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麵血腥又沒有人性的儀式過程相比，儀式結束後的“宴會”明顯要美好歡愉許多，如果你能夠忘記前麵的一切的話。

    鍾樂和吳正臉色不好的表示太累了想回去休息，但林嬸子卻搖搖頭說這是規矩，誰也不能早退。

    他們無奈的留在了這裏，看村民們歡聚著唱著山歌，跳著舞。村民的腳尖踩過地上的血液和肉沫，帶著它們畫出新的印記。

    “吃點東西吧。”

    瓊枝遞給兩人一人一塊白色的糕點，和昨晚吃的差不多，但上麵的圖案要精致很多。

    “我不吃。”鍾樂搖搖頭，吳正也是。

    瓊枝歎了口氣，把糕點又往前遞了遞：“多少吃一點。”

    “你不覺得很惡心嗎？！”鍾樂的情緒不太穩定，她一把拍開瓊枝的手，糕點頓時掉落在地。

    隨後她愣愣的收回手，眼淚順著麵頰滑落，撲進吳正的懷裏無聲的哭泣，身子不停地抖。

    吳正拍了拍她的後背，朝瓊枝搖搖頭，做了個抱歉的口型。

    瓊枝也不在意，他知道今天的一切對人造成的衝擊有多大，於是他示意吳正可以帶著鍾樂到廣場邊緣處休息，那裏距離這一地的血腥要遠一些。

    看著兩人走遠的背影，瓊枝默默的彎腰撿起地上的糕點，上麵沾了灰和一點血跡。

    “怎麽就你一個人？”熟悉的聲音從他的背後響起，瓊枝轉身，低頭看到了佝僂著背的祝婆。

    瓊枝蠕動幾下嘴唇，沒有說話，祝婆也不在意，隻是從他手裏拿走了一塊糕點。

    瓊枝看著她把糕點放到了嘴裏，咀嚼了幾下而後吞下，“小林的手藝一直很好，山神大人很喜歡她做的糕點，你也會喜歡的。”

    她輕輕拍了拍瓊枝的手，“嚐嚐吧，山神祝福過的，和昨天他們吃的不一樣。”

    她怎麽知道昨天……？

    瓊枝看著她，那雙濁黃色的眼睛像是傍晚的最後一抹餘暉，生機即將被黑夜吞噬。

    祝婆抓著他拿著糕點的那隻手的手腕，將糕點推到了他的唇邊，瓊枝凝視著那雙眼睛，突然想起來，那天山神廟內，在燭火映照之下的山神像，似乎也是一雙這樣的眼睛？

    不，不對，山神的眼睛是純金黃色的。

    所以祝婆，隻是“半仙”……

    【啊啊啊你要幹什麽！】

    【我靠你不要吃！主播你清醒一點！】

    【別放嘴裏！有血呢！喂！】

    【老公你別這樣，我好害怕嗚嗚嗚……我以後不要和你親嘴了！】

    【你是被控製了嗎？！你瘋了你吃那東西？！】

    【怎麽沒看到前麵說是第一視角的人出來發彈幕了？】

    【真的耶！第一視角的那些彈幕老師呢？好久沒看到他們的名字了？】

    其實沒有什麽濃烈的味道，這糕點就像白開水一樣，吃進嘴裏嚼兩下就稀巴爛了，被吞咽入腹，瓊枝沒嚐到半點兒血腥味。

    祝婆滿意的看著他，眼神落到了他衣服的口袋上，“隨身帶著呢……”

    瓊枝有些遲鈍的大腦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麽，緩緩的點了點頭。

    “跟我來。”祝婆的聲音像是從遠方傳來的一樣，像是某種來自天邊的指引，至少在瓊枝聽著像是這樣。

    他覺得自己很奇怪，不由得看向了遠處的鍾樂和吳正，一個低著頭抽噎，另一個也低著頭似是在開導，沒有人注意到他。

    沒有人能把他拉回去。

    於是他拖著沉重的身體跟上了祝婆的腳步，此時此刻他才想起來當時在山神廟裏的那種感覺，一下子輕盈而自由的感覺。

    瓊枝想，他現在很需要重新找到那種感覺，連續的衝擊讓他整個人變得混沌又迷茫，也許山神可以讓他清醒一些？他想要輕鬆一點。

    村民們的歡笑聲在他的耳邊回響，他們的舞步是那麽輕盈，瓊枝莫名有點羨慕他們。

    “林大家的。”祝婆把人帶到了瓊枝還有印象的人家麵前，“快給人嚐嚐含珠粥。”

    原本低頭給母親喂飯的女人抬起頭來，看到了祝婆身後的年輕人，眼前一亮，連忙起身：“我這就盛。”

    含珠粥。

    瓊枝走近那口鍋，它的下方有一個磚頭搭的簡易爐灶，柴火燃燒著。掀開鍋蓋，一陣炙熱的白煙撫過他的麵頰，將他的臉燙紅了。

    褐色的粥咕嚕嚕冒著泡，裏頭赫然沉著一個皮肉已經被煮爛開來的嬰孩，幾乎有一半和粥融在一起了。

    含珠、含珠，嬰孩可不就是母親這個蚌裏含著的珍珠嗎……

    嬰孩煮成的粥，瓊枝的身體維持著正常的生理反應開始反胃，他捂著痙攣的胃，退開來轉身開始幹嘔，額上沁出汗珠。

    見此，祝婆連忙示意女人把鍋蓋蓋上，還伸手給瓊枝拍了拍背：“沒事，不喜歡這個也沒關係，還有很多別的方法呢。”

    瓊枝幹嘔得難受，最後更是直咳嗽，沒聽清她在說什麽。

    正好這個時候鍾樂和吳正已經緩過來，見他這樣還以為這些人怎麽他了，連忙過來把他和其他人隔開。“怎麽了？”吳正低聲問。

    瓊枝搖了搖頭，還沒開口，後頭的祝婆就道：“等到太陽落山，會有山神祝舞的表演，你們別錯過了。”

    說是讓她們別錯過了，但其實大家今天都不能隨意離開，所以這句話算是一種警告。

    “我們去旁邊吧。”鍾樂道。

    瓊枝被兩人扶著在廣場邊緣坐下，不再去回想那口鍋裏的東西後，他已經慢慢的恢複過來了，隻是麵色難看了一點。

    “這裏他們聽不到了，你能說一下情況嗎？”鍾樂看了眼周圍，低聲道：“先前對不起啊，我當時情緒有點失控了，這個副本讓我很不舒服。”

    瓊枝搖搖頭，“沒事，我隻是剛剛看到他們鍋裏煮著的粥。”

    “那粥有什麽問題嗎？”鍾樂問。

    “那是含珠粥……珠是指，嬰兒。”他說著，又覺得胃裏不舒服了，而在聽了他的話後，另外兩人的麵色也不太好。

    “他們殺了那麽多人還不夠，嬰兒也要迫害。”鍾樂胸口劇烈起伏，是氣的，今天早上王陽和張元出門前還和她以及吳正打過招呼，可現在……還有那些孩子。

    “他們完全就是魔鬼，那個山神，肯定也不是什麽好貨色！”恐懼和惡心過後，她的身體裏餘下的情緒就是憤怒，“我們一定要搗毀這個村子！”

    “對！”吳正用力點了點頭。

    而瓊枝卻隻是無聲的低著頭，輕按著自己的胃部，另外兩人都隻當他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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