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長安起風雲,建康落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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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這麽說,世子殿下應該是發現了一點什麽?”王悅的雙眼一直盯著對方,想看看對方的情緒變化。

    “就算是,我也不能說。”

    “那讓我來猜一猜,既然是不能說的,又要和西陽王分得那麽清楚,這個答案似乎很明顯了,有人看不慣現在的局麵,以為天命在自己,又想搞八王之亂那一套骨肉相殘的事情了。”

    “我沒這麽說過,全是長豫兄自己的猜測,即便是當堂對質,我也會矢口否認的。”

    “進退都有餘地,世子殿下果然是聰明人。那在下就再鬥膽猜一猜,宣城公?”

    “啊,今天的天氣真不錯,聽說長安打了個大勝仗,曲、索二位將軍把趙染打的狼狽逃竄,那趙染惱羞成怒,把之前給他進諫的參謀也給砍了?”

    司馬播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和王悅討論起了長安的局勢。

    “看來,長安的風雲,建康的雨。這一場仗打下來,本來應該動起來的人,又停了下來。”

    “之前還傳來消息,說是趙染又攻進長安,還又逮住了皇帝,就連建康的魚兒也都躍出水麵,看看是個什麽情況。”

    “世子殿下有沒有想過,即便是魚兒,躍過龍門,也能化龍?”

    “魚就是魚,螭吻就是螭吻,螭吻要是非想著自己也是龍子,也要變龍,那就是chi-un,蠢了。”

    “那世子殿下是魚還是龍?”

    “哎,這就沒意思了,誅心這種事情,害得人還少嗎?我即便是有這個想法,也沒有這個條件。”

    “那你就是說,你還是有這個想法的。”

    “天下興亡,匹夫尚且有責,何況我是皇家貴胄?阿紹你也不必在試探我了,我既然敢來,就是做了一些準備的。”

    司馬紹這時候才從假山後麵走出來,“你能來,我就已經很開心了。我想了很多人,但始終沒想到你。”

    “我自己也沒有想到,其實就算我不來,你也不會少些什麽。我來了,好像也改變不了什麽。我好像是白來了。”

    “哎,怎麽能這麽說哪,起碼你給我帶來了長安的最新消息。”

    “哦,這些事情,你會不知道?”

    “我知道,和你也知道了,這是兩回事。我知道是因為我該知道,而你也知道了,是有人覺得你必須知道。”

    “你這話好像是江湖藝人,或者騙吃騙喝的神棍。什麽又是該知道,又是必須知道。”

    “你想,之前三月三,王浚的頭就被砍了,我在幾天後就知道的消息,你哪?”

    “你是要炫耀什麽嗎?我等到他的腦袋傳到了荊州,大概是五月吧,才得到了消息。”

    “這就是了,這是正常的。但長安這個事情,卻極不正常,太多不該這麽早知道的人,提前知道的這個消息,引起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你是說,有人故意把這個消息放了出來?哪會是誰哪?是你父王,還是我父王?”

    “都不是,一直以來,我和宣城公鬥得不可開交,卻忘了父王還有一個兒子。”

    “你說出繼給東海王的世子衝?他才4歲吧?”

    “少年的陰謀同樣致命,就是因為誰都不防備他,他才能做出意外之舉,隻這一招,就讓建康躁動起來了,還真是個好對手。”

    “你居然把這些也告訴我了?就不怕我把這些傳達給你父王?治你一個不悌之罪?”

    “你都無君無父的攛掇我更進一步了,我要是連這點信任都不給你,那豈不是讓你寒心了?”

    “那你的想法哪?”

    “你還是太急了,八王之亂後,天下人心思定,最是見不得那種骨肉相殘的事情,你看平陽的劉聰,雖說他是被動反擊劉和的絞殺,但到現在了,平陽的政局都隨時有傾覆的可能,劉聰幾乎是時時刻刻防備著暗殺,處理政事都不敢在大殿之上,隻敢在沒有男人的後宮流連。我可不想要他這樣的局麵。”

    “這一步看著小,其實說不定永遠也登不上去。咱們這些父王,哪一個不是刻薄寡恩之人,今天你我還是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明天說不定就是狗路過都吼兩聲的庶人罪囚,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你真的就甘心?”

    “不是甘心不甘心,要成就大業,就要受得了委屈,耐得住寂寞。我越是恭敬小心,就越是能凝聚人心,這就是等待的意義。”

    “那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宣城公立功?眼睜睜看著東海王世子結交名士?”

    “胸懷嘛,不是裝出來的,而是憋出來的。他倆跳得越歡,那些真正有實力的人,才會和我靠得更近,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改變。”

    “好,沒想到你居然想到了這一層,說吧,有什麽我可以幫得上忙的事情。”

    “不是你主動要來的嘛?反倒問起我來了?”

    “那好,那我就主動請纓,去幫你看住東海王世子衝,你和我說這些,不就是等著我這就話嗎?”

    “如此,多謝世子兄。”

    “客氣了,世子兄。”

    西陽王世子司馬播討完了任務,就離開了王家。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長豫,你看這個家夥是真心的嘛?”

    “一半一半吧?這家夥怕是同樣的話術在宣城公、東海王世子那裏也說過了。他要幹一份活,掙三份錢,是個難得的聰明人。”

    “你都看出來了,他還聰明個六啊。”

    “看出來了又怎樣哪?你總要這麽一個合適的人,去刺探世子衝那裏的情況。”

    “哎,還是人手少啊,你大舅哥那邊怎麽樣,他家裏那麽多的兄弟,就沒個合適的人?”

    “倒是有一個,但正鬧情緒哪,怪你父王嘍,那石夫人,本來和庾懌是一對,就因為你父王去庾家的時候,恰好看到,然後一切就發生了。”

    “謔,這事情,你今天要是不說,我一輩子都不知道,難怪父王一直不立妃,還有這層原因。”

    “還有個事情,你要當心了,這也是剛剛西陽王世子透露的,濮陽吳家的寡婦外甥女鄭阿春,得了你父王的新寵。”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宣城那邊什麽情況了,郭師父有回信嗎?”

    “郭師父說一切都在正常進行,請世子殿下務必還是保持本心,不爭不搶,做好本分。”

    宣城郡。

    在義興郡、吳興郡、丹陽郡溜了一圈的孫弼回到了宣城,立刻就把心腹鄉黨召集了起來。

    “事情有了變化。長安那邊的守軍居然大獲全勝,建康本來要準備的事情也都停了下來,現在在貿然起事,隻能是正中有心人的下懷。”

    “什麽?那就是說,我們還要忍受宣城公這個小兔崽子的壓榨?家主,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裏,這小兔崽子變本加厲,不但讓我們去給他修宮殿,修城牆,甚至還要幫道士修道觀,幫街坊修廁所。現在各家兄弟身上的墨香都成夜來香了。”

    “這確實是太過分了,明天,我去找他談一談,我就不信,還沒個天理了?”

    孫弼想了一夜的說辭,第二天一大早就堵了宣城公的府門,嚷嚷了大半天,才出來一個人。

    “喂,姓孫的,過來,就你找公爺啊?公爺留下口信了,讓你帶著你家的人,先把這街道掃一掃,畢竟嘛,一街不掃,何意掃天下。”

    “好說,好說。”

    孫弼本來還有一肚子的火,但陡然發現宣城公府門口站崗的家夥,都換了一茬人,各個膀大腰圓的 ,立刻就分析出,宣城公的兵馬已經就位,就等著他上鉤哪。

    於是一肚子的火氣,就變成了點頭哈腰,不但沒有拒絕了宣城公的隨意指派,還又給鄉親們領回去一檔差事。

    “家主,這就是你說的去見宣城公?這還不如不見哪。修個什麽東西,還隻是一時的,這個掃大街,可是一直的啊?”

    “慌什麽慌,小不忍亂大謀,就先讓他們張狂幾天,到時候百姓都知道我們是忍無可忍,會同情擁戴我們的,我們現在每出一個徭役,都是將來射向他們的一支箭。”

    孫弼竟然真的帶著人有來掃大街,不但是掃了大街,把這宣城裏裏外外的大街小巷都掃了一遍。

    直把宣城公司馬裒給看鬱悶了。

    “郭師父,這小子也太能忍了吧?”

    “這是好事。”

    “這怎麽還是好事哪?”

    “說明他心裏藏著大事,所以才這麽能忍。”

    “他這是要忍到什麽時候啊?”

    “忍到建康出大事的時候,就孫家那點人馬,如果建康沒有出事,光憑他們自己,他們敢起事嗎?”

    “真是麻煩,立點功勞,怎麽就這麽難,再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能把大哥從世子的位置上薅下來?”

    “或許不用薅下來。貧道昨天卜了一卦,卦象顯示龍戰於野,其血玄黃。”

    “說人話。”

    “種種跡象表明,有人策劃了針對世子殿下的謀殺。”

    “哦?從哪裏看出來的?我在建康也頗有耳目,怎麽沒聽到一點風聲。”

    “殿下請想,就孫家那點人,就算是現在陶太守中了邪,天天請道士做法事,不理政事了。但隻要殿下公府的兵馬還在,他們敢造反嗎?”

    “也是啊?那你說他們打得什麽主意。”

    “調虎離山,隻能是調虎離山,建康有天塌了的大事,王爺誰也信不過,隻能召殿下回建康審理。”

    “大哥就在建康,父王還是最信任大哥,如果大哥還活著的話,父王斷然不會調我回建康,要調我回建康,那肯定就是大哥出了什麽事情。”

    “沒錯,也隻有這樣,建康才會無暇顧及各郡的監察,他們才能有機會串聯舉事。”

    “那師父判斷,他們什麽時候動手哪?”

    “他們要得就是天下大亂,自然不可能偷偷摸摸的暗殺,一定會是那種大場麵,名士重臣都在的場合。”

    “先生真是我的貴人,依先生看,陶太守是真中邪,還是裝的。”

    “就算他是裝的,他至少表明他無意參與此事的態度。”

    “嗯,分析的不錯,你說,我封地在此,自己地方上的太守病了,我是不是應該去看看?”“殿下遵從自己的本心就好。”

    “那還是該去看看,不自己去看看,我總有些放心不下。先生,也請您和我一起去,觀一觀這個陶太守,是真瘋還是假傻。”

    司馬裒把前前後後想了個遍,孫弼那邊不會有什麽變故,就是陶猷這邊,自己要親自去了解一番。

    剛登了門,司馬裒就被一股濃烈的香味哄了出來。

    “咳咳。”司馬裒拍打著胸口,想把不小心吸進去的香灰咳出來,“先生,您怎麽沒……該死,您居然戴了麵具。”

    “小場麵了,當年我隨師父去趕一個大道場的時候,頂風十幾裏都是這個味。”

    “我隻當你是個騙子,忘了你居然還真是個道士。”

    “豈止是真道士,這些道士看得好多道藏,都是我費心批注的。說起來,他們居然不給我錢。真是豈有此理。”

    “吆,這不是郭神仙嘛?什麽風,把您老人家吹來了,晚輩徒孫給郭神仙見禮了。”剛說著話,裏麵主持法事的道長就跑出來,見到是郭璞倒頭就要拜。

    郭璞一把攙起來,說道,

    “既然入了道門,就都是道友。先達也好,後進也罷,都是修行的同路人,貧道不過是虛長幾歲,道友不必客氣。”

    “小道不知道真人在此,妄自造次,隻是這府中的妖怪實在厲害,小道也沒有別的法子。還請真人幫忙除了這妖邪。”

    “嗯,這個妖邪確實是厲害,幾個月前,貧道就來看過,我讓太守早避災禍,他卻是沒有聽,這才有了今日之禍,辛苦各位道友了。”

    “如此,小道就繼續做法,還請真人賜教。”那道人又是行了一禮,才返回去繼續操辦法事。

    “師父,這話怎麽聽著雲山霧罩的。”

    “哦,他和我說,妖怪實在厲害,就是請我不要揭穿,請我去除妖,就是五五分賬。行走江湖嘛,總有有點黑話。”

    “那你這也太黑了,說了兩句話,切走人家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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