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這些想法他沒說，卻不代表段疏寒不明白他的意思。

    “臣自然不會以下犯上。”他淡淡的說了一句。

    白祈言剛在心裏默默的為自己的智慧點讚，就聽他又補充了一句。

    “但臣可以把高祖皇帝賜下的打龍鞭請出來。”

    “神馬？”白祈言懵了，“打龍鞭是什麽？”

    他心裏隱隱有一個不好的猜想……

    段疏寒冷笑一聲，聲音緩慢，但每個字都像是紮在了白祈言的心尖上。

    “當年高祖皇帝賜下打龍鞭，上打昏君，下打佞臣，若是將打龍鞭請出來，那就不是臣以下犯上，而是高祖皇帝在教訓陛下這個不肖子孫！”

    白祈言：“……”

    這回輪到白祈言沉默了。

    打龍鞭這個東西，其實挺玄學的。

    並不是想打哪個皇帝就打哪個皇帝。

    但白祈言是段疏寒扶持上位的，段疏寒又是手握重權的攝政王，想要打他還是很容易的。

    “陛下？”

    “啊？”

    白祈言一驚，忙道：“朕覺得你說的都在理！所以咱們現在該做什麽？”

    段疏寒微笑著說道：“沐浴焚香。”

    白祈言：“好，朕這就去……”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其實昨晚結束之後，他寢宮裏就已經叫水梳洗過了。

    但現在的沐浴焚香，算是祭祖之前的一種儀式，不能省略。

    白祈言心裏再怎麽不情不願，也隻能委委屈屈的照做了。

    忙活了整整一天。

    白祈言忙到腳打後腦勺，好不容易盼到了天黑。

    可惜，今天宮中還有晚宴。

    他還要跟那一群心懷鬼胎的大臣們鬥智鬥勇。

    白祈言隻要一想到這些，心裏就多少有點想死。

    好在段疏寒還有那麽點良心，看著小皇帝無精打采的樣子，還是把大部分工作都接了過去，隻有一些必須要皇帝出麵的工作留給了白祈言。

    此時此刻，京城中從三品以上大臣們及其家眷都已經入宮了。

    宮裏少見的再次熱鬧起來。

    然而白祈言並不喜歡這種熱鬧，趁著鏟屎官沒留神，就偷偷溜到了禦花園喂貓。

    無論是人還是動物，在這皇宮裏，隻要得了上位者的重視和喜愛，都會過得不錯。

    因為天氣冷，禦花園裏的工匠特意為貓貓建造了貓房。

    仿照宮中暖閣的形式，在地下燒柴。

    整個貓房裏，一片暖意融融。

    白祈言端著一盤子肉丁喂貓，正玩的開心，卻有一人突然進來。

    殷玉靈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裏遇到白祈言，頓時心生歡喜。

    她看著白祈言抱著貓的樣子，眼睛發亮，顯然十分高興。.

    “陛下也喜歡狸奴？”

    白祈言抬頭看他一眼，默默的放下了懷中的貓，起身就要走。

    他倒不是討厭殷玉靈，隻是有點不太喜歡。

    畢竟他又不是不記得，這人是原劇情中的惡毒女配。

    即使殷玉靈並不如劇情中所寫的那樣，他也還是不想跟她扯上關係。

    誰知一見白祈言要走，殷玉靈連忙擋在了門口。

    這貓房是給貓住的，人在裏麵不算寬敞。

    殷玉靈這麽一擋，白祈言頓時就出不去了。

    白祈言不悅道：“永安郡主這是什麽意思？”

    在殷玉靈眼裏，白祈言的一切都是好的，自帶濾鏡。

    因此她並未注意到白祈言不耐煩的眼神，而是急著表忠心。

    “陛下，自那日承蒙陛下救命之恩，臣女便再難忘懷，可陛下是天子，臣女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白祈言臉上的表情都僵住了，好半晌才：“朕對你無意，永安郡主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為何？”殷玉靈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緊盯著他。

    她的想法與那位曾經想要和親的北戎公主是一樣的。

    男人對於女人的態度，應當是多多益善才是。

    她又不求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

    陛下為何不肯讓她入宮？

    白祈言皺著眉，“朕不喜歡你，讓開。”

    殷玉靈眼中已經含淚，卻仍舊倔強的不肯讓步。

    “陛下終歸是要立後納妃的！”

    “不會。”白祈言態度堅決。

    殷玉靈頓時想起了段疏寒，瞪大了眼睛。

    “難道您要一直跟攝政王在一起嗎？都是他逼迫您的……”

    白祈言耐心已經耗盡了。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這一瞬間，殷玉靈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往旁邊踉蹌了一步。

    白祈言則是趁這個機會，與她擦肩而過。

    沒過多久，宮中晚宴開始了。.z.

    白祈言一身明黃龍袍，高居上座。

    絲竹管弦聲陣陣。

    晚宴正式開始之前，應當是白祈言這個皇帝先講話的。

    段疏寒坐在不遠處，手指敲了一下桌案提醒他。

    白祈言也反應過來，從袖中掏出折成一團的明黃詔書，遞給旁邊的太監總管。

    “你，宣讀一下。”

    太監總管一愣，顯然是沒想到白祈言還有這樣的操作。

    不僅是太監總管，就連一直跟白祈言在一起的段疏寒，都不知道他何時寫了詔書。

    又想到白祈言之前一直說什麽一勞永逸的好辦法，段疏寒的右眼皮便開始跳動。

    但他還是接過詔書，在所有人麵前宣讀起來。

    太監總管高聲唱喝——

    “皇帝詔曰：朕以無德，奉承大業……先有水旱疾病之災，又有北戎犯境之禍，元元大困，流散道路，盜賊並興……”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臉色都變了，神情難以置信。

    陛下……這是下罪己詔？

    這一仗不是大勝嗎？

    怎麽寫的像是戰敗後即將亡國了一樣？

    從前白祈言無論是批閱奏折還是下聖旨，話語都十分簡單潦草，甚至多半都是大白話。

    這樣正式的聖旨，大臣們可謂是頭一次見。

    白祈言先是在聖旨中痛斥了一番自己的無德無能，然後又開始誇攝政王如何賢明，如何襄助他理政……

    寫到後麵，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谘爾鎮北王段疏寒，乃先世襲鎮北王段岷之子也，係出高閎……命以冊寶，立爾為皇後……欽哉！”

    所有人：“！”

    段疏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