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大家都愣了。

    薑籬冷笑，說實話，現在這身子靈力微薄，若比術法，隨便一個散修都能要她的命。

    可若是和這幫不會術法的外門弟子比拚劍技，情況就不一樣了。

    “我贏了，”薑籬閑閑道，“去讓你們少主來和我比劍。”

    被一個拔不出劍的女人打敗，實乃奇恥大辱。那弟子拄著劍站起身，朝旁邊的同伴使了個眼色。那同伴會意，揮劍進步。劍鞘掠過薑籬眼前，薑籬退後一步避開這虎虎生風的劍鞘，爾後右手換左手，飛仙劍襲上那人腰腹，又一個人被頂飛。

    大家驚呆了，有人不信邪，揮劍出戰。薑籬嘖了一聲，似是不耐煩，閑庭信步一般遊走在眾弟子中，劍鞘點中他們的手臂、胸膛、大腿、膝彎。被點中的弟子骨頭劇痛，要麽脫手掉劍，要麽跪倒在地，瞬間失去戰鬥力。

    最開始那比劍的弟子望著一地慘叫的同門，意識到事情不對了。若是薑籬真的把他們打敗，荊家的麵子還往哪擱？其他世族又怎麽看待被一個少女打敗的家族？家主怪罪下來，他們這幫小嘍囉必定被逐出師門。

    他狠狠盯著薑籬的背影，心一橫，拔劍出鞘。劍光泄出長鞘，朝薑籬的後背劈去。薑籬感受到凜冽的劍風，想要躲避，然而身體畢竟沒有完全複原，稍稍慢了一步。

    背後被割出一道傷，鮮血淋漓而落，嗒嗒滴在地磚上。大家看見血，都愣了下，不自覺停了動作。薑籬摸了摸後背，滿手鮮紅。

    “二姑娘，”那弟子氣定神閑，絲毫沒有偷襲的愧疚，“你敗了，請回吧。”

    她扯了扯嘴角，“來見血的？早說啊。”

    她手腕一抖，飛仙劍悍然出鞘。世界仿佛白了一瞬，眾人看不清那雪花般的劍光，但聽得那弟子尖聲慘叫，爾後視野被染紅，是那鮮血迸濺如泉。待回過神來，眾人看見，薑籬已經把那弟子偷襲用的右手斬斷。

    “上！”那弟子抱著斷手，嘶聲大叫，“都給我上！”

    眾人一窩蜂湧上來，最前方的五把長劍一同襲向薑籬。薑籬眸光冷冽，雙手握劍狠狠下切。五把長劍同時斷裂，弟子們傻眼，下一刻劍光已經劃過他們的胸膛，他們捂著鮮血橫流的胸口哀聲倒地。

    不斷有弟子偷襲，這次薑籬沒有再給他們機會。弟子們被踹出門扇，紅漆楠木門紙張似的破裂，門口細白的砂礫上染上梅花般的血跡。薑籬且戰且進，滾燙的鮮血濺上她的臉頰，她麵無表情把一個弟子的頭按在滾燙的火塘裏。

    眾人嚇得不敢再出劍，沒有人見過如此凶狠的女人，她的劍所向披靡，無人可敵。

    她側頭吐出一口血痰，冷笑道：“荊家劍道，不過如此。”

    ***

    荊楚鴻還在大宅裏飲茶，一疊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他的父親荊鎮南帶著幾個鼎劍館的弟子氣勢洶洶地走來。林嫣然見了長輩，連忙做出一副乖巧的樣子。荊楚鴻尚在納罕他爹怎麽來了，卻見荊鎮南冷著一張臉，脖子青筋直突，氣道：“你還有閑情在這喝茶，你可知鼎劍館鬧成什麽樣子了？”

    荊楚鴻偏頭看那弟子，隻見他渾身是血，滿臉苦相。

    “有賊子入侵鼎劍館？”

    “什麽賊子？”荊鎮南氣得胸口疼，“是蕭家二姑娘來踢館，如今整個鼎劍館都要被她踢翻了。偌大一個鼎劍館，竟然無人能打得過一個年方十七的小姑娘。此事若是傳出去，我們荊家的臉麵還往哪兒擱？”

    “不可能，”荊楚鴻覺得他爹在說笑，“梨兒連劍也拔不出來，怎麽可能打贏鼎劍館？”

    荊鎮南用力拍他腦門，“那姑娘癡心待你，誰知道她是不是為了嫁給你故意藏拙？”

    不可能吧。荊楚鴻回憶蕭梨往日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樣子，難道那都是她裝的？

    荊鎮南看他發怔，搖了搖頭。罷了，眼下不是數落這不孝子的時候。荊鎮南道：“荊家劍館絕不能敗在一個小丫頭劍下。荊家內門弟子換上外門弟子的衣裳，速速去劍館和那丫頭打。記住，萬萬不可用術法，切莫暴露你們內門弟子的身份。”

    荊楚鴻道：“爹，咱家內門弟子可不是那些剛學了兩天劍技的外門弟子，定然能保住劍館的名聲。”

    荊鎮南橫了他一眼，見幾個內門弟子立在一旁還不動彈，挨個用力踢他們屁股，怒道：“還不快去！”

    ***

    薑籬劈開第六扇門，鼎劍館的外門弟子盡數橫在她腳下，斷胳膊的斷胳膊，斷腿的斷腿，正哀聲呻吟著。她踏著滿地血，走入鼎劍館第六扇門。十數個拄著長劍的弟子分列兩側，齊齊側首向她望過來。這些弟子的氣勢不大一樣了，薑籬嗅到了劍的氣息。方才那些同她打的弟子一看就是垃圾，現在終於遇到會用劍的人了。

    薑籬嘲諷一笑：“荊家的內門弟子麽？”

    為首的弟子頷首，“二姑娘說笑，我們不會術法，隻是荊家剛入門的外門弟子而已。”

    看來這幫人為保名聲，決定不用術法。薑籬的笑容緩緩擴大。“希望你們不要後悔，”薑籬抬起眼眸，目光鋒利如刀，“拔劍。”

    劍光兜頭襲來，風被斬破，如裂帛聲響，尖利刺耳。薑籬迅速舉劍格擋，劍刃相接的一刹那間火星四濺。劍勢太沉，仿佛接住了一座山嶽，沉重的力道讓她的虎口瞬間破裂。

    “這就是你們的實力麽？”薑籬對上對麵男人的雙眼。

    男人在笑，“怕了麽，小丫頭？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不，”薑籬笑得恣意，“你們太弱了。”

    下一刻，薑籬的飛仙劍脫手，落在下方的左手中。男人眼神一變，然而已經來不及了，薑籬的左手劍割破了他的腰腹。劇痛爬遍全身，鮮血噗噗直冒，他震驚地倒地，薑籬已然掠過他身側，攻向其餘內門弟子。

    十數人齊齊擁來，劍光席卷狹窄的廳堂。內門弟子的實力果然與外門弟子不可同日而語，薑籬身披數創，被大力撞在門上。門板承受不住如此衝擊，四分五裂，她倒在紛飛的木屑中。數把利劍同時刺下，她翻滾躲避，起身的瞬間擲出飛仙劍。飛仙劍紮進一個人的眼球，那人慘叫，薑籬飛腳踹倒斜刺裏衝出來的一人，從先前那人眼眶裏拔出飛仙劍，再反手刺進後方偷襲者的胸口。

    腦袋剛剛被撞破了，溫熱的血流下來，血色洇過眼瞳，她的衣裳終於染上了她自己的鮮血。蕭梨愛穿素色衣裳，薑籬往日隻穿鮮紅。此刻蕭梨潔白的裙裝染成了紅色，她好似變回了她自己。劍傷不足為懼，疼痛讓她更加清醒，她穿行於雪花般的劍光中，恍若一團燃燒的烈火。

    又一劍斬到眼前，她側身避開，同時彎腰撿起一把斷手裏的劍。單手劍變雙手劍，她沒有停步，孤狼般衝入敵陣，兩邊利劍割開血肉，血色狂湧，紅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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