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神明與信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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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銀劍,那是什麽?”陳晏禮莫名地覺得塔納托斯的話很有信服力。

    塔納托斯又靠在陳晏禮的肩上,闔上了雙眼,似乎現在並不是很想回答。

    “切,他在說什麽,我的祖先可是第一個殺死男巫的人。”德裏克不屑道。

    作為第一個殺死男巫的國家,他們王國也是聞名一時了。

    此刻,卻被一個不知道哪裏出來的魔法師反駁,並且信誓旦旦地說殺死男巫並不需要銀劍,這就是在狠狠抽他的臉。

    “閉嘴。”陳晏禮冷著聲音道,並投去一記冷眼。

    德裏克不情不願地閉上了嘴巴,一臉憋屈,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

    馬車在王宮前停下,塔納托斯倚在陳晏禮身上借著力下了馬車。

    “我來背著他吧,他看著還挺重的。”德裏克這會兒不對塔納托斯有敵意了。

    隻是陳晏禮不想把人交給他,半蹲下身,故意道:“納斯,我背你。”

    塔納托斯輕笑出聲,雙臂攬住陳晏禮的脖子,垂在胸前。

    陳晏禮很輕鬆的就把人背了起來,還在德裏克麵前轉了個圈圈,臉上是明晃晃的報複笑容。

    “跟我走吧,我帶路。”

    出乎意料地,王宮裏沒有人攔著他們。

    一直到走到王後的寢宮裏,一切都很順利。

    奢華的寢宮裏空無一人,杯子裏冰冷的茶水似乎在訴說著王後已經離開很久了。

    塔納托斯輕輕咳了一聲,道:“放我下來吧。”

    塔納托斯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巴掌大的鏡子,陳晏禮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寢宮裏那塊消失的鏡子。

    隻是為什麽會變得這麽小,陳晏禮看向塔納托斯,想問他要個合理的解釋。

    塔納托斯不想看見無關人員,道:“你們兩個出去。”

    德裏克魯莽得不行,還不服氣:“你讓我出去我就出去啊,你肯定知道些什麽,你是不是男巫派來的。”

    伊凡徳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德裏克,一臉同情道:“他就是王後,傻子。”

    德裏克這才反應過來。

    “那你的傷口為什麽沒有痊愈?我明明用的隻是普通匕首。”

    塔納托斯不想和他多言:“無可奉告。”

    陳晏禮似乎有所預感,對德裏克兩人道:“伊凡徳,你帶著他去把阿舍爾接回來,這裏交給我吧。”

    德裏克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樣子,把老國王看得很重的銀劍交給了他,囑咐道:“如果他是偽裝的,殺了他。”

    “謝謝。”

    德裏克愣了愣,這是幾天來陳晏禮第一次對他好好說話,平常總是對他帶有偏見,似乎是因為不愉快的初遇。

    伊凡徳拽了拽德裏克,讓他回神:“走吧,去接白雪王子。”

    兩人離開後,陳晏禮就把銀劍丟了,他不覺得塔納托斯會殺自己。

    如果他想殺自己,自己早在第一天就下線了。

    塔納托斯虛弱地躺在床上,緊緊握著陳晏禮的手,似乎能從中汲取些許力量。

    他恢複了原本的麵容,碧綠的蛇瞳注視著陳晏禮,陳晏禮並不覺得可怕了,也許是塔納托斯此刻太過反常了吧。

    塔納托斯緩緩開口,講述著另一個男巫的故事。

    真實的故事。

    那個被塔納托斯稱作蠢貨的男巫叫薩麥爾,他總是洋溢著溫暖明媚的笑容,用笑容掩飾內心的失落。

    後來他遇到了一個男人,他真是個蠢貨,被男人的甜言蜜語哄騙,利用自己的巫力幫男人獲得了民心。

    隻是男人的貪婪心永遠得不到滿足,他的胃口從一開始的一袋足以溫飽的金子變成士兵小隊的隊長,再到侍衛長,再到騎士長。

    他就像一隻永遠也得不到滿足的毒蛇,妄想吞掉整個王國。

    薩麥爾貪戀他的好,以為他是真心實意的。

    薩麥爾為了留住那個男人蠱惑了當時的君主,君主因此不思朝政,整個國家被搞得烏煙瘴氣。

    那個男人就是這個時候站了出來,靠著薩麥爾為他籠絡的人心自稱為王。

    薩麥爾被自己昔日的愛人綁在十字架上,擁護費科勒的人在下麵呼喊著:“燒死他,燒死他,燒死他。”

    呼聲越來越高,薩麥爾依舊揚著笑容,仿佛能治愈一切肮髒與不堪。

    他望著自己昔日的愛人,眼底深藏著對費科勒的最後一絲期待。

    費科勒揚起手,呼聲戛然而止,認真地聽著費科勒的話:“用火是燒不死男巫的,我用銀子鑄了一把劍,隻有這把劍才能殺死男巫。”

    “殺了他,殺了他……”又是一片呼聲。

    薩麥爾帶著些眷戀溫柔地注視著費科勒,費科勒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句什麽,他笑得更幸福了。

    費科勒說:“我會想念你的。”

    一把銀劍,帶走了薩麥爾的生命,帶來了屬於費科勒的時代。

    陳晏禮聽完這個故事目光沉沉,不明白塔納托斯是想表明什麽。

    塔納托斯輕聲道:“從來就沒有殺死男巫的方法,除非男巫自己願意死。”

    “那薩麥爾呢?他為什麽願意為了那樣一個人去死?”陳晏禮不解。

    “因為他是個蠢貨,他以為那是幸福,是愛,實際上是裹著蜜糖的一把劍。”塔納托斯談起薩麥爾時總是離不了蠢貨兩個字。

    可是他現在卻成了他口中的那個蠢貨,為之甘之如飴。

    “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的表情再考慮要不要罵薩麥爾蠢貨。”

    塔納托斯碧綠的眸子染上笑意,和初見時判若兩人。

    “我才不是薩麥爾那樣的蠢貨。”塔納托斯反駁了一聲。

    陳晏禮看著他還有力氣反駁,明顯狀態還不錯,但任務是要他死:“那我最智慧的男巫大人,您想怎麽辦呢?”

    “我要你陪我一起死,在大火裏,就像夢裏的那般,你願意嗎?”

    話音剛落,被鎖死的門窗燃起了熊熊烈火。

    陳晏禮:你還怪民主的嘞,大獨裁家……

    【呆呆,屏蔽痛覺。】

    【好的,宿主,已為您關閉痛覺指數。】

    “你能吻我一下嗎?”塔納托斯突兀地請求。

    一個純粹的不帶情意的吻落到塔納托斯的額頭,像是神明在親吻他最虔誠的信徒。

    塔納托斯歎了一口氣,仿佛又夢回了那場大火,帶著釋然:“好吧,我想我現在是個蠢貨了。”

    如果愛你的代價是結束這無意義的永生,我願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