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指著他的鼻子罵他
字數:8152 加入書籤
作為後世人,當然知道,嘉靖朝還有一個巨貪,那就是名聲很好的徐階。
徐階在史書中雖被稱為“廉吏”,但實際上他擁有的家財非常驚人。
據史料記載,徐階的家產包括田產四十餘萬畝,僅在他的家鄉蘇、鬆地區就多達二十四萬畝。
這些田產多是以“投獻”為名巧取豪奪而來。在華亭一地,他每年收租穀就達一萬三千石,斂銀九千八百兩。此外,徐階還深諳經商之道,擁有過江蘇、浙江多座房產、船隻以及數萬兩銀子的轉運生意。他的財富之多,連擔任應天巡撫的海瑞都歎為觀止。
不過,這個時候還是嚴嵩當權,徐階隻是次輔,正想著法提防嚴嵩弄他,又如何敢放開手腳去貪腐。如果那樣,他的立身之本就沒了。
他真正開始貪的時候,應該是他扳倒了嚴嵩,當上了首輔之後。
當然了,這些都是朱海軍猜測的。不確定的事情,他就先不說了。反正不管如何,這個時候,嚴家絕對是有錢的。
因此,他對黃峨又說道:“據史料記載,嚴嵩被抄家時,其家產包括黃金、白銀、珠寶玉器、書畫古玩、土地、房屋等,財產總數令人咋舌。特別是他的兒子嚴世蕃,為了儲藏財寶,曾挖了深達丈餘、方5尺的地窖來存放金銀財寶。據不同來源的資料顯示,嚴嵩被查抄的家產包括黃金三萬至一萬多兩不等,白銀二百萬至三百萬兩不等,還有無數的珍寶古董。”
“雖然這個時候距離曆史上嚴嵩被抄家還有十來年,但是他家的財富,絕對也已經累積了不少。你就直接給嘉靖皇帝說,嚴嵩、嚴世蕃貪贓枉法,收受賄賂,抄其家就有錢了。嚴嵩、嚴世蕃的罪責,可以問負責刺探消息的錦衣衛指揮使陸炳。”
嚴嵩、嚴世蕃的行為,他就不信錦衣衛會不知道,在神仙的指點下,看錦衣衛指揮使怎麽做?
嘉靖位麵這邊,嘉靖皇帝說出自己的要求之後,就一直盯著黃峨。
神仙都如此幫他了,順手賜下一下金銀之物,似乎也是輕而易舉吧?如果能給的話,那就太好了!
他帶著期待之色,耐心地等了一會之後,剛才似乎和上仙溝通的黃峨看向他,沒有什麽情緒地說道:“上仙說了,你的首輔,嚴家父子便是巨貪,不信可以問負責刺探消息的錦衣衛指揮使。隻要治其罪,抄其家,你便夠用一陣了!”
她這話一說出口,金鑾殿內的溫度,頓時一下冷了下來。
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嚴嵩、嚴世蕃,還有陸炳。
有的人心中暗道不妙,比如嚴嵩的幹兒子趙文華,之前最先對楊慎發難的趙文華;但是,也有的人,心中不由得大喜,比如對首輔位置覬覦很久,卻奈何不得嚴嵩的徐階。
自然,幸災樂禍的也有不少,心中大呼善惡終有報的也有。
嘉靖皇帝聽到黃峨的話之後,心中一震,便立刻轉頭看向陸炳。
他其實知道,嚴嵩父子的手腳不幹淨。但是,嚴嵩父子能為她辦事,所以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
可如今,神仙當了這麽多人說嚴嵩父子是巨貪,這就超出了他的意料。
對他來說,嚴嵩父子弄點錢,可以,但是弄太多了,他也是不願意的。
更不用說,神仙是什麽樣的存在,還能冤枉區區一個凡人?金鑾殿上這麽多人都聽到了,他要是不處理,那還怎麽當這個皇帝?
由此,當黃峨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嚴嵩、嚴世蕃就注定要被嘉靖皇帝拋棄了。
陸炳這邊,一聽到黃峨的話之後,他也已經毫不猶豫地有了決定。
他不揭發嚴嵩,是因為他知道,嚴嵩父子討好嘉靖皇帝,能為嘉靖皇帝做事,得聖寵的情況下,就算他出手,最多可能是和嚴嵩父子鬥得兩敗俱傷,因此,他就視而不見而已。
要不然,嚴嵩父子那麽明目張膽的收錢,錦衣衛是瞎了才會不知道。
此時,他看到嘉靖皇帝看向他時,他便毫不猶豫地跪地向嘉靖皇帝奏道:“末將正準備向陛下上奏嚴嵩、嚴世蕃父子以及其黨羽貪贓枉法之事,沒想神仙先說了,是末將辦事不力,還請陛下降罪!”
他也是個狠人,既然要曝光嚴嵩、嚴世蕃兩人了,他就索性進一步,把範圍擴大,除了神仙點名的之外,再拉出其他人,這就說明,他其實是在做事的。
與此同時,就聽到噗通一聲,卻是嚴嵩、嚴世蕃兩人再也站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們兩人,連個冤枉都喊不出來。因為揭發他們的是神仙,喊冤枉能有用麽?
而趙文華之流,雖然沒有一屁股坐地上,卻是兩腳顫顫,心中祈禱,不要被嚴家父子給牽扯進去。
嘉靖皇帝是不是狠人,絕對也是狠人。一般情況下的話,他可能還會保下嚴嵩這個討他歡心的臣子,但是此時此刻,他聽到陸炳的話之後,又轉頭看了下跌坐在地的嚴嵩父子,毫不猶豫地命令陸炳道:“把嚴嵩父子打入詔獄問罪,抄其家,立刻照辦!”
“末將遵命!”陸炳立刻大聲領旨,然後招呼錦衣衛抓了嚴嵩父子就拖出金鑾殿。
嚴世蕃一直到被錦衣衛校尉架著拖走,他才從失魂落魄中回過神來。
他真的是沒想到,他家就這麽沒了!他的好日子,他的那麽多嬌妻美眷,就都不能享用了,賺來的那麽多錢,都要便宜皇帝了……
想著這一切,嚴世蕃瘋了,當即大聲喊道:“陛下,神仙,不是我嚴家獨貪啊,在朝堂上的諸公,哪個不貪,陸炳,徐階……”
他要死,那就一起死!
這時候的他,已經肆無忌憚了,報出的人名,就從高到低地大喊起來,喊得金鑾殿內大部分人都變了臉色。
那兩個錦衣衛校尉更是嚇得,拖著嚴世蕃的速度一下加快,就差用跑的了。
大殿外的文武百官正在悄悄議論著,金鑾殿上到底是不是太祖皇帝顯靈?忽然之間,他們聽到金鑾殿的殿門被打開的聲音。
於是,他們自然紛紛轉頭看去,就見一個身穿大紅緋袍,胡子花白的官員,被兩個錦衣衛校尉架著拖出來。
這一見之下,他們就驚訝了:這是誰呀?這麽倒黴!竟然被錦衣衛校尉給抓出來,那鐵定是打入詔獄了。
穿大紅緋袍的官員,那至少是四品以上的官!
不過想想也是,能站在金鑾殿裏麵的文武官員,都是品級比較高的那些官員,也不知道這是誰,竟然這麽倒黴,被打入錦衣衛詔獄,估計是完蛋了!
不少官員都是幸災樂禍的,睜大了眼睛,辨別這個倒黴鬼到底是誰?
很快,有人認出來了,當即大聲驚呼道:“首輔大人?這……這是首輔大人?”
這一點明,那其他人自然也都看出來了,沒錯,這個倒黴鬼就是首輔嚴嵩。
這一下,殿外的這些文武官員全都震驚了,看著被拖走的嚴嵩,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在他們想來,如今的嘉靖朝,最不可能倒黴的就是首輔嚴嵩,這正如日中天的,怎麽一下就被打錦衣衛詔獄了?
正在想著時,殿門那又傳來了喊叫聲,因為有了嚴嵩被打入詔獄的印象,他們一下就聽出來來,那喊叫聲是小閣老嚴世蕃的聲音。
於是他們紛紛收回看著嚴嵩背影的目光,轉頭再次看向大殿門口處。
然後,他們就看到嚴世蕃同樣披頭散發的,被兩個錦衣衛校尉架著拖出來。
這嚴世蕃和嚴嵩明顯不一樣,嚴嵩被拖出來的時候,是猶如一條死魚一般。而嚴世蕃被拖出來,卻是在激烈掙紮,一邊還在大聲喊叫著。
並且嚴世蕃的喊叫聲,卻是在喊著,說朝堂上的部堂高官,點著他們的名字,說他們一個個也都貪腐什麽的。
這些金鑾殿外的文武官員,一個個看的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在看到嚴世蕃被拖遠之後,就有人立刻回過神來了,當即興奮的大聲說道:“沒錯了,絕對沒錯了,肯定是太祖皇帝顯靈了。”
太祖皇帝對貪官汙吏,那可是有名的鐵血無情!就當今皇帝最寵的嚴家,如果不是太祖皇帝顯靈的話,絕對不可能被打入錦衣衛詔獄!
其他人聽了紛紛附和,一時之間都是非常興奮。
對於殿外這些低級的京官來說,他們要謀取差事,要想幹什麽,都得向嚴嵩他們送禮才行,他們當然是有意見的了。
特別是剛科舉上岸的新官,更是覺得自己有一腔才華,可以憑才華出頭的,朝堂上被嚴家搞得烏煙瘴氣,如今被太祖皇帝顯靈收拾了,那叫一個大快人心!
這時候,錦衣衛指揮使陸炳大步走出了金鑾殿,同時吩咐跟著過來的手下說道:“立刻召集人手,查抄嚴府!”
那些文武官員聽到這話,一個個都差拍手稱快了。
與此同時,在金鑾殿內,氣氛有點詭異。
不為別的,就因為那嚴世蕃被拖出去之前的喊叫內容。
要是在一般情況下的話,這些被嚴世蕃點名過的官員,肯定會出列向嘉靖皇帝奏明,說他們沒有貪腐。
但是,如今是在神仙的注視之下,至少在他們看來就是這樣子的,要是說謊的話,舉頭三尺有神明,瞞得過誰,也瞞不過神仙!
敢當著神仙的麵說謊,這世上還沒有這樣的人!
嚴世蕃點名,當然不會無的放矢,而且這個時候的官員,能真正做到廉潔奉公的,怕是沒幾個人。
因此,心中有鬼的文武官員,不敢為自己辯解,也不敢認罪,就盼著神仙不會點他們的名字。
而對嘉靖皇帝來說,他又豈會不知道手下這些官員大概是什麽德行,但是他又知道,他不可能都處罰了,特別是要像太祖皇帝當年的處罰尺度來的話,估計金鑾殿上就沒人了。
為此,他也不想追究其他人。
可是,在神仙麵前,他說不追究貪腐的話,那也說不出口,因為這個事情不能說出來的。
所以,金鑾殿內的氣氛,就有些尷尬了。
好在朱海軍這邊還有分寸,通過黃峨又開始傳話了。
隻聽黃峨對嘉靖皇帝說道:“上仙算出一人,為官之後,最高當到應天巡撫,但從無貪腐,從不謀取私利,不諂媚權貴,剛直不阿,為明朝自洪武朝之後的第一清官。”
“在他上任應天巡撫時,貪官汙吏大都自己先辭職;還有顯赫的權貴把門漆成紅色的,聽說海瑞來了,都改漆成黑色。宦官在江南監督織造,見海瑞來了,也減少車馬隨從,不敢胡來。”
“此人陛下可重用之,還大明朝堂一個朗朗乾坤!”
金鑾殿上的所有人聽到這話,都是有些震驚,也有點難以置信。
就如今這個時候了,還能有這樣的人,從不貪腐,從不謀取私利,不諂媚權貴,剛直不阿?並且隻是他的名聲,就能嚇退貪官汙吏?
要不是神仙說的這話,在場的這些人絕對沒有一個人會相信。
嘉靖皇帝其實也不信,但是,當他聽到神仙不再計較其他人,而是向他舉薦了一個絕對的清官時,他是大喜過望,連忙問道:“敢問仙姑,不知此人是誰,朕定當重用!”
黃峨聽了,立刻回答道:“此人姓海名瑞,字汝賢,號剛峰,海南瓊山人氏,去年科考落榜,已由廣東布政使司指派海瑞到福建延平府南平縣,在當教諭,今年四十一歲。”
嘉靖皇帝一聽四十一歲才是個舉人,他心中就有點輕視了。但是,一想到這是神仙舉薦,並且是個絕對的清官,他便又高興了起來,當即回答道:“好,朕立刻派人傳旨,召海瑞進京。”
此時的嘉靖皇帝,自然不可能知道,海瑞最有名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棺材鋪裏買好了棺材,並且將自己的家人托付給了一個朋友,然後向他呈上《治安疏》,批評他迷信巫術,生活奢華,不理朝政等弊端。
簡而言之,就是指著他的鼻子罵他!
邊上的黃錦聽了,連忙回應道:“奴婢記下了!”
他自然不知道,他也和海瑞有交集。如果不是他在嘉靖皇帝被罵暴怒之時,提醒嘉靖皇帝說海瑞是買了棺材上書,從側麵替海瑞說情,可能海瑞就活不過嘉靖朝。
嘉靖皇帝當然是想用真正的人才,此時是個機會,便連忙又問道:“請仙姑問下上仙,還有哪些人才,朕是可以用的?”
聽到這話,金鑾殿內的這些人,不由得都在心中暗自祈禱,希望自己的名字能被神仙點名。如此一來,那就是誰也彈劾不倒了。畢竟,這可是神仙背書的!
黃峨聽了,假裝祈禱了一會兒,然後又對嘉靖皇帝說道:“上仙算過了,有一人,其軍事才能可與古之名將相比。甚至他的成就,還要比以往任何名將都要高。”
此時的嘉靖皇帝,正被北方的俺答汗,以及南方的倭寇揍得一頭包,一聽說他治下有這麽厲害的人物,當即大喜,連忙問道:“敢問仙姑,此乃何人?”
不用說了,被神仙如此誇的人,這金鑾殿上的其他人,自然也是非常好奇的。他的成就比以往任何名將都要高,這是何等的讚譽!
朱海軍給出這麽高的讚譽,倒不是說戚繼光領兵打仗的戰損比是名將之最,而是他寫下了《紀效新書》、《練兵實紀》,為後世留下了寶貴的財富。
其他名將,或許戰場上的成就比戚繼光要厲害,但是大都是沒有給後世留下兵書之類的。
此時,黃峨聽到嘉靖皇帝問話之後,便回答他道:“此人姓戚名繼光,字元敬。祖籍鳳陽定遠,衛籍山東登州,如今襲父職任登州衛指揮僉事,管登州、文登、即墨三營共二十五個衛所,如今二十七歲。”
嘉靖皇帝原本聽到黃峨說得那麽誇張,因此以為是個有豐富經驗的將領,結果沒想到,隻是一個襲父職任的登州衛指揮僉事,而且還隻是二十七歲而已,不由得有點失望。
或許是看出他的表情了,這次,黃峨自己主動說道:“九年前,他就曾寫過一首名為《韜鈐深處》的詩,陛下請聽……”
嘉靖皇帝聽到這話,自然認真聽著,心中則是想著,九年前,那他該是才十八歲,能寫出什麽詩?
但是,等到黃峨把戚繼光的那首詩,聲情並茂地說出來時,特別是最後一句,也就是“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時,嘉靖皇帝都動容了。
這讓他立刻聯想到了西漢時候的驃騎大將軍霍去病,那句“匈奴未滅,何以為家”,真的是差不多。
霍去病的成就,嘉靖皇帝當然是知道的。如今,戚繼光被神仙推演過他的成就非常高。要是之前,他不信,可聽了這首詩之後,他是有點相信了。
於是,就見嘉靖皇帝當即動容地說道:“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好,有此誌向,朕絕不會虧待他的。黃伴,記下此人。”
隨後,他又看向黃峨,臉上的表情非常明顯,那就是還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