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如果還有下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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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可安打給許相宜視頻電話的時候,她隨意地將一頭紅發紮起,露出了耳垂上的碧藍色貓眼耳釘,手中拿著棒槌放鬆地練著架子鼓。

    “怎麽了,想我了?”許相宜畫著藍色眼線的眸子隨意地瞥了一眼視頻中的陸可安,無意識地散發著斬女大佬的氣息。

    陸可安瞬間被酷姐的一個瞥眼給擊中了心房,嘖,難怪自從許相宜參加了流浪音樂人的節目後,網上突然多出來了許多酷姐的女粉。

    並且關於“許相宜絕對是個姬”的傳言越來越受到深信。

    許相宜是不是姬,陸可安不太清楚,但她現在比較清楚,蹲守在她對麵虎視眈眈盯著她手機殼的方遇絕對有病。

    在方遇瘋狂的眼神暗示下,陸可安終於裝作無意地試探問道,“你現在在哪裏,聽說你遇到了一個音樂人?”

    “我們現在在摩洛哥。”許相宜放下棒槌,隨意地向前招了招手,視頻外傳來了一聲“來了”。

    緊接著視頻中便出現了一個男人,斷了一截的眉毛、日月相嵌的耳釘、開口仿佛陳年酒釀的煙嗓。

    陸可安看著視頻中的季宴辭,記憶的開關仿佛被打開。

    她記得,那時候的尹萱意已經退團,葉藍溪負麵新聞纏身,鄭南初舊傷複發暫別舞台,宋書韻因為父母的意外意誌消沉,隻有許相宜還在為了團到處跑活動。

    宋書韻說,那次晚宴公司本來是派葉藍溪去見讚助商的,那時候高芸買通稿大肆宣揚葉藍溪私生女的身份來打擊任凱,為此葉藍溪與高芸針鋒相對。

    那次晚宴,高芸在給葉藍溪準備的酒裏下了藥。

    然而那天葉藍溪發了燒,許相宜代替她去了,喝下了那杯酒。

    許相宜的嗓子徹底廢了,隻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長久發不出聲音,再後來,她連聽力都漸漸弱化了。

    許相宜逃避所有的舞台和出鏡,其實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早就患上了舞台恐懼症,這麽久以來她一直都在努力克製,而這一次之後,她終於可以不用再裝了。

    就在許相宜告別舞台的前一年,同公司藝人方海赫舉辦了離團單飛的首次個人演唱會,她被方遇邀請作為特邀嘉賓一起合作舞台。

    而就在那次演唱會上,許相宜本在後台裏等待著上台,卻親眼目睹了方遇因升降台意外,從高空舞台上墜落。

    在一片混亂之中,許相宜仿若腦袋轟隆炸開,隻麻木地推開所有人一股腦地往舞台上衝,然而卻被人拉住了。

    方遇出事了,渾身是血地被120接走了,然而演唱會不能結束,他們強硬地把許相宜推上了舞台,讓她接替方遇繼續舞台。

    許相宜不知道那時候的自己是如何站在空渺的舞台上,甚至她所站的地方剛才還飛濺著方遇的鮮血。

    她聲音顫抖著,空洞地麵對著台下的觀眾,唱了一首又一首。

    然而台下的觀眾卻憤怒地朝她罵著,“你還唱得出來!”

    “吃人血饅頭!”

    “漫婆果然沒一個好東西!全都是靠吃師兄人血饅頭上位的!”

    好不容易撐到演唱會結束,她下台的那一瞬間,看到熱搜第一上掛著#藝人方海赫因舞台事故從高空墜落,搶救無效去世#。

    ......

    ic Girl解散後的很多年裏,許相宜一個背包、一副耳蝸走遍了世界的各個角落。

    走到了摩洛哥,在火焰般的日暮之光中,在卡薩布蘭卡的海上清真寺前,遇見了一個被海鷗圍繞在中心拉小提琴的男人。

    他的音樂,是許相宜這麽多年來寂靜的世界中,闖入的第一道遙遠的聲音。

    他們共同走過漫漫沙漠,一起喂過路邊的流浪貓,在日暮之鍾敲響之時,季宴辭會捂住許相宜的耳朵,用指骨敲著銀戒在她的耳邊模擬一道道的鍾聲。

    離開摩洛哥,許相宜和季宴辭都默契地沒有告訴對方下一站的去向。

    但仿佛是天生的默契,他們分離一段時間後,又總能在某一站不期而遇。

    最後一次見麵時,不羈的音樂詩人不得不承認自己孤獨的世界中被一隻冷豔又會咬人的流浪小貓給占據了。

    季宴辭對許相宜道,“我不想再期盼著與你不期而遇了,我想與你結下一直並肩前行的約定。如果你也願意,三天後我們就在勃蘭登堡門下見麵吧。”

    許相宜沒有赴約。

    她回國了,去參加葉藍溪的葬禮。

    等她來到勃蘭登堡門下時,隻有來往如織的遊人,他們結伴著,有說有笑的。

    不再有那個孤獨的背著小提琴的流浪音樂人,日月相嵌的暮色也再也無法吸引她的駐足,那隻冷豔的流浪小貓,剛送走了她人生中重要的一道光。

    而後她的世界又剩下了一片寂靜。

    他們之間一直沒有交換任何聯係方式,本來三日之約後他們就將真正地以人間的方式聯係起彼此了。

    多年後的許相宜再次回到了摩洛哥,取回了她和季宴辭在一家記憶館中存儲的漂流瓶。

    他們約定好了,在漂流瓶中寫下給對方的話,無論何時對方都可以回到這裏來查看。

    她的早已被取走了。

    而她拆開了季宴辭的瓶子,裏麵隻有一句話——

    相宜,下輩子遇到我之前,別再讓任何一個人提前占據你的心了。

    原來他早就知道。

    她從摩洛哥帶了兩瓶葡萄酒回國。

    一瓶,在葉藍溪的墓前撬開了,和宋書韻、鄭南初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最後還是默默捧著花來的尹萱意叫人把她們仨帶回去了。

    另一瓶,放在了方遇的墓前,她沒有打開。

    許相宜已經說不了話了,但她相信跟那一頭的人說話肯定不用人間的常規操作了。

    她看著墓碑上笑著的方遇默聲道,“這一瓶酒,是還有一個人送你的。”

    “你可別問是誰,反正你不認識。”

    “你生氣也沒用,我就不告訴你。反正你都氣我這麽多年了。”

    “你真是個混蛋,當年我剛進公司的時候幹嘛要來招惹我,那麽多年一直沒心沒肺的,隻有我一個人往心裏去了。”

    “你說你招惹了,為什麽不招惹到底,為什麽...為什麽就這樣走了。”

    許相宜無聲地抹了抹臉上的眼淚。

    “方遇,下輩子如果還遇到你,我一定早點把你從我心裏攆出去。”

    “一報還一報,我也氣氣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