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小事要糊塗,大事不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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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倒是還算老實,一問就都說了。”王敦將手中的奏報遞給了沈充,“看看吧,這上麵都是講你的。”

    “我?”沈充帶著一臉疑問,翻看手中的奏報,他是越看越心驚,“大將軍,這是誰捏造的,這是要置臣於死地。看這裏麵寫著,臣要為宣城公經營宣城、要為宣城公連橫,要給宣城公營造進退自如的三窟。”

    “這裏麵的事情,你有沒有做吧?若不是你的商隊指引開路,宣城公一介貴公子,怎麽能穿越江州?若沒有你的精心安排,茫茫人海,宣城公怎麽就恰好撞上了出來打獵的山妙?宣城公出了宣城,你就急著要牧守宣城,這不是為他守住封地又是什麽?”

    “大將軍,您也懷疑臣嗎?”

    “我隻需要你一個解釋,你究竟還背著我,做了些什麽大事?”

    “大將軍,臣對大將軍赤膽忠心,可鑒日月。”

    “哦?那我怎麽看你,為宣城公考慮的這麽周到?”

    “這正是為了大將軍您。”

    “哦?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拆我的台,給別人搭屋子,是為了我,是為了我讓冷風吹嗎?”

    “大將軍請想,現在江南有三大勢力,大公子一派,掌控四方兵馬,實力最強,和紹世子共進退。”

    “這我知道,我並沒有怪你去巴結長豫,連我都得哈著他,更別說你們了。”

    “這第二,就是衝世子,以顧和為首的吳人,和以庾懌為首流亡北士,避開了大公子的鋒芒,轉投過去,拎著江南的錢袋子,四處掣肘紹世子的勢力擴張。”

    “琅琊王這步棋當真高明。”

    “還有就是宣城公,別看他表麵上和孤家寡人似的,但您看他一封信件,就能讓四位王爺從建康趕到宣城,為他驅鬼。”

    “這個家夥,他抓不了槍杆子,也拿不到錢袋子,他就去爭取這些個被冷落的宗親外戚,這可都是朝廷的臉麵,但喪亂以後,胡奴殺宗室如宰雞,誰也就不覺得這些王爺國舅們有什麽高貴的了。”

    “這正是大將軍的機會。”

    “什麽機會?休要胡說。”

    “是、是,臣是說,琅琊王的這三位王子,一個拿著兵、一個拿著錢、一個拿著名,這拿著兵的,想把拿錢的和拿名的都幹掉。”

    “哎,可不能這麽講,三位王子各司其職,是朝廷之幸,江南之幸。正是有了三位王子的通力合作,才有了如今江南之新局麵。”

    “大將軍,你這……”

    “怎麽?我講的,難道不是事實嘛?”

    “當然不是。”

    “哦?你膽子可是夠大的。”

    “自古,君明則臣直。”

    “馬屁拍的也夠響亮,你這給臉麵子挖銅鑄錢找錢袋子,還來說服我這個槍杆子,還說不是宣城公的親信?”

    “這正是主公的生存之道。宣城公這一派,本就勢弱。大將軍此時站過去,是雪中送炭。”

    “我若是不想送這個炭哪?”

    “那也可在屋簷下避風,假意投靠,實則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

    “你這話很危險,做臣子的,哪有自己,不都是為了朝廷嗎?不都要做個孤臣嘛。”

    “危險之中,才有商機。四平八穩的,賺不了什麽大錢。”

    “我再考慮考慮,你去海昏談判吧,王棱那家夥,怕是已經把杜弘給說動心了,這個功勞,你要給我拿回來。”

    “哪……”

    “怎麽?還有什麽事情?”

    “臣怕杜弘使詐,假意投誠,實則想偷襲湓口,如果臣是杜弘,臣才不管什麽王棱、海昏,臣隻要兵圍湓口,那麽長沙之圍自解。”

    “你的意思是,你能想到的,我沒想到?”

    “不敢、不敢,世人都知道大將軍有韓信白起之才,戰場態勢自然是一目了然。”

    “放心去吧,他要圍魏救趙,我還給他來個誘敵深入哪。”王敦極其自信的擺了擺手,打發走了沈充。

    沈充到達海昏時,王棱已經坐到了杜弘的府衙之中,沈充在營中走了幾個來回,總算是在一個旮旯的營帳裏,把呼呼大睡的王羲之抓了起來。

    “逸少,都什麽時候,你還有心情睡?”

    “哎,沈參軍,中午不睡,下午白費。午睡是修身養顏的不二法門。”

    王羲之左眼皮抬了一下,看見來人是沈充,翻了身又倒向另一側。

    “逸少,夫子都說過,宰我晝寢,朽木不可雕,何況現在形勢緊迫。”

    “宰我位列孔門十哲之首,又有教子張、啟墨翟之功,看來,午睡才是成聖的捷徑,別打擾我,我都快夢到莊周了。”

    “逸少,你怎麽這副模樣,你看王家的公子,哪個不是奮勇爭先?”

    “沈參軍,你著什麽急哪?太陽每天都會落下,明天又會升起。別把自己太當回事,那樣太累。”

    “逸少,那杜弘向來狡詐,之前也是用和談這一招,騙得周廣太守信任,這才攻破了豫章城。”

    “破就破唄,反正豫章城幾年前就燒過,裏麵也沒什麽好留戀的。”

    “那去和談的可是你的叔父。你就一點也不擔心?”

    “擔心什麽?叔父有得是。文子叔父既沒有兵,也沒有權,還沒有名,杜弘殺他做什麽,難道是為了給我家結仇?”

    “你倒是想得很開,杜弘是借助這種假和談,拖延時間,等待奇襲湓口,活捉大將軍。你又在等什麽?”

    “沈參軍問得好,我當然是等著帳外的花開了,我還采一朵來,送給美麗的姑娘。”

    “我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再聽。杜弘要奇襲湓口。”

    “這話,沈參軍沒有同大將軍講嘛?”

    “講了,但是……”

    “你以為大將軍像當年赤壁的魏武帝一樣,接連的勝利,讓他聽不進諫言了?”

    “難道不是嘛,多少個將軍參謀,勸大將軍移鎮武昌,可大將軍偏是不聽,依然故我。”

    “處仲伯父都不急,沈參軍又何必著急哪?還不如養足了精神,靜等花開。往旁邊挪挪,別擋住我看帳外的野花。”

    “沒想到啊,大將軍視你如親子,你居然一點都不關心他的死活。”

    “沈參軍,把心放在肚子裏。要不然我給你講講荀姑娘如何單騎出宛城的故事吧?”

    “逸少,你又在背後編排我什麽哪?”荀灌從外麵走了進來。

    “你這人,大中午的不睡覺,竄我的營帳幹什麽?”

    “這不是看你,有沒有金帳藏嬌嘛。”

    “就算是有,和你又有什麽關係哪?”

    “你剛才講,花開了,要摘了送給誰?”

    “你問那麽多幹什麽?反正又不送給你。”

    “你忘了你在宛城,答應父親的要照顧我了?”

    “這怎麽還賴上了。我……我還是個孩子。”

    “怎麽了?我也是啊?不能因為我多殺了幾個人,就不是楚楚動人的少女了吧?”

    “我說二位……”

    “呀!這怎麽還有個人。”荀灌這才看到沈充還坐在旁邊,“要不了你先回避一下,讓我們把話講完?”

    “可以,那你們什麽時候講完?”沈充起身剛要避讓。

    “情投意合,怕是一輩子也講不完。”王羲之不知道是開玩笑,還是當真,反正是把荀灌笑夠嗆,把沈充氣夠嗆。

    “逸少,我看你是真紈絝。”

    “莫非你是假風流?”

    “派你來,難道就是讓你風花雪月的嘛?”

    “你看,你又急。我聽說你還急著去見了悅哥,還要求一個宣城太守,來冶銅鑄錢?”

    “這和你有什麽關係?你該關心的是眼下,那個杜弘可不是好對付的,你隻在這裏,和這個丫頭說甜言蜜語,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什麽丫頭?這可是叱吒風雲的女將軍。你看你,又急。現在要是讓你當了宣城太守,那豈不是說,江南自己給自己封了造幣權?再進一步講,豈不是不認長安的朝廷?”

    “我……我沒有那個意思,隻是這以布帛換物,實在麻煩,又損毀布帛 ,實在不利於流通。”

    “悅哥知道你沒那個意思,所以才點到為止,但我看你,現在還沒明白,定是又想了別的法子。哦,你去找處仲伯父了吧?看樣子,是在他那裏挨了一頓罵。”

    “你,你怎麽知道,難道大將軍府中還有你的密探?你又是誰的人?”

    “你看,你又急。坐下來,喝一杯茶,慢慢想。”

    “阮裕、一定是他,要不然就是桓彝,或者謝鯤。”

    “沈參軍家裏不是做官的吧?”

    “你怎麽知道?難道你也調查過我?”

    “沒有,我甚至都不太記得,咱們在哪裏見過。”

    “那你怎麽知道我家裏沒人做過官?”

    “氣質。你身上的氣質太浮躁,這種浮躁,是做不了官的,你的步子太大,屁股又太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