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門啪地一聲關閉，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齊牧心裏一慌，握住了柏長生的手。

    “別怕。”柏長生拍了拍他的手，輕聲道。

    隨後從包裏取出了一張符紙，符紙遇風自燃，在空中化作一團幽綠色的火焰，在二人身前半米處懸浮著，帶來些許微光。

    柏長生又取出一張引魂符，讓它帶著去找鎮壓在此處的魂靈。

    然而引魂符開始在塔內旋轉，卻沒有落到實處。

    齊牧驚道：“這……這是啥意思？”

    “意思是，這裏盡是魂魄。”

    原本空曠的鎮妖塔，聽他說完頓覺有點擁擠。

    “可我啥都沒看到啊。”他二人都能看見鬼，但在這裏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引魂符還在頭頂哧哧的環繞著，柏長生道：“我們現在四處找找，看能發現什麽。”

    他們來的時候外麵都快天亮了，可塔內卻一絲陽光都見不著，齊牧什麽都看不清，隻能跟著柏長生走。

    鎮妖塔一共有三層，第一層的陳設很簡單，他們繞了一圈，在西南角看到了一張供桌。

    供桌上擺了七個牌位，每個牌位前都立著一根從未使用過的蠟燭，桌麵上落滿了灰。

    符紙微弱的光照亮了牌位上的名字，齊牧一一掃過去，發現死者都是女性。

    “你看這些蠟燭都沒有燃過的痕跡，這些牌位被請進來，都沒有接受過香火。”

    柏長生嗯了一聲，隨手拿起一個牌位翻轉過來，果然，後麵貼著一張符紙。

    齊牧湊過頭去看，並不認得，但這張符給他的感覺很不舒服。

    柏長生凝視著這張符，低頭沉思，齊牧問道：“這張符有什麽作用？”

    “鎖魂鎮邪。”說完，柏長生伸手撕了這張符。

    那張一直亂竄的引魂符像是找到了方向，忽地躥了過來，停在了牌位周邊。

    哢哢！

    木頭斷裂的聲音從柏長生手中發出，他放下了那個牌位，牌位從中間裂開了。

    一團黑霧從中溢出。

    “啊啊……別打了，我再也不敢了，啊啊啊……饒了我吧。”

    絕望的聲音從這團黑霧中散出，她似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柏長生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對黑霧道：“到這裏來，我救你出去。”

    黑霧不斷的升騰，想要衝出去，卻被困在塔裏，猶如困獸。

    “我能帶你出去。”

    柏長生又說了一遍，終於引起了黑霧的注意，她飄到二人麵前。

    明明黑乎乎的一團，齊牧卻感覺她在歪著頭看著他們。

    “那你能帶我回家嗎？”

    柏長生問：“你家在哪裏。”

    “我家在……我家在……”

    黑霧想了很久都說不出來，最後急得都快哭了，痛苦的嘶吼道：“我不記得我家在哪，但我知道有人在等我回去啊，嗚嗚，有人還等著我啊……”

    柏長生看了眼牌位上的名字，道：“王淩宇！”

    聽到名字後，黑霧一怔，似是找回了瞬間的清明，喃喃道：“我叫王淩宇，我家在九川縣……”

    柏長生道：“這裏有陣法限製，待久了會喪失靈智，你進瓷瓶裏躲躲吧，我會幫你找到家的。”

    黑霧猶豫了一瞬，還是選擇相信，“你真的能找到我家嗎？”

    “能！”

    黑霧被收進了瓷瓶裏。

    柏長生依次揭開其他牌位後的符紙，收了魂魄。

    等最後一個魂魄進了白瓷瓶後，齊牧頓覺周圍陰氣消散，室內也亮了起來，原來，外麵的天已經亮了。

    不知不覺中，二人已在這裏耽擱了許久。

    齊牧繞到樓梯口向上看了看，第二層猶自沉浸在黑暗中，像是在漆黑的海底一般，除了黑，再無其他景色。

    今天有這些收獲已是不易，二人沒打算繼續向上探索，決定先回去再說。

    回到陳哲家時，陳哲他們還沒有回來。

    陳哲他媽媽對他們態度好了不少，大早晨的給他們蒸了包子，“這幾天辛苦了，我剛蒸的包子，你們嚐嚐。”

    齊牧沒什麽胃口，接過包子，道了聲謝，並沒有吃，問道：“陳伯父今天怎麽樣了？”

    陳哲他媽解釋了好幾遍，他才勉強聽懂，說是夜裏醒過一回，就又睡下了。

    想起他們對桂姨的所作所為，齊牧實在是對他們的遭遇生不出同情來，聽到他身體好轉，也隻是點頭笑笑，沒再說那些早日康複的客套話。

    他們等了一會兒，陳哲和喬偉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

    一見他們，陳哲過來和他們打了聲招呼。

    “小齊哥，長生哥，天快亮的時候他們醒過來了，都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我二叔已經下葬了。”

    柏長生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長生哥，村長請你們中午去他家吃飯。”

    提起村長，齊牧臉色一變，看向柏長生。他臉上的反感掩都掩不住，盡數被陳哲收在眼裏。

    “吃飯就不必了，我們可以現在就去找他。”

    陳哲點了點頭，帶他們去找村長。

    一路上，陳哲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齊牧看的難受，道：“想說什麽就說。”

    “小齊哥，你們昨天突然暈倒，是夢到什麽了嘛？”

    齊牧也沒瞞他，點了點頭，“嗯，我們被桂姨拉到了她的記憶了，她遭受的一切，我們都知道了。”

    桂姨遭遇了什麽，陳哲還是能猜到了，要不然也不會產生這麽大的怨氣，報複整個村子裏的人了。

    “我們需要怎麽做才能得到他的原諒啊。”

    齊牧沒有回答，隻是道：“桂姨這邊不清楚，但我知道別再催生出桂姨這種厲鬼的方法。”

    陳哲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

    “陳遠家的媳婦兒，放她回家吧。”

    那天要不是薑情和魏雪雁相救，她的遭遇和桂姨一樣，等她死了，難保不會報複欺辱她的人。

    桂姨這件事他們已無能為力，但這個姑娘，還是能救一救的。

    陳哲低著頭，不說話了。

    齊牧冷聲道：“這件事你做不了主吧，就像你明明很關心村裏人，卻也無法替他們做主承擔責任一樣。”

    “嗯，我勸過了，但他們不聽，我……我真的……”

    柏長生聞言冷笑一聲，“刀子沒割到自己頭上永遠也不會疼，等輪到自己倒黴時，或許就知道自己哪錯了，能好好坐下來談一談了。”

    說話間，村長家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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