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對自己稱呼後，徐子陵頓時就有些蚌埠住了，上前就是一腳踹過去。把跪在地上的煙鬼給踹了個人仰馬翻，沒好氣道：

    “你剛剛喊我什麽？？”

    “呃……太君？”

    煙鬼連忙扶著地麵爬了起來後，眨了眨眼睛，說道，

    “有什麽問題嗎？來極東省之前，我還特意做過功課……這邊的人似乎都很喜歡‘太君’這個稱呼，它好像是當地對高官恩人的一種禮稱……”

    這下徐子陵算是徹底蚌埠住了，又是一腳一腳踹在煙鬼的胸口上，把剛爬起來的他踹翻在地後，指著自己的臉說道：

    “那你看我像是極東人嗎？米國佬，不會說話可以選擇閉嘴。你應該想的是如何一嘴簡單高效的方式回答我的問題，而不是用這些阿諛奉承的詞匯來討好我，那樣隻會讓惹我心煩，知道嗎？”

    “懂了，懂了。”

    煙鬼看著徐子陵的那一頭金發的確不像是極東人的樣子，連忙點了點頭後，並補充道，

    “那太君……不是，先生！關於那頭被您稱呼為‘毗濕奴’的怪物……它法克了個魷的，那頭該死的怪物非法闖入了我美洲的地界不說，還跟你們東方的妖怪一樣，幻化出人類的軀體！通過偽造的身份，在美洲積蓄了自己的武裝力量，更關鍵的是……它還不交稅！！

    甚至到了最後，它還霸占了我黑宮！摧殘了我的國家，危害我的民眾……還睡了我女人！它可真該死啊！！先生，如果您跟他有仇，請務必弄死那個狗東西！！”

    煙鬼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悲憤之色。單看表情的話，倒也確實不像是說謊的樣子。至少……最後那一句應該是真的。

    不過這些很明顯都是額外之詞了，徐子陵的關注點也不在這裏。

    讓徐子陵在意的是，毗濕奴可以居然可以為自己構造出人類的軀體……

    一般來說，審判級以下的崩壞獸，哪怕是帝王級，都隻能以野獸的形態出場的。因為種種原因的限製，他們無法為自己構造出人類的身軀。

    而審判級崩壞獸，也必須要在律者的幫助下，才能構造出人身。參考案例為後世的那頭審判級崩壞獸貝納勒斯。

    她就是因為被後世的空之律者西琳，賦予了擬似律者的核心。在那顆核心的幫助下，她才得以構造出名為“貝拉”的人類身體。

    同樣的，隻要失去那顆核心，她就又會重新變成崩壞獸的形態，這一點的掌控在於擬似律者的核心，而不是貝拉自己。

    由此可見，崩壞獸想要構造人身，絕對不是說造就能造的，至少也要滿足“擬似律者”這一最低標準。

    換句話說，煙鬼說毗濕奴可以構造人身……是否也說明，那頭帝王級崩壞獸已經成長到了擬似律者的標準了呢……

    不過這樣不對……

    徐子陵搖了搖頭，否決了自己剛才的想法。

    因為律者，哪怕隻是擬似，也絕對不是崩壞獸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就能達到的成就……當然，末法級除外，但如果毗濕奴現在就已經成長到了末法級，那他早就橫推整個前文明了，沒必要在煙鬼身後當幕後黑手。

    而排除了末法級崩壞獸，律者與崩壞獸的最大不同就在於，律者是崩壞的親骨肉，崩壞獸則是崩壞身上的虱子跳蚤。

    哪怕是律者伴生獸，最多也隻能算成寵物狗。

    而一條“寵物狗”，是絕對不能取代崩壞的孩子的。就算這個孩子隻是撿來的擬似造物，不是親生的，那孩子終究是孩子。寵物，也終究是寵物。

    當然……凡事不能一概而談，剛才已經說過了，除了成就末法級崩壞獸，崩壞獸想要構築人類身軀，其實還有一條路可走。

    掌握至少一顆擬似律者的核心……

    “等等……”

    徐子陵突然想到了什麽，他轉過頭去看向煙鬼，說道，

    “你剛才說……毗濕奴第一次出現在哪？”

    “美洲啊？”

    煙鬼眨了眨眼，實話實說道，

    “那個狗東西具體是在哪誕生的……說實話，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第一次看到那東西的時候，的確是在美洲的阿羅利達州。

    那會而我的前助手意外噶了。我就在那裏重新召開了有關總統助手的選拔，再然後……那頭怪物就頂著一副人類的麵孔找過來了……哦！我的上帝，如果我能回到過去，我一定會狠狠的抽過去的我一個嘴巴子，怎能因為它的人身長得好看，就選它成為了我的助手……”

    聞言，徐子陵眉頭一挑，說道：

    “你剛剛不是說它睡了你的女人嗎？怎麽現在又說它長得漂亮？”

    “呃……”

    煙鬼撓了撓頭，在心裏斟酌了片刻後，說道，

    “先生……我認為，這兩點應該並不衝突。”

    “……”

    徐子陵扶了扶額後，再次詢問道，

    “那毗濕奴現在是還在美洲大陸嗎?”

    煙鬼則是點點頭，說道：

    “至少在我離開美洲前往神州的時候……那個該死的狗東西是還在我的黑宮裏麵睡大覺的來著。”

    “這樣麽……”

    徐子陵暗自點了點頭。

    美洲…黑宮……

    徐子陵還記得，昨天自己被崩壞神拉去談心的時候，崩壞神就告訴過自己。如果自己想要成為“祂”的孩子，就必須要把自己的另一半律者核心拿回來，現在的徐子陵，隻是一位不完整的理之律者。

    而崩壞神也說了，自己缺失的另一半核心，就在美洲大陸……更具體的位置，需要徐子陵自己過去尋找。

    現在，煙鬼又說，在美洲大陸上，存在著這麽一頭能夠以“擬似律者”的身份構造人身的成長型崩壞獸……要說這是巧合，那這未免也太巧了。

    恐怕……毗濕奴就是吞食了自己那遺落在美洲的另一半核心，才蛻變成的擬似律者，才構造出的人類身軀。

    “踏破鐵靴無覓處麽……”

    意識到毗濕奴極有可能是奪走自己另一半核心的家夥後，徐子陵碧色的眸光微微閃爍。再然後，他看向煙鬼，說道，

    “除了擬造人身……毗濕奴還有表現過其它的能力嗎？”

    “其它的能力……”

    煙鬼想了想，然後一拍腦門，說道，

    “嘿！…先生！說起來，那個叫毗濕奴的狗東西，或許還真有可能是您命中注定的對手啊！

    你看啊，先生你揮揮手能憑空把東西變沒……比如我，您就是把我從現實中變沒了，轉移到了這個空間之中。

    而毗濕奴那個狗東西……它好像不能把什麽東西變沒，但我經常能看到它能把什麽東西給‘變出來’！我不知道那是什麽能力，但我聽到那狗東西在變出物品的事後，嘴裏會嘟囔些什麽……啊，‘不完整’…‘擬態’…‘構造’之類的詞語。”

    很好，煙鬼這麽說，那就完全是對得上號了。

    徐子陵自己是不完整的理之律者，掌握的一半權能，是解析和拆解……從徐子陵自己的一半權能出發，去對照一下完整的理之律者的權能就不難猜到，徐子陵缺失的那另一半的核心，其權能應該就是理解和構造。

    所以……

    原來就是毗濕奴這頭成長型崩壞獸，奪走了自己的另一半核心麽……

    而那家夥，現在就盤踞在美洲大陸。

    不知道從何時起，“美洲”這個詞匯好像就一直徘徊在徐子陵的耳邊。這感覺怎麽說呢……就像是替身使者會互相吸引一樣，在美洲盤踞的毗濕奴，正在吸引著徐子陵前去。

    而徐子陵，也確實是不得不走上一遭了。

    一來可以取回另一半核心，向崩壞神證明自己的力量；

    二來，則是毗濕奴身為成長型替身，自然是越早擊殺就越好。不然等它之後把力量積蓄夠了，給徐子陵來了一個三年之期已到恭迎龍王回歸，那徐子陵就有的玩了。

    雖然說徐子陵現在能夠執掌三種權能，就算毗濕奴龍王回歸了徐子陵的贏麵依舊很大……但徐子陵不是一個喜歡拖遝的人，他也不喜歡節外生枝，所以毗濕奴還是越早殺越好，盡量不給它發育時間。

    再說了……排除毗濕奴掌握的另一半理律核心，毗濕奴本身也是一個行走的研究數據啊。梅比烏斯昨天還對徐子陵說，她想展開融合戰士計劃了。而徐子陵如果能在這時候把毗濕奴的屍體給自家博士帶回去，那梅比烏斯應該也會很開心吧……

    當然。

    達成這一切的前提，還得是煙鬼沒有對徐子陵“撒謊”……

    “很好……有關毗濕奴的信息，我已經大致了解了。”

    徐子陵點了點頭後，拿起的手中的滌罪七雷，直視一點後，滌罪七雷便化作雷霆光影消散。

    “現在就讓我們來說說你吧……美洲的總統先生，你打算要我如何相信你？”

    伴隨著徐子陵的心念閃動，在這片深紫色的亞空間中漂泊著的石塊便應聲飛來。徐子陵就坐在了這塊漂浮的石塊上，居高臨下的看向了煙鬼，說道，

    “無論如何粉飾……終究是你導致了雷之律者的提前降臨，現在，我給你一分鍾的時間向我自證清白。如果不能……哈，那美洲的總統先生，想必你也幹過不少得到情報後殺人滅口的事情吧？”

    聞言，煙鬼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而敏銳的捕捉到這一點的徐子陵，便是趁機開口說道：

    “當然，美洲的總統先生，你此行造訪神州，本就是以死士的身份造訪的。從這一點上，我讚賞你無懼死亡的勇氣。

    但讚賞是讚賞，事實上事實……對於死士而言，死亡或許是他們做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但……總統先生，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昨天你再威脅雷電龍馬時，給出的解釋是‘為了我的國民不遭危害，你必須死’……那你應該也不想看著自己的國民，以後都生活在一片崩壞肆虐的大陸上吧？”

    果不其然，在徐子陵以美洲國民為要挾時，煙鬼剛才還猶猶豫豫的表情瞬間變得慘白，隨口，他連忙伸出雙手在頭頂做了一個“”的手勢，說道：

    “NoNoNo!No！先生，冷靜、冷靜啊！我的國家是無辜的……這樣吧，先生，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把我的總統密鑰告訴你。這玩意也相當於我的老命了，沒了這東西，那群議會隨時都能要了我的命，我現在把它告訴你，應該足夠表現我的忠誠了吧？真的！我怎麽敢對太君您說謊啊！前天發生是一切事情，都是毗濕奴那狗東西逼我幹的啊！”

    看到煙鬼這般反應，徐子陵挑了挑眉，真沒想到，眼前這位稍顯肥碩的油膩米國人，居然還是一位在乎國家民眾的領導人……

    不過顯然，不管煙鬼是不是真的愛國愛民，這些都不是他為虎作倀，拿神州擋刀的理由和借口。

    思考片刻後，徐子陵抬起了手，他的血肉在下一瞬間就劇烈的蠕動起來，右手之上的筋脈根根暴起，猶如植物根須一般擺動著。

    血液從徐子陵的皮膚中滲透而出，眨眼間便在他的右手處凝結成了一顆泛著微微紅光的種子。

    【豐饒之種】

    又稱……

    【吸血鬼肉芽】

    說起來，徐子陵把鏡流的萌嚶身抽出來後，還從未真正把豐饒之種的力量運用出來。現在，煙鬼倒是有幸，成為第一個被徐子陵播種肉芽的人了。

    而一旦豐饒之種在煙鬼的腦海中生根發芽，那麽根據係統的介紹，煙鬼將再無反抗自己的可能。自己也可以隨時掌握他的生死，把任何可能的變數，都囚禁在自己的掌中。

    卡芙卡的【言靈術】雖然也能起到類似的作用，但用起來很明顯是沒有遠距離自動型肉芽這麽方便。

    “啪嗒。”

    徐子陵像是彈彈珠一樣，瞬間就把手中的這顆豐饒之種彈了出去。並且，精準命中的煙鬼的額頭。

    在接觸到了血肉物質的一瞬間，剛才才氣息收斂的豐饒之種瞬間張開一隻黑紅色的豎瞳，植物的根須像是觸手一樣彈出，瘋狂在鑽向了煙鬼的額頭血肉。這顆小小的種子將憑借自己的根須，洞穿煙鬼的頭骨，與它的大腦直連！

    “呃！……”

    而頭骨被洞穿的疼痛，讓本就身心俱疲的煙鬼驚叫一聲，直接就昏死了過去。

    徐子陵看著豐饒之種在煙鬼的額頭種下，感到到自己已經可以隨時掌握對方生死後，這才稍顯滿意的點了點頭，同時拂袖離去。將自己的意識從這片亞空間返回到現實當中。

    ……

    意識回到現實中的專機上後，徐子陵發現，坐在自己後座位上的梅比烏斯已經醒了，現在正在和維爾薇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梅比烏斯博士，關於那位雷之律者……你確定他就是那位叫mEI的女孩的父親？”

    維爾薇揣摩了揣摩下巴，說道，

    “mEI……是那個最近在科研論壇冉起的新星吧！哪怕我主修的機械學和她不是一個領域，也聽說了有關她的事情呢！真沒想到……mEI小姐的父親，居然就是雷之律者……等到這件事傳出去，恐怕那位mEI小姐，就要麵臨社會輿論永無止境的風言流語嘍……”

    “mEI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脆弱，維爾薇。”

    梅比烏斯抱起了胸，頓了頓後，補充道，

    “還有，管好自己的嘴。我已經掉過衛星監控了，雷之律者誕生後所掀起的磁場風暴，屏蔽了衛星的監視。現在除了我們，沒有人知道雷之律者就是雷電龍馬……所以如果你不想那位mEI小姐傷心透頂的話，就管好自己的嘴吧，就當……雷電龍馬是被崩壞獸給殺死了。”

    “啊？抱歉抱歉，我之後會注意的……但梅比烏斯博士，作為為數不多的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我們真的不需要去慰問一下那位mEI小姐嗎？那位mEI小姐應該也有權知道真相吧？”

    “她有權知道真相……但不是現在。這件事不需要你操心，我自己會去處理的。”

    “好吧……”

    注意到梅比烏斯和維爾薇或多或少都有些惋惜的表情，徐子陵默默的扭頭看向了飛機窗外。

    雷電龍馬變身律者的過程不可逆。

    但導致雷電龍馬提前變成雷之律者的人……是煙鬼。

    而在煙鬼身後，操弄著這一切的家夥，是毗濕奴。

    飛機仍在行駛。

    窗外閃過的是雲彩，一望無際的大海。

    海的那邊……似有一頭怪獸在咆哮，在挑釁。它用盡所有辦法，想要將徐子陵吸引過去。

    聯想到雷電龍馬最後死亡時的畫麵，徐子陵默默握緊了雙拳。

    崩壞神徐子陵尚且無法將其奈何。

    但毗濕奴…嗬……

    ……

    ……

    第三卷：奔雷的怒顏（完）

    下一卷：狂風的渴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