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而溫柔的力度悄然襲來。

    白衣與長發輕飄飄蕩起。

    仿佛置身於水中。

    藍靈兒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果然在水底。

    隻不過，不僅沒有任何憋悶的感覺，反而還覺得很舒適。

    說明把自己拉進領域的人，並非心懷惡意。

    念此，她也放鬆下來，身形輕轉，環視周圍情況。

    冰藍色的水底，有各種顏色鮮豔的小魚遊過，見她靠近，一哄而散。

    這時，一隻半人高的海馬遊過來，“拜見扶光仙尊。”

    “你是？”藍靈兒挑眉。

    海馬恭敬道：“回尊上，我乃東海統領馬二。”

    “我家主上說，有些事白日不方便談，因此才請尊上夜間前來一敘。”

    “尊上請跟我來。”

    他轉身，往五光十色的珊瑚林中遊去。

    藍靈兒滑動手臂，跟在他後方，好奇道：“馬統領，有件事請教一下。”

    “尊上請說。”馬二側首看來。

    “本尊聽說，你們海馬都是雄性生子？”

    “是。”

    “你生過沒，感覺如何？”藍靈兒見海馬不說話，又道：“大家都是男人，怕什麽？”

    馬二：“……”

    被那樣驚奇的眼神打量，他整隻馬都變成紅色。

    “我還沒有伴侶，自然生不出來。”

    “哦。”

    藍靈兒的眼神，是充滿對單身狗的同情。

    一人一海馬都沉默下來。

    不多時，遠處出現一座閃閃發光的宮殿，純金打造，各種玉石珠寶鑲嵌，十分奢華。

    龍椅之上，老龍王身穿一襲金袍，頭戴珠簾金冠，正襟危坐，朝這方看來。

    藍靈兒垂眸淺笑。

    心中明了，自己神魂狀態，為何還是白千塵的樣貌。

    那是因為，此地並不是真實空間，而是老龍王的神獸之域。

    他以為自己拉進來的人是白千塵，藍靈兒神魂呈現的表象便是白千塵。

    “扶光仙尊，老夫半夜把你叫來，可有打擾？”水霸天起身，笑問。

    藍靈兒自上往下落入殿中，拱手一禮，“前輩相邀，算不得打擾。”

    “既然如此，過來坐。”

    “是。”

    她緩步走到金案邊，虛扶衣擺端坐，“不知前輩深夜喚我前來，所為何事？”

    “不急，先飲一杯酒。”水霸天話落，馬二連忙命令水族侍女端來酒水，以及一些海中果實。

    藍靈兒垂下睫毛，便見其中還有些凡間祭神時所用的貢品。

    “為還清曾經欠下的因果，老夫這些年一直壓製族人，不許再作亂，雖偶有意外，好在及時發現，未釀成大錯。”

    水霸天一邊給她倒酒，一邊道：“還有臨海那些小魚村，出海打魚時遇難，我也命族人，見到便幫上一把。”

    “那些人倒也淳樸，逢年過節，會送些祭品，還為老夫建了一座龍王廟。”

    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帶上幾分慈祥和釋然。

    隨後輕歎，“三千多年前，老夫正值壯年，自以為是，傲視世間一切。”

    “而人類，尤其是凡人，不過螻蟻。”

    “可我那女兒，偏偏就愛上一個凡人，不但是個身份低賤的琴師，還體弱多病！”

    “任我如何勸，甚至放言要殺那個小子，她以死相逼，就是不肯悔改。”

    “後來，她跪地求我賜下龍珠救人，我正在氣頭上，把她關了起來。”

    “想著凡人命短，過幾年，等那琴師身死，這事也就過去了。”

    “誰知她求我那心軟的長子放了她，逃回凡界。”

    他又歎氣，“那凡人等玲瓏十年，病重，命懸一線，她便偷偷回到東海，取走龍珠。”

    “我水淹九州四海，隻想逼她回心轉意，不料造成那麽多人慘死。”

    “還有那琴師，也心懷愧疚，自刎而亡。”

    “這次事件，徹底撕破了修真界和龍族的和平，經此一戰，兩方死傷無數。”

    “最後隻能談和，條件是，修真界之人不許闖我東海地界，而我那女兒，要被鎮壓在囚牛山。”

    “我回東海，想幾千年，如今重回修真界，才想明白，我是真的錯了，錯得離譜。”

    藍靈兒端起他遞來的金樽，眉梢微揚，“後悔阻止琴師與水姑娘？”

    “沒錯。”水霸天點了點頭。

    以為他是心疼女兒。

    誰知，他接著道：“一個凡人能活多少年？”

    “我不如把他風風光光娶回東海，等他死了，玲瓏貴為東海公主，一樣不愁再嫁。”

    “現如今好了，讓那小子成了玲瓏的執念，想拆也拆不開。”

    “連父親都不認，天天跟那礙眼的家夥膩在一起，真是氣死老夫。”

    藍靈兒搖了搖頭，“兒孫自有兒孫福，何必幹涉？”

    “老夫就問尊上，等靈兒那丫頭辛辛苦苦給你生個嬌軟可愛的女兒，某天她喜歡一個一無是處體弱多病的小子，該如何？”水霸天問。

    “這……”

    這麽一想，藍靈兒忽地有一種想打人的衝動。

    連忙保持清醒，沒被他帶偏，“我家六師弟年紀輕輕就已是化神巔峰，前兩年更是突破無為期，飛升指日可待。”“年紀輕輕”和“飛升”兩句話，被她加重了語氣。

    這是在說，龍族命長又如何，比起飛升成仙，遠遠比不上人族更有優勢。

    老龍王故意裝作沒聽懂她話裏的意思，笑了笑，“若非沈小子有出息，休想老夫跟著他一起離開東海。”

    藍靈兒放下酒杯，“我猜水前輩把我叫來，應該不是為了談一些家長裏短，和幾千年前的恩怨情仇？”

    提及沈星漾和水玲瓏的前世，是想讓自己知道以前發生的過往。

    表明後悔之意，也是讓她放下戒心。

    那麽，他一定是有所求！

    “前輩有事想讓本尊去做？”她字裏行間，疏離淡漠。

    自稱本尊，也是想公事公辦，絕不為私人關係而幫他做一些違背原則之事。

    水霸天臉色未變，眼底閃過滿意，“扶光仙尊，老夫確實有事想讓你去做。”

    “但你放心，此事於你有利，於修真界亦是。”

    “本尊修為盡失，水前輩豈會不知？”藍靈兒低頭，淺啄一口杯中酒，接著道。

    “不管何事，你去與我大師兄說便是，他為人你應該知曉，絕對可信。”

    “先別急著拒絕。”水霸天抬起廣袖，給她續杯，“不如先聽聽老夫能給你的條件。”

    “尊上修為暫時被壓製，是禁術導致。”

    “正巧我這有一至寶，能幫你抵抗陰邪之氣，讓你在秘境開啟前，恢複修為。”

    藍靈兒垂下烏泱烏泱的睫羽，盯著酒盅裏的清俊倒影，靜默須臾，忽笑，“怪不得不請自來，原來在這等著本尊。”

    她抬起頭，冷聲問：“敢問前輩，是何不可多得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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