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報應

字數:8904   加入書籤

A+A-




    chapter410

    隔壁間的新郎休息室。

    黎北洐累夠嗆,靠沙發上閉目養神。

    慕林琛輕輕合門,走去外麵走廊接電話。

    “查出來了嗎?”

    電話一端,陳襟的聲音傳出:“查出來了,這女人網名叫做‘春風吹又生’,短視頻賬號粉絲六百多萬,算是位小網紅,身份信息暫時還沒查得到。

    但是在她主頁視頻裏我發現了類似太太之前跳樓的視頻,還有多張拚接一起的圖紙,從風格上來看同太太之前的手稿十分相似。

    她與太太素不相識,又沒有什麽恩怨,怎麽會突然行凶,而且賬號裏保留著這些視頻和圖紙,的確是蹊蹺,boSS還要繼續查嗎?”

    慕林琛皺著眉頭想了想,說了聲:“算了。”

    不是他不想查,而是這一段時間,他全部的心思都在這一場婚禮上,全身心的,已經是抽不出心思在去想其他的,這一場婚禮是他盼了許久,死纏爛打好不容易才求來的,他不想分心。

    正要掛電話,犀利的視線環視了一眼內場,嘴角突然的勾了勾。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上一次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誰又能保證這一次不會出意外?

    這樣的場合,每個人都應接不暇,要是不小心混進來,那後果不堪設想。

    “陳襟。”

    菲薄唇瓣翕動:“守好場內各個要道出口,來往人員通通登記盤問,不許任何可疑的人混進來,確保萬無一失,誰要是破壞了婚禮現場,唯你是問。”

    “是!”

    陳襟領命。

    “她的身份背景,她是誰我一點都不關心,可她傷了我的人,當然不能這麽容易就放過。”

    慕林琛摸了摸下巴,睫毛似有若無眨了眨,再張眼,眼中多了絲危險。

    “通知平台,這個賬號因違反相關法律法規被禁言,另外,這幾天敘利亞好似不怎麽太平,打好幾天了,既然這個人這麽喜歡舞刀弄槍背後插入刀子,送她過去曆練曆練。”

    陳襟再次領命,道了聲:“是!”

    婚禮進入倒計時。

    “童顏,你、你緊張嗎?”

    慕林琛抓著女人的人,手指微微顫了下,手心裏溢出濕汗。

    兩人的正前方,媒婆大聲說道:“新郎新娘垮火盆,往後日子紅紅火火……”

    “小心!”

    他小心攙扶著她,兩個人一起跨過火盆。

    碧昂絲這才說道:“緊張什麽?又不是第一次。”

    突然的,空茫一片的眼睛望向他:“你緊張?”

    慕林琛垂眸,另一貼在褲腿的手輕輕的擰了擰大腿上跟上的肉,收了收拳,又展開,手捏住褲腿搓了搓。

    他沒說話,讓他怎麽說,他緊張是因為他終於娶到了她,會不會顯得他太過矯情?

    與此同時,榕城。

    醫院過道,男人原本低著頭正看著手機,突然的一仰頭,一個激靈便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徑直走向對麵的電視機前。

    瞳孔微微收縮,拳頭捏緊,是怒,更是悔。

    一早,他就猜到了,慕林琛去廣州的目的,隻是沒能預料到,這麽短 時間內,便有了結果。

    他還是又晚了一步,又一次的輸給了那個人。

    陸霄捏緊拳頭,妖冶的臉上,眸子冰冷的直視著屏幕裏的女人,不是他記憶裏的樣子,但就是堅信,是她。

    明明是這樣喜慶的日子,那雙眼卻空空如也,臉上更沒有一絲幸福的神情,她站在那裏,就像是提前被設定好了程序的機器人,機械般的微笑,配合著。

    他看似輸了,但又好似沒完全輸,這個世界上能夠真正讓她笑的人,非他陸霄莫屬,無論是從前還是以後。

    小護士走過來,他簡單的問了句孕婦的情況。

    “先生請放心,孕六周,孩子很健康,恭喜您!”

    正要走掉,想到什麽又折回來:“許小姐已經做完了檢查,但她希望你能陪她再看一看孩子的樣子,聽一聽胎心,頭三個月至關重要,孕婦的心情直接關乎到胎兒的發育,先生您還是快些過去,別讓孕婦等太久。”

    “好的,我知道了。”

    陸霄鐵青著臉,心中一百個不樂意,但還是起身朝著彩超室走去。

    慕家公館。

    小丫頭在房間裏看動畫片,突然的,屏幕閃動了一下。

    手裏的布娃娃掉落,下一刻,朝著電視機丟過去。

    伸出拳頭砸了幾下不解氣,打開門跑下樓,在花園裏蹲下身抱起半截磚頭就又往樓上跑。

    她跑得又快又急,徑直往房間裏跑,小嘴緊咬,沒有人知道她想要幹什麽。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這是要做什麽呀?”

    保姆進門正好看到她舉著磚頭正朝著電視砸過去。

    “這可使不得。”

    保姆奪過她手裏的磚塊,拉著她要走,同時問了句:“誰惹我們的小公主不高興了?”

    小丫頭瞪一眼保姆,目光死死盯著電視機,手戳了戳畫麵上的女人:“狐狸精。”

    小丫頭說道,哭著跑開了。

    一路上了四樓,跑向最靠裏的房間,推開房門進去。

    保姆追過去,門已經緊閉,裏頭反鎖了。

    偏偏就是這一個房間,保姆抬起頭,無奈的走開。

    四樓的這一個房間,在她第一天來到慕家公館,第一天做工就有人告訴過她,家裏的下人,除了吳媽,其他人都是不許靠近的。

    雖然擔憂小丫頭的狀況,卻又不敢貿然闖入,隻好是站在門外,耳朵緊貼門板,整整五分鍾,裏頭沒傳來什麽響動才敢離開。

    這小丫頭平常一直十分乖巧聽話,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腦子裏回想了一遍,剛剛電視畫麵在眼前一閃而過。

    那位優雅漂亮的新娘她雖陌生,可身旁站著的男人她卻不敢不認得,正是這個家的男主人。

    小丫頭的爸爸,慕氏的掌權人—慕林琛。

    門內,小丫頭也趴在門縫,等外頭的人一走,一屁股坐到案前的蒲團,眼眶通紅通紅,豆大的眼淚珠子一般朝下滾。

    她坐在蒲團前,滿是淚痕的臉抬起,直視案桌前黑白的女人遺像,照片上的人十分溫柔的看著她,嘴角略微勾起一絲的笑。

    伸出手指,指尖點向照片上的人:“你說說看你到底有什麽用,還笑,窩都被人給端走了,你還笑?

    你不要我,我爸也不要我了,我討厭你,討厭你們,我再也不要理你們了,哼!”

    她氣急了,氣得當場就要將手裏頭的照片給扔出去,但最終,原封不動放回到香案前。

    抹了一把眼淚,跪下規規矩矩磕下三個響頭。

    “我才不像你,你不爭氣我替你爭氣,我爸他要真把那個狐狸精給帶回來,我一定將她給趕出去。”

    小手撫摸著相框內的人:“媽媽,你為什麽不要童童了,嗚嗚嗚~~~”

    夜深。

    漆黑的房間,隻有床頭的顯示器在滴滴響著。

    寂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見,護理床上,絕美少年猛然張開了眼。

    下一刻,架子床傳來“咯吱”一聲響動。

    少年走下床,接著“啪”一聲,病房裏燈亮了起來。

    病房的牆上也掛了台液晶電視,哆嗦著手翻出遙控器,他開了電視。

    重新坐回到床榻上,那雙憂鬱的眼睛死死盯著牆上的電視。

    “嘀!”一聲,刺耳的聲音打破這一份寧靜,幾秒鍾之後,畫麵閃現,屏幕上開始重播白天那一場盛事。

    “姐姐?”

    他看著屏幕上的日期,低頭,冷白的麵容上,猝然的浮起來一絲牽強的笑意。

    他這一睡,竟是整整五年。

    電視屏幕上,司儀還在念著婚禮誓詞:“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十裏紅妝,花團錦簇,風華絕代……”

    細長的手指指向電視裏的女人,少年的嘴唇顫了顫。

    姐姐她怎麽又和那個人?

    整整五年了,那個人還在同她糾纏不休,始終不願放過嗎?

    “姐姐,你糊塗!”

    顫抖的唇瓣說出這一句,他聽到了自己身上,心破碎的聲音。

    他們這是複婚了嗎?

    多多少少有些恨鐵不成鋼,為什麽,為什麽就這麽的記吃不記打,從前的種種,還不足以讓她去看清那個人,明知那是火坑,卻還是要硬著頭皮往裏頭跳。

    童睿跌跌撞撞回到家,從前總是熱鬧的宅子此刻冷清不少,五年過去,這裏的一草一木雖沒怎麽變過,卻也不再是他記憶裏的樣子了。

    以往,不管多麽冷清也總能聽得見一些聲音,下人間的七嘴八舌,甚至父母間的爭吵,門口連個守著的人也都沒了。

    四周靜悄悄的,如同一座廢棄了二三十年的鬼屋。

    有的,隻是他自己的腳步聲,和一顆墜入深穀冰凍般的心。

    四籟俱靜,童睿推開了大門,晚風吹拂,腳下劈啪作響,落葉堆了一路也無人打掃,還真是像是一座“鬼屋”。

    一盞接一盞的燈從大門外一直照到了主宅,他看著自己的影子,忽長忽短,那雙本就憂鬱的眼睛此刻隱著淚水,腳步不斷加快,他還是想要也必須知道,沉睡的這些年裏都發生了些什麽,為什麽姐姐還在同那個人糾纏著。

    而這宅子裏的人,或許能給他答案。

    腳步繼續前行,穿過花園,遠遠的,石桌前坐了一個人,蓬頭垢麵,淩亂的發絲在風中飄著,沒錯,正是他的母親,周敏慧。

    她瘦了好多,一動不動坐在那裏,眼周泛紅,怕是剛剛才哭過。

    童睿看著她,心裏一陣酸楚。

    他這一睡就是五年,一切都變了,就連母親也老得他都快不認得了,這個家,也不再是他記憶裏的樣子了。

    這麽晚了,母親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哭,眼神潰散,父親呢?

    他們一向伉儷情深,怎麽會讓母親一個人在這裏難過,這些年,這個家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麽?

    “媽!”

    童睿走過去,扶起石桌前的婦人:“天涼了,快些回屋裏去,別回頭垮了身子。”

    在聽到他喚那一聲“媽”,婦人抬起了頭,哭得紅腫的眼眶望著麵前的少年。

    少年也看著婦人,這一刻,時間靜止。

    童睿望著麵前的婦人,曾幾何時,她竟有了白頭發,從前的她最重保養,無論何時何地都精致優雅,她是怎麽能容許自己如此邋遢,不修邊幅的?

    不知過了多久,周敏慧才哭著喊了一聲:“睿睿。”

    “媽媽的睿睿,你終於回來了。”

    一陣嚎啕大哭,挽住兒子的手臂:“睿睿,快,快去找你爸,你爸他最喜歡你了,他要是知道你回來了,肯定會十分高興的,睿睿,你一定要幫媽媽勸一勸你爸,隻要他願意同那個狐媚子斷幹淨,以後我再也不跟他吵不跟他鬧了。

    睿睿啊,你是媽媽最後的希望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家就這麽散了,更不可能容忍一個夜場裏的女人生下肚子裏的野種來跟我的兒子爭富貴,睿睿,你一定要幫媽媽這一次,媽媽好不容易才擁有了這一切,決不能被一個狐媚子給奪走一切。”

    周敏慧哭得撕心裂肺,心裏一急,直接跪地上了,在她跪下去的那一刻,手腕上露出來一大片可怖的傷痕。

    “這……這是?”

    童睿扶起母親,周敏慧伸手抹了把淚,牙齒咬得咯吱響。

    “童建國這個挨千刀的,為了一個夜場裏的狐媚子竟然跟我動手,我不會善罷甘休的,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想我離婚,呸!”

    一口唾沫吐出去:“想得美,我就耗,我耗死他們,看誰耗得過誰。

    一個夜場裏的狐媚子,靠著臉蛋爬上了男人的床,現在還想靠著肚子裏的野種同我搶這當家主母的位子,簡直癡人說夢。”

    聽著這些義憤填膺的話語,童睿勉強理清了一些思路。

    大概就是他的好父親外頭有了人,同一個名叫夏綰綰的夜場女人攪合到了一起。

    這夏綰綰年輕漂亮,又極會哄男人,童建國為了她肚子裏自己的種要同周敏慧離婚,完全不顧念十多年的夫妻情分,說她人老珠黃,糟糠之妻,隻會胡攪蠻纏,他早都受夠了,要不是他們之間有一個兒子,早都將她給休,如今兒子也不知所蹤,好不容易有了香火,他更不可能再守著一個黃臉婆同她過下去了。

    童睿扶著母親往房間走,一路上,萬千感慨。

    “他都這麽對你了,為什麽還要這麽賴著,這麽魚死網破對你有什麽好處,而且,這裏原本也不是我們…我也不是童家人,紙是包不住火的,我們為什麽不……”

    “想我給那個狐媚子騰地方,我偏不!”

    周敏慧憤怒的說道。

    突然,眼角餘光瞥了瞥兒子:“睿睿,你什麽意思啊,什麽叫做你不是童家人,這件事不是都已經統一了嗎,隻要你不說,我不說,紙就能包得住火。

    行了你快走吧,找你爸爸去,不用管我,見了你爸好好表現,他一向最疼愛你。

    好好跟你爸爸說,隻要他還能回來,我們這個家就還在。”

    周敏慧掙脫開童睿的手,不讓他再扶著自己,快步往主宅走,邊走還邊吩咐兒子,要他趕緊去。

    童睿看著母親的背影,突然開口:“媽,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就是報應呢?”

    “當年在你將陸阿姨趕出家門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的昨日會是你的今日,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那報應會落在自己的頭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