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爛的窗戶隨風晃動，風吹進走廊，掀起縷縷飛絮和絲絲涼意。
    分不清是地上的紙屑還是毛絨玩偶裏的棉花，飛絮隨風狂舞。
    孤兒們抱著玩偶，興高采烈，堅定不移地奔向禮堂。
    就像潮水退去，浮出異常孤獨的老院長，他拄著拐棍，顫顫巍巍，貼著牆緩慢行進。
    王大明的步子也很慢，他和老院長並行在走廊裏，中間像隔著一條奔騰的寬闊的江河。
    三個女漢子昂首闊步，跟在王大明身後，她們的臉上火辣辣的，隻因為覺得丟人。
    安雅和蕭燕走在最後，迎著涼風，蕭燕麵色陰冷、沉默寡言，安雅心事重重、惴惴不安，突然！
    安雅停步轉身，把蕭燕懟到了牆上！
    明明是壁咚的姿勢，安雅卻眉頭緊皺，低聲質問：“男隊？幹什麽來的？”
    蕭燕一愣，不敢直視安雅的眼睛，她慢慢轉頭，撇著嘴說：“咱們拍拍屁股就走了，但總得有人來收場，收拾殘局。”
    安雅目光如炬，質疑道：“收拾殘局？可我們既然要撤了，這邊還剩什麽，還需要收拾什麽？”
    蕭燕長歎了一聲：“今天的事算是搞砸了，而且還搞得這麽灰頭土臉的，公司總得善後啊。”
    安雅不明白：“怎麽善後？公關團隊要對媒體下手？可今天的直播，全網已經傳開了，再說該負責的也是我這個策劃人吧？”
    蕭燕無可奈何地搖著頭：“不用擔心負責的事，安安，你隻要跟著我，等會兒快點撤就行了。”
    安雅一聽，更急了，她抓緊了蕭燕的雙肩：“燕子！你看著我！你給我說清楚，男隊到底要幹什麽？究竟會發生什麽事！”
    蕭燕轉過頭，凝視安雅，語氣悲涼，低聲說：“親愛的，你不該玩火，不該勸董事長去禮堂，我很擔心你能不能全身而退……”
    安雅猛然一怔，緩緩鬆開了蕭燕，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什麽……”
    涼風繼續吹著飛絮向前，空中飄的到處都是毛絨絨，地上滾的也全是白花花一片，突然！
    老院長腳底一打滑，似乎是踩到了玩偶還是什麽，重心不穩，仰麵朝天摔倒了！
    王大明眼疾手快，噌的一閃，瞬移到了對麵！
    就在老院長倒地前的一刹那，王大明穩穩扶住了他！
    老院長驚魂未定，一隻手拎著拐棍、扶住窗台，另一隻手扶著王大明的胳膊。
    他喘了幾口粗氣，抬頭仰視王大明，顫著嘴唇說：“大明？謝謝你啊……”
    王大明歎了聲悶氣：“都多大年紀了，走路還不看路，唉……你也別折騰了，趕緊退休回家抱孫子去吧。”
    老院長的臉上堆滿了複雜的表情，既有驚恐萬狀，也有感激欣慰，但更多的是歉疚、悲愴和沮喪。
    他慢慢鬆開了王大明的胳膊，重新拄起拐棍，搖頭苦笑：“我沒那種命啊，還得接著幹，不知道要幹到哪一天……”
    老院長戰戰兢兢地繼續向前走，望著他顫抖的背影，王大明感慨萬千。
    就在剛剛，王大明覺得自己攙扶的不是一個老人，而是一段枯木，真的是行將就木。
    王大明不禁反問自己：
    如果，曾經收留他的不是院長，或者，他的親生父親也像院長這般清貧、衰弱，那麽，他也會義無反顧地離開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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