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牧叫了輛滴滴，四個人一起去了殯儀館。

    殯儀館一般都建在遠離市中心的地方，位置又偏僻又荒涼。

    三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孩子，眼看著車都已經快走到城外了，心裏有些懷疑讓他們幹的不會是什麽殺人埋屍的事吧。

    黃毛問道：“我們這是去哪？”

    齊牧沒回答他，反問道：“怎麽？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黃毛虛張聲勢地大聲狡辯，“誰，誰怕了？老子長這麽大，從來都不知道怕字怎麽寫的。”

    齊牧冷哼一聲，心想但願你們今晚不要嚇的哭出來。

    昨天醫院說今天會租用他們的停屍間，運幾具屍體過來，上班前劉哥說白天的時候沒車過來，估計得晚上了。

    一遇到這種事，他們不僅需要協助醫院辦理手續，還得幫著搬運屍體。

    這是純苦力活，沒什麽技術含量，正好可以懲罰一下這些小孩子。

    正是上學的年紀不好好的讀書，還學電視裏的古惑仔一樣過來敲詐，哼，真得讓他們體驗體驗社會的險惡。

    一路上三個孩子都惴惴不安的，到了殯儀館，齊牧付了車費後，對他們道：“下車。”

    “這是……你帶我們來這裏幹嘛？”

    齊牧笑的燦爛，“來賺錢啊！”

    三人：……

    三個鵪鶉一樣的坐在值班室裏，看著滿屋子的殯葬用品，心裏發怵。

    齊牧和劉哥交接完工作，回頭看他們一眼，冷笑一聲，虛張聲勢。

    黃毛被他的眼神盯著有些不舒服，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需要我們幹嘛？”

    “搬屍體！”

    黃毛：……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奶奶灰第一個忍不住了，“這錢我不想賺了……”

    “哼，剛剛和我收保護費的樣子不是很硬氣嗎？怎麽？現在不想要了？”

    黃毛被他的話臊的臉一紅，站起來，惡狠狠盯著齊牧道：“你故意耍我們！信不信我揍你。”

    他剛說完這句，柏長生進來了。

    柏長生下午有課，下課後直接來殯儀館陪他值班了，手裏還提著二人的晚飯。

    結果一進來就看到有人要挾齊牧，頓時冷了臉，吼道：“你幹什麽？”

    柏長生氣勢足，黃毛對著他冰冷的眼神有些底虛，卻還是強裝硬氣地道：“哼，你們等著，我非讓你們見識見識我們不是好惹的。”

    齊牧對柏長生使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對黃毛道：“好了好了，你厲害，我怕了你了成不成，坐下吧，外賣到了。”

    黃毛：……

    嗚嗚嗚，他臉上一點都看不出害怕的樣子……

    柏長生拉過齊牧，問道：“怎麽回事？”

    齊牧簡單的將店裏的事說了一下，悄悄地道：“今天不是要搬屍體嗎，就找他們當苦力了。”

    柏長生看著他們分食著帶給齊牧的晚飯，麵色不悅。

    問道：“你們家長呢，打電話，讓他們來接你。”

    奶奶灰嘴裏塞了兩個小籠包，道：”他們早就不管我們了。“

    他旁邊染著橘紅色頭發的少年也跟著點點頭，“我爸早說了，我就是死在外麵他都不會管的。”

    齊牧：……

    他們成為問題兒童，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三人吃幹淨了他倆的晚飯，有些不好意思，二人也沒理他們，各自做著自己的事。

    奶奶灰對黃毛使眼色，“我們要不走吧。”

    “來都來了，這時候走，豈不是很沒麵子，以後還怎麽混。”

    橘紅嘟噥道：“我們現在也挺丟臉的。”

    黃毛：……

    哎，三人一時衝動，沒想到自己以為的強大在他們眼裏屁都不是。

    這時，門口傳來汽車的喇叭聲，齊牧抬頭一看，是醫院的車到了。

    齊牧忙出去和他們辦理交接手續，柏長生走到三人麵前，抱著雙臂道：“來活了，出來搬屍體吧。”

    三人都慫了。

    有些事隻是說說而已，真讓他們做，確實是不敢啊。

    奶奶灰看著柏長生，小聲道：“對不起，我們錯了，我們想回家了可以嗎？”

    柏長生冷笑道：“不行，錯了就必須接受懲罰。”

    三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誰都不想第一個出去，柏長生等著不耐煩，一手一個，將他們提了出去。

    正好外邊齊牧也交接完了，司機拉開車門，一股帶著死亡氣息的冷氣襲來。

    齊牧對三個低著頭的少年道：“好了，一共四具屍體，搬兩趟就搬完了，開始吧。”

    三個人誰都不動作，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他們的雙腿在打顫。

    齊牧也沒真指望著他們搬，隻是想嚇唬嚇唬他們，眼看目的達到了，便道：“現在不吃學習的苦，以後就得吃生活的苦。等你們走出社會，什麽本事都沒有，為了生活什麽活不得幹。誰管你害怕不害怕啊？”

    他很少有給人說教的機會，此刻麵對三個迷途少年，站在“過來人”的角度教育他們，別提多爽了。

    柏長生好笑的看著他發揮，齊牧還想再說兩句，司機先忍不住了，“那個，你們快點，我還著急著回去呢。”

    齊牧：……

    好吧，先工作吧！

    他和柏長生兩人抬著擔架，將屍體運送進停屍房。等回來時，那三個少年還在院子裏站著。

    齊牧看他們也可憐，拍了拍黃毛的腦袋，問道：“嚇傻了？拿手機來，給你們轉二百塊錢，回家去吧。”

    黃毛臉上臊的慌，沒好意思拿，齊牧自己調出了他手機的二維碼，轉了錢過去，又叫了輛車來接他們。

    等車期間，齊牧道：“如果還能學進去，就好好在學校裏讀書，真要不想讀了，就出來好好找份工作養活自己，別走歪門邪道。”

    說完將手機還給他，準備進值班室。

    “對不起！”

    黃毛輕聲說道。

    齊牧擺了擺手，對他們的冒犯，他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很快，叫的車來接他們了，齊牧目送他們上了車。

    柏長生站在他的身後，看到眼前的少年脊背直挺，裏麵有成長起來的責任與擔當，忍不住從身後抱住了他，在他的脖子旁蹭了蹭。

    “你比以前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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