！韃子來啦！數不清的韃子！”

    忽然外麵的了望員驚恐地尖叫。

    嘩啦！這下捅到馬蜂窩了，敵樓裏的守城兵士一擁而出。

    “啊！老天爺！這有多少人啊？”

    無數韃子在遠處出現，山崗上，山溝裏，樹林裏………密密麻麻漫山遍野，

    總旗俞城大吼一聲：“這幫狗東西！又想來咱這兒搶錢搶糧搶人！跟他們拚了！”

    忽然遠處長城上升起了幾十股狼煙，莫非這上百裏長城都受到了韃子攻擊。

    “快！快去點燃烽火！”

    數個老兵分別向附近的兩個烽燧奔去。

    “各位老哥把震天雷，三眼銃，弓箭盾牌都拿出來，牆子嶺路一群乳臭未幹的小孩都能殺韃子，咱們可不能讓人家看笑話。”

    年青總旗大聲呼喝指揮。

    二十多個老兵立即拿上各自武器在城牆邊站定，胸部起伏，這麽多韃子，就算是那一半精兵不被抽走，還在這裏也擋不住啊！今日凶多吉少啊！

    終於！韃子漸漸逼近，站在五十步外放箭，

    “篤篤篤……………！”

    仿佛下了一場暴雨，城牆上明軍士兵的盾牌上釘滿了利箭。有五六個被射中手腳受傷。

    由於此處人少，軍士完全守不到遠處的長城。蒙滿聯軍大搖大擺從遠處用飛鉤爬上長城，再向這處幾十個明軍殺來。

    “各位老哥！與韃子拚了！殺韃子！”

    俞城剛要往前衝，卻被兩個老兵拉住，“俞總旗！你還年輕不能就這麽白白死了，要死就讓咱們這些老家夥去死！這個沒有人味的世道咱也活夠了。現在你就從這位置爬下長城去牆子嶺找那個民團，把他們的練兵之法學來，以後多殺幾個韃子為老哥哥們報仇。快去吧！”

    “不！我不能走！走了就成逃兵！”

    “俞總旗！今日韃子強攻關城，依咱明軍的戰力，別說守住，能逃得性命已經算不錯！這不是逃，是轉進！之前每次韃子來襲，長城守軍都是稍一抵抗便返身逃走。總旗暫且忍住此時之辱，將來殺敵立功，豈不比在此白白丟了性命合算！”

    “要走咱們一起走！”

    老兵搖搖頭，“來不及了，咱這些老家夥老胳膊老腿的，根本跑不過那些白山黑水裏出來的野人，快去吧！記得替老哥們報仇！帶上幾個紅薯路上吃。”

    一個老兵拿來幾個紅薯塞在王總旗懷中。

    “老哥哥保重！俞某定不負各位！來日定要殺三十個韃子首級在此處祭祀！”

    俞城眼含淚水一咬牙，轉頭就從那個破損之處爬下長城，在山林中飛奔離去。

    “老兄弟們！韃子怕咱的震天雷，所以隻敢遠遠用箭射咱，時間長了盾牌破碎，咱們必定白白被射死，現在躲進敵樓去，用震天雷死守這條通道，不讓韃子輕鬆地從這裏沿著長城殺到青山口關城去。”

    ………

    “主子！前麵那個敵樓裏的明狗十分頑固，奴才們一靠近，明狗就從裏麵扔出震天雷，已經傷了幾十人了。”

    一個漢軍營的軍官向一個分得撥什庫匯報。

    “啪！”

    分得撥什庫一馬鞭抽在軍官身上，

    “沒用的奴才！膽小如鼠的奴才！連一個小小的敵樓都攻不下，連累我軍後方上萬人被堵在長城上。你這個笨蛋，集中數十人一齊快速衝，震天雷爆炸也要一點時間，從下麵滾來，趕快抓起來扔出長城外，快速衝進去殺死明狗。速去！倘若一柱香之內拿不下，先殺了你！”“嗻！奴才這就去辦。”

    漢軍軍官退回敵樓前，組織了幾十個腿腳利索的漢軍，說了往前衝對付震天雷的辦法。

    “韃子狗又衝上來了，老林炸他！”

    老林與助手迅速點燃兩個二十斤重的震天雷，嗤嗤冒著煙順著長城斜道滾下去。

    對麵漢軍中衝出兩條大漢，快步上前，一把捧起震天雷丟出長城。

    轟隆！轟隆！震天雷在山坡上翻滾一陣，猛然爆炸。

    “什麽？韃子狗把震天雷弄到長城外了！老林！你們把火撚子弄短，不讓這些狗東西有撿拾的空當。”

    老林依言點燃火撚稍等一會，才丟了下去。

    轟！轟！轟！………

    這下漢軍來不及撿，有幾個還未近身已經爆炸，這群韃子狗被震天雷炸得狼狽不堪。

    分得撥什庫遠遠的望見，嘶！這夥明狗有點難搞！

    “調六十名弓手站在兩側牆垛上向門洞發箭，漢軍再衝。”

    六十名弓手連珠箭發，漢軍在中間隻拿單刀往上衝。

    這下敵樓裏的老兵遭殃了，外麵亂箭如飛蝗般射進來，往外扔震天雷不時被箭射中，漢軍迅速逼近。老軍們危險了。

    “拿著盾牌、震天雷、兵器火藥上敵台，能多拖一刻也能給青山口關城多點禦敵工夫！”

    呯呯………呯！

    老兵拿著四杆三眼銃一口氣朝外射完，逼退敵人，跌跌撞撞地爬上敵台，守著樓梯口。

    震天雷隻剩三個，老兵們明白這三個震天雷用完之時，自己的大限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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