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因徹夜未眠，正欲研讀手中的修煉秘籍稍作休憩，柳步長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我的洞府之外。

    我起身開門，請他步入洞府之內。

    自柳烈隕落後，柳步長整日形容憔悴，踏入洞府後，他徑直一屁股坐到了修煉榻上。

    看著眼前的這位老人，我心中泛起憐憫之情，卻又不知如何寬慰。

    柳步長拿起案幾上已冷卻的靈茶輕啜一口，目光轉向我道：“張凱，我已然想明白了，關於烈兒的隕落之事，不宜再深究。”

    柳步長此言令我心頭一震，柳烈是他一手撫養長大，視如親子的子弟，如今他怎會如此輕易地說出放棄追查的話？

    然而我尚未開口詢問，柳步長麵色陰沉地道：“我已經查明，正是此人殺害了烈兒，此事若繼續追查下去，必將使我柳家元氣大傷。”

    柳步長並未將凶手之名點明，隻是略作停頓觀察我的反應。

    我緊鎖眉頭問道：“既然前輩已然知曉凶手是誰，為何不直接與其對質，反而選擇放棄追究呢？”

    柳步長搖頭苦笑：“身為柳家長老，有時亦身不由己，烈兒之死對我來說已是重創，我不願看到你最終也陷入同樣的困境。”

    柳步長話畢，微微搖頭，開口道：“昔日令你以烈兒的身份入我柳家，乃是老夫一時昏聵之舉。如今你攜生母秦霜，速往揚城修煉之地棲居，遠離這修煉紛爭之處，以免遭遇滅頂之災。”

    我凝視著麵前滿臉疲態的柳步長，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應。

    柳步長則垂首，點燃一支靈煙，徐徐言道：“此一生，淡泊明誌，安安穩穩修行至道才是人生至要，老夫不願臨老之際，見白骨送黑發生。”

    忽而他抬眸望向我，問及：“張凱，可否應允？”

    麵對柳步長的懇求，我一時進退兩難，既不舍這片熟悉的土地，又難以適應即將前往的陌生修煉之城——揚城。

    柳步長看出我沒有給出答案，輕歎搖頭，續言道：“昔日在揚城購置一棟修煉樓閣，爾可接管經營，並另賜予五百枚中品靈石，加之修煉樓閣租金，足供你與秦霜母親修行度日直至羽化飛升矣。”

    “你也清楚，柳家現下已成修煉界的漩渦之地。”

    柳步長語未盡，我即打斷他的話。

    “罷了，我去揚城。”

    我之所以答應柳步長，一則不願目睹其每日憂心忡忡的生活，二則他也確有道理，柳家在此城修煉勢力太過強盛，連身為家族領袖的柳步長都敬畏三分的人物，我又豈是對手？

    柳步長緊繃的麵容，在聽到我答應之後，終露一絲釋然笑意。

    他起身走向我，輕拍我的肩頭，自懷中取出兩張通往揚城的傳送符以及一張揚城紫霄仙銀庫的取物憑證。

    “張凱，感謝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待我解決完柳家之事，必會親赴揚城尋你。”

    接過柳步長遞來的令牌與傳送符，我看上麵標明今晚便是啟程之時。

    “如此緊迫？”

    柳步長苦笑搖頭：“那殺害烈兒的仇敵已然將目光投向於你，此事刻不容緩，還是早日離開罷。那棟修煉樓閣後側，有老夫購置的一座四合院落，早已為你妥善布置完畢。”

    “勿責備父親，雖柳家資產富饒，但我所能贈予你的唯有這些。”

    柳步長說完，便滿麵滄桑地離去。

    手中握著柳步長所給憑證與傳送符，我立於原地目送他走出房門。

    “揚城。”

    在我心中，揚城乃是一處晝夜不息的修煉勝地，雖無主導性的修煉資源，然而娛樂修行產業卻繁榮異常。

    如今當紅的修煉界巨星如朱迪、安娜等人，皆是從揚城嶄露頭角，進而聞名整個修煉界。

    既然留於柳家存有生命威脅，那麽不妨借此機緣，攜帶養母秦霜一同前往揚城，暫且享受一段寧靜的修煉時光。

    簡單收拾一番行囊後，我撥通了林月仙的傳音符告知離別之意，旋即便來到了養母秦霜的居所。

    “娘。”我踏入屋內，隻見養母秦霜正在專注地持針穿線，修補著我破損的修煉衣物。

    我含笑向她詢問：“娘親，這些衣物已然破舊不堪，您為何還要費心修補？”

    方茹淡然一笑：“我欲將這些破損之衣捐出，雖已破敗，棄之未免太過可惜。”

    自打我踏入柳家修行之地，便察覺到我這位義母與我之間似乎多了幾分疏離之意。

    我並未過多追問，而是取出一張靈鳶符牒對她言道：“娘親，我們要前往揚州城。”

    方茹略感驚訝地望著我：“去揚州城作何？此處修煉靜謐，豈非更宜？”

    我向方茹詳盡解釋一番之後，她方才頷首應允。

    “罷了，既是你想去，那便一同前去罷。”

    我協助方茹整理行囊，隨後駕馭遁光直抵天機閣所在的機場。

    此一路行來，我們二人皆沉默無言，但我能察覺到方茹心中似有所慮，而我亦有一席話語欲對其傾訴。

    揚州城與n城相隔約需五柱香的飛行時間，由南至西，跨越千山萬水。

    抵達這座陌生之城，我依照柳步長老給予的地圖所示，先行至靈寶閣取出存放在乾坤如意盒內的四合院玉鑰及商鋪令牌。

    櫃台侍者恭敬地替我辦妥一切事務，並喚來一駕法寶飛車，護送我與娘親直至四合院門前。

    推開門扉，見庭院內略染薄塵，雖顯荒寂，然而步入其中卻發現屋舍內陳設齊全，生活所需一應俱全。

    因養母家境素來清貧，早已習慣了勤儉之道，甫入門內即著手清理起庭院來。

    我得以稍作休憩，遂隨同養母方茹一同將四合院內外清掃得煥然一新。

    勞作完畢，疲憊之餘，我們在四合院的青藤搖椅上坐下歇息時，方茹忽然問我：“大凱，你會不會責怪母親未曾告知你，實乃我收養之子？”

    我微微一笑，搖頭回應：“娘親，你莫多慮，我從未怪過你。若非有你，此刻我身在何處尚不可知。”

    方茹欣慰一笑：“還是我家大凱通達明理，如今你也與張月解除了師徒關係，偌大的四合院若無一位主母照料，終究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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