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豹眼珠一轉，“魯二大師！那晚咱們已經說好，可以用福船交換西洋船，不如把那些西洋船都換給我們？”
    郭少靖連連搖頭，“不能全交換，灑家自己有用。隻有鄭六見過的那艘可換。能載貨八百噸，相當於你們口中的一千九百料，裝備四十多門火炮。一口價，三條大福船來換！換回去隻能對外宣稱是你們自己搶下來的。”
    “哦？為何要這麽說？”
    “若是被紅毛鬼揆一知道是我搶了他海上船隻，肯定要撕破臉皮。由你們出麵宣稱搶了他的戰船，揆一才不會對本大師翻臉，乖乖的再給我送戰船來打你們鄭家。”
    鄭芝豹略一思索，想明白此中套路，點頭答應，立即告辭自回廈門。
    送走鄭芝豹，郭少靖先回雞籠港。
    詢問留守水師隊員，得知半個月前，一艘掛著西班牙旗幟的戰船曾到過港口外，看見港內停泊著幾艘荷蘭戰船，立即溜走。
    荷蘭教員已於數日前回大員去。
    近日其餘隊員駕著兩艘西洋船出海去訓練，地點自然是釣魚島。
    好哇！馬尼拉的西班牙人一定以為是荷蘭人攻占了雞籠港，肯定將這筆賬記在揆一頭上。
    他們之間最好打上一架，讓揆一著急。
    …………
    馬不停蹄，隨即又趕往釣魚島。
    果然，那幫渾小子在那裏舒舒服服吃著海鮮，人越多，丟下的垃圾也越多，愈加吸引魚群來此處聚集。
    郭少靖讓人去把辛老六叫來。
    聽說太平洋總司令找他，辛老六趕緊劃著他的小船過來，沿著繩梯爬上福船，雙膝跪下，五體投地。
    “小的拜見總司令！祝總司令長命百歲！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行了！不用這麽肉麻。我有話問你，你要老實回答，若不說實話，扔進海裏喂鯊魚。”
    “是是！小的一定老實回答。”
    “崇禎十二年春，你們鯊魚幫是不是載著很多便衣穿著，富貴模樣之人攜家帶口去了呂宋島南邊的島嶼上？”
    聽聞此話，辛老六身子忽然一抖，兩隻眼珠子亂彈，撐在甲板上的兩隻手掌，緊緊握成一團，用力如此之大，以致骨節發白。
    他在糾結，果然有戲！若是躲到非洲大陸內地去，路途太遠還真拿他們沒辦法，偏偏要躲到近在咫尺的呂宋群島中，那也是我必取之地，犯官與江浙及南方奸商的三族遲早落入我手。
    郭少靖冷笑，心中推理，
    錦衣衛同知吳孟明那天從皇宮中脫身，沒命地千裏逃亡，火速趕到南京，把皇宮之變告訴了東林黨魁首錢謙益。
    江浙閩廣贛一帶的貪官三族與大奸商得到紹興人吳孟明千裏示警，趁著李若璉帶領的錦衣衛尚未到達，各自通過水路陸路逃到海邊，由東林大佬錢謙益這個鄭成功的老師出麵，用金錢賄賂鄭芝龍。
    鄭芝龍見錢眼開，答應了他們逃出大明的請求。
    海邊逃亡貪官所在位置不一，為了避嫌，鄭芝龍也不會直接讓自己港口中的船隻接送貪官家屬，而分散在大海各地中，神出鬼沒貪婪的海盜便是最佳人選。
    鄭龍王號令發出，各地海盜莫敢不從，按指令接上最近位置的貪官及家屬，送到呂宋群島。
    “鄭芝龍給了你們多少銀子？”
    辛老六心中正亂作一團，不及細想脫口而出，“三十萬兩。”
    隨即醒悟過來，連連搖頭，“不不不不不！”
    嗆啷！
    郭少靖拔出腰刀，順手用手指一彈刀刃，
    “叮………！”清脆悠長如龍吟鳳鳴。
    將刀拍在他肩膀上，
    “說不說實話都此時不重要，本司令已知曉事情的經過，隻想給你個活命機會，你若想去喂魚，現在可以成全你。”
    “總司令大人啊！”
    辛老六滿臉焦慮叩頭如搗蒜，“若是透露了此事，小的住在此地就有性命之危！鄭龍王一定會四處打聽究竟是誰走漏了地點。”
    “或許某一天，忽然有海盜把我捉了去見龍王，嚴刑拷打抽筋剝皮，然後投海喂魚。”
    “你是傻子嗎！不說，現在便要喂魚！說了，你跟在我船隊中，或者將你們夫妻三人送去灑家落腳地，他怎麽捉你！”
    一聽此話，辛老六轉憂為喜，“多謝大人！小的定當全部奉告，絕無隱瞞。”
    “不過！總司令為什麽對這夥人感興趣？”
    “因為他們是有錢人！”
    “噢！”辛老六頓時兩眼放光。
    “我鯊魚幫與另外六夥海上同道，一共接運過三次富貴之人和家屬。第一次在南京城北和潤州江心洲，第二次在蘇州寒山寺附近，第三次在杭州艮山門碼頭，都是在夜晚無人看見時，看情形很緊急，先將人送到最近的嵊泗島上，又立即返程再接人。
    不止咱七夥人，揚子江錢塘江中還有另外同道中人的船隻載著人順流下來，最後在島上一共聚集了兩三萬人，然後再分批走東番島東麵海域去的呂宋。”
    郭少靖帶他走進船艙，指著海圖問道“走的是哪條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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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老六對著海圖看半天，愣是沒看明白。經過一番指導，終於弄明白東南西北方向。
    “總司令大人！不走呂宋西岸，據說西岸來往船隻太多，為了少些麻煩，有一條鄭龍王的船隻帶著咱們沿呂宋島東岸往南行船，
    之後碰上一個水道，又在這種海道裏七拐八彎一兩天，最後在一個樹木不多的大島上放下人，又回來竹富島上接人，第二趟走的又是另一條水道，最後下人的地方還是老地方。”
    “不是在嵊泗島嗎？怎麽又到南麵的竹富島了？”
    “總司令大人！在我等去呂宋的日子，又有其他船隻將後來的貴人等接到了竹富島。”
    “聽你的說法，你也不知道那座放人下去的海島是海圖上哪座島？”
    辛老六連連搖頭，“呂宋那邊之前也不曾去過，再加上七彎八拐，每次線路不一樣，我也記不住啊！”
    “你說了那麽多，實際上一點沒用，你所說的本司令心中早已推算出來，你要說得確切，比如水道中有沒有奇特的礁石，像你房子前麵那兩塊大礁石之類，下人的島上有什麽形狀特別的山峰。”
    辛老六一臉茫然，“船上人特別多，為了防止出意外，船隻貼著岸邊淺海行駛，到處都是超過桅杆，高大的樹木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清島上有什麽山峰。當時船上有很多富貴人家的女眷，小人也無暇觀看山水。”
    “就知道惦記著女人，”郭少靖狠狠瞪了這個廢物一眼，
    “你能不能說點有用的？”
    見他傻乎乎地看著自己，知道他沒能領悟，提示道“接送人三趟，在海上須得來回一兩個月，你就從未向人打聽過停船下人的那座島嶼名稱？”
    辛老六可憐巴巴地眨著眼睛，“大人！不是小的不想打聽，鄭大官人吩咐了，隻接送人，別的一概不準問，否則丟入海中喂魚。我老六倒是想打聽一下幾位女子的芳名，可小人更怕鄭龍王的手段。”
    “你這色鬼！什麽用處也沒有！”
    郭少靖一腳將他踢翻在地，恨不得當場掐死他，“可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麽？”
    “噢！有有！有的在談風月，有的在吟詩，有的在談論怎麽吃海魚。”
    “說具體些，隻說地形之類。”
    “說地形的話？噢！有有有！”
    “老六在第三次送貴人下船時，倒是聽岸上有人聚在一起談論作詩，好像在說一處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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