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90

    “逼你？”

    凱特輕笑：“剛剛不還說什麽都能答應我嗎，這麽快就後悔了？”

    “除了殺人。”碧昂絲打斷他：“隻要不是讓我去殺人，什麽我都能答應你。”

    凱特低下頭，看上去像是在仔細思考她的話。

    不多時，那雙眸子裏閃出一抹精光。

    “阿碧！”

    他輕輕的喚她：“我還記得，你曾信誓旦旦的說，要變得強大去找自己的仇人去報仇。

    那個時候的你，就像是剛剛才從地獄裏爬出來一樣，一身的傷，一身的戾氣，你都不知道那個時候的你有多迷人，阿碧啊，我還是更喜歡那個時候的你。”

    凱特陷在回憶裏，就是那個時候的她，背負著仇恨，完完全全陷在黑暗裏的她，吸引了他的目光，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

    “我是說過這樣的話。”

    她說過的話她沒有辦法不去承認，或者反駁些什麽。

    “但我現在後悔了。”

    碧昂絲仰起臉：“我不能後悔嗎？”

    頓了頓，淡淡無奇的神情中掠過一絲難言的苦澀。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我，其實是很不理智的。”

    一句自我感歎的話，身旁的人卻備受刺激。

    “理智？那現在的你就理智了？”

    他呼吸都粗重的幾分，再不願意他輸給了慕林琛，也不得不去承認他就是輸給了那個人，這是事實，他怎麽不願意去承認，也不得不去麵對。

    “說到底，你不過是對他餘情未了。”

    “我沒……”

    剛要否認，男人深邃的眼眸深深的看著她，態度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變。

    “你不想殺人，我也不會逼著你，至於蒂娜，你想我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我有個條件。”

    她就知道，沒有無緣無故的退步，當然會有條件。

    而且她還有一種預感，這個條件並沒那麽簡單，她沒那麽容易就做到。

    “什麽條件？”

    根本已經來不及去想他的條件會是什麽，她能不能做得到，蒂娜的一條命就握在她的手裏，容不得她有一絲的猶豫。

    “你說。”

    再開口， 語氣是不容人去質疑的堅定。

    凱特突然間靠了過去，靠得很近很近，他的唇就貼在她的耳邊，聲音仍舊輕柔：“很簡單，陪我睡一覺就行。”

    上一次，他們已經舉辦過婚禮了，要不是慕林琛突然出現，她早就已經是他的女人了。

    所以，當這個條件講出口，他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過分。

    相反，這是他作為一個男人，她名義上的丈夫，該有的權益，他算不上是在強迫她。

    碧昂絲臉上，一絲的不自然流露出來，唇瓣微微蠕動兩下：“你……”

    睫毛用力的眨著：“你非要這樣嗎？”

    身側的男人，麵容冰冷，嘴角荒誕的勾著一抹笑。

    他像是一隻貓，看著魚缸中自己饞了許久的金魚，就那麽盯著她。

    她的反應，他一早也都料到了，太容易上鉤的魚兒，他反倒是不感興趣。

    “怎麽，不願意，真要為慕林琛守身如玉一輩子？”

    他說話甕聲甕氣的，輕淡的笑，無比的譏誚，顯得幾分古怪。

    碧昂絲低垂著腦袋，有些無奈：“現在是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你為什麽總要提到別人？”

    “是啊，你還知道現在是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可你的心裏卻時時刻刻不在想著別人。”

    男人瞳孔驟然的收緊，眸中一絲痛楚蔓延，指甲掐了掐手指的指關節，十根手指，一根接一根，相互掐著。

    “阿碧，你還記得，你曾許諾過我會報答我，四年前你就說過會報答我，如果現在我就要你實現你的承諾呢？

    而我要的報答，隻是你的身體，我並沒有貪心的想要你的心，隻是這樣你都做不到？”

    寬厚的大掌撫上她的手背，碧昂絲像是被燙到了一般，下意識的就甩開了男人的手。

    這時，門口站了一個人，他輕輕的揮了揮手，嘴唇微張，用唇語交代了來人幾句。

    幾分鍾過去。

    她像是想清楚了一般。

    “好。”碧昂絲長長的吐出來這一個字。

    這是她虧欠他的，亦是她承諾他的，現在的她，所擁有的，剩餘的，也就這一條命，這副殘缺破爛的身軀。

    他想要，她就讓他拿去，如果隻有這一個辦法能夠救下蒂娜和老板娘，也算是這一副身軀最後揮發了一點作用了。

    手在半空裏畫了半圈，最後落在衣服的第一顆紐扣上。

    突然間。

    “老大，你……你別……”

    蒂娜難以置信的目光看了過去，淚水珠子一般的湧出：“你別為了我……”

    老板娘的聲音稍後也響起來：“小姑娘你……你別，大娘不需要你……”

    碧昂絲目眥欲裂，近乎癲狂一般，眼圈赤紅一片：“為什麽？為什麽要把她們給找來？”

    “沒什麽。”

    男人淡淡說道：“隻是幫助你下決定而已。”

    碧昂絲儼然無聲。

    “你把她們帶下去，你想要的我給你。”

    說著，動作麻利解開紐扣，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甩到地上。

    這一件外套，還是早上離開時，慕林琛給她披上的。

    “這一件不算。”

    凱特倚在她的耳邊這樣說道。

    他的視線緊緊的盯著地上的那件男士外套，心口像被堵了團什麽東西，極其的不舒服。

    他輕咳一聲，緩解喉嚨的不舒服。

    碧昂絲手上的動作一僵，很快的，手摸到了後背的拉鏈。

    大大的眸子閉上，牙一咬，“嘶！”一聲，拉鏈從頭拉到了底。

    就這麽當著所有人的麵將身上的連衣裙脫了下來：“這樣總行了吧！”

    好在，她還穿了件打底的吊帶衫，下身也穿了打底褲，算不上是完全的暴露。

    但男人明顯還有些不滿意，他繃著臉沒說話。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這麽逼她。”

    蒂娜跪在他的麵前，雙手緊緊抓住他一條腿的褲腿。

    “所有的錯都是我，是我拉著她一起，從你第一批貨被燒開始，一直就是我，是我先背叛了你，金先生的死也是我幹的，跟老大沒有關係，你不要逼她了。”

    蒂娜哭著說道，一個接一個的耳光拍在自己臉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接受您的懲罰，請你不要逼她，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頭重重磕到地上，一下，兩下，三下。

    血液混合著淚水，地上很快一片血灘。

    “凱特！”

    終於，她啞然喝了一聲。

    下一秒，頹然間，手又抬起，麻利的脫下來身上的吊帶衫，上身嫩粉色的胸罩在維持著她最後的自尊。

    碧昂絲沒敢告訴凱特，此時此刻，穿在身上的這一件胸罩其實也是慕林琛挑的，不然還不知道這個人會有多瘋狂。

    她兩隻手環著自己的胸，冰冷而又疲憊不堪：“現在可以了吧！”

    她是那樣滿身帶刺的人啊，現在卻還是不得不親自一根根拔掉了身上的刺。

    散落在地的衣服是她身上掉落的刺，更是她的尊嚴。

    而對麵的人，那個曾經她最信任，感激，如同哥哥一般的人卻將她的尊嚴丟到了地上，隨意踩踏，唾棄。

    而她，卻連一絲一毫的難受的情緒都不能表露，兩條命和她的身體，早就已經由不得她去選擇了。

    凱特沒說話，他嘴皮子都沒翻一下。

    而她，也懂了。

    他就是要羞辱她，要將她最後的一絲羞恥心徹底的按到地上。

    手提了提下身的打底，大拇指和食指提著褲子的兩端，手卻不斷的發抖。

    “你能讓人先把她們給帶下去嗎，我答應你的，虧欠你的……”

    凱特揮了一下手。

    門外的人進來要將地上的兩個人給帶出去。

    蒂娜緊緊的拽著他的褲腿，緊緊的，用盡了全力，不管他怎麽去踢她，怎麽去扯自己的褲腿，亦或者其他人怎麽拽她，拖她，就是緊緊的抓著那半截褲腿，一點兒都不鬆懈。

    進來的人急了，拳打腳踢的招呼著，那隻手倒是鬆了，但又立即張開嘴緊緊咬住那半截褲腿。

    男人怒了，拿起桌上的手槍，“砰！”一聲。

    蒂娜倒在血泊裏，嘴上死死的咬著那半截褲腿，因為太過用力，那半截布被她從男人的身上給拽了下來。

    在一聲槍響過後，微張了一下唇，吐出來嘴裏的半截布條以及兩顆滿帶著血跡的牙齒。

    看向碧昂絲的方向擠出來一絲笑容，這才虛弱的閉上了眼睛。

    “你敢傷害我女兒，我跟你拚命。”

    老板娘不管不顧的衝上前去，看了眼倒在地上徹底沒了動靜的蒂娜，眼淚都來不及流出來就奔了出去，死死抱住男人的腿，另一手抓過來男人的一隻手臂，張嘴就是咬。

    剛剛，她和女兒被人帶到這裏，一進門就看到那小姑娘在解身上的扣子，很顯然不可能是自願的，蒂娜這個傻丫頭一下就急了，跪在地上死死抱住男人的腿哀求。

    後來不知怎麽的，一群人就對著她是拳打腳踢，當時她是立馬要過去將女兒給拉走的，頭被人給按住了，牛高馬大的兩個老外，她根本掙脫不開。

    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

    看著那一枚子彈穿過女兒的胸膛。

    血還濺到了她的臉上，是溫的。

    老板娘死死的咬住男人的手臂，用再大的力也不足以表達內心裏的，悲痛與憤怒。

    “老天爺！！！”

    淚無聲的墜落，她無聲的呐喊。

    她們母女分開了十多年，才剛剛相認，她都還沒來得及看看自己的女兒，沒來得及聽女兒說她這些年裏所遇到的事情，就這麽陰陽相隔了。

    “老天爺，你不開眼。”

    她在心中繼續無聲的呐喊著。

    而在她頭頂，被她拖住了一條腿，拉走一條手臂的男人，此刻正麵容扭曲的看著她。

    那張臉，再沒有了真真正正屬於人的那種樣子，猙獰得像個魔鬼。

    她隻是抬起頭望了一眼，就嚇到冒了一身的汗。

    可她的女兒……

    就算這是一個魔鬼，她也要同他抗爭到底。

    最壞的結果，不外乎是去下頭陪女兒。

    地上不能相守，地下相會也知足了。

    凱特抬起一條腿，伸腿一腳將地上的女人給踹翻。

    緊接著，扣動手槍的板扣。

    “砰！”一聲，死死咬住他手臂的那張嘴，驟然鬆開。

    碧昂絲聽到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聲，那一顆子彈就在她的耳朵邊炸開，空氣裏濃濃的火藥味道。

    碩大的眸子睜著，眼珠子一動不動，第一時間朝著聲源奔過去，很快的，就摸到了地上躺著的人，鼻子裏全是血腥的味道。

    頭輕輕往上仰著，朝著某個方向轉過去，眼淚決堤而至。

    嘴唇輕微的一陣顫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還沒反應得過來，就又聽到了第二聲槍響。

    “不！”

    她慘聲尖叫著，下一刻，不顧一切的朝著男人走過去，去奪他手裏邊的槍，將槍口對向自己。

    “阿碧，別鬧！”

    他收了槍，將槍杆插進腰上。

    聲音裏的溫柔如水一般，隨時要溢出來。

    “鬧？哈哈！”

    她笑，眼睛彎成月牙形，長長的睫毛上，掛滿了晶瑩。

    隨後，“啪！”“啪！”重重的兩個耳光甩到男人的臉上。

    她這一輩子，從來沒用這麽大的力去打過誰。

    “你說過的，會放了她們，你答應我的，為什麽，為什麽？”

    碧昂絲聲嘶力竭，用盡全部力氣，嗓子啞得像是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他明明答應過會放了蒂娜的，為什麽？

    為什麽這一切會發生，那樣的措手不及，連一點思想準備都不給她。

    “為什麽？”凱特反問著，牙齒抵了抵舌尖。

    “因為我後悔了。”

    眼尾微微向上，長睫翹起幾根：“怎麽？你都能反悔，我不能反悔嗎？”

    他說得理直氣壯，仿佛兩條人命於他眼中，真是就是兩條蛐蛐，他高興了就逗一逗，要是不幸這兩條蛐蛐死了，那就是它們命短。

    碧昂絲啞然失聲。

    男人溫柔的目光望過去，大大的手掌落在她的頭頂：“阿碧，現在該是你實現諾言的時候了。”

    “好啊！”

    她嘴上說著好，身子卻慢慢蹲下，撿起腳邊的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

    接著，躺回到那一對母女的中間，兩隻手，一隻拉著蒂娜，另一隻挽著老板娘。

    這兩個人，她們都是多麽善良的人啊！

    耳邊還依稀響起第一次去早餐店，老板娘關懷的問候：“小姑娘，你的家裏人呢？”

    “你眼睛看不見，怎麽不讓家裏人陪你一塊兒出來，一個人出門多不方便啊，要是遇到壞人怎麽辦？”

    這才過去多久啊！

    如果，如果她沒有出門去給慕林琛買早餐，如果她沒有認識遇見過老板娘……

    現在她是不是還好好的坐在店裏，她手藝那麽好，店裏的生意會越來越好。

    她就是個衰神，是一顆隨時會爆炸的原子彈，一旦炸開，誰都無法幸免，她才是造成這場悲劇的始作俑者。

    她比誰都更應該死。

    “你想要，可以，那就踩在我的屍體上，去向死人討吧！”

    她閉上眼睛，打算咬舌自盡，男人一個健步衝了過來。

    他對死人可沒什麽興趣。

    “凱特，你知道嗎，這一對母女，她們今天才剛剛 相認，你……你才是這個世界上真正的魔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