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人步入電梯，這個在異空間飄蕩許久的老舊電梯啟動了。

    大量的嘎吱聲伴隨著齒輪的咬合，這個電梯的上升速度不疾不徐，透過偶爾閃爍的縫隙，可以瞥見外界景色的變換。

    光線從縫隙中投射進來，形成斑駁的光影，在木質的壁麵上跳躍，為這封閉的空間增添了幾分生動與活潑。

    ......

    但是，好慢啊！

    為什麽這麽慢，這個核心層究竟有多高，才能快一個小時都還沒到啊！

    ......

    無言的沉默在兩人之間流轉著。

    格林倒是很閑適的樣子，但少女不一樣，她從來沒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與另一個男人相處如此長時間。

    剛才直接抱對方的勇氣蕩然無存。

    此刻的她，甚至變得局促不安起來。

    快想想......

    有什麽話題可以打破現在的尷尬嗎？

    ......

    好像沒有啊！

    自己活到現在，根本沒什麽人生閱曆。

    況且就算真的有什麽有趣的事情，在老師這個大人看來，一定也很幼稚吧......

    “你有什麽想向我求證的嗎？”

    格林似乎看出了厄裏斯的心思。

    “有什麽想問的，你都可以問我。”

    “誒？”厄裏斯愣了愣。

    對啊！我的閱曆不行，但我可以讓老師來說啊！

    “老師，我想問問關於之前的事情。”組織了一下語言，厄裏斯鼓起勇氣開口道。

    “我的兩個朋...雪莉和優娜說我之前生病了，變得很狂躁，到處攻擊別人。”

    “我想，那時候的我一定很可怕吧......”

    “身為實驗員的老師您，一定見證了全程，我想問問，當時不受控的我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什麽玩意？”格林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在扯什麽犢子呢，就你這樣子，還無差別攻擊別人？”

    “啊？”

    厄裏斯呆住了。

    “可是...雪莉她們說我......”

    “雪莉？你還信她們跟你說的話呢？”格林搖了搖頭。

    “來，當年的事情我還真全程在場，來跟我說說她們到底怎麽跟你說的。”

    “她們說，實驗員們給我們這些實驗體注射了一種藥劑。”厄裏斯回想著。

    “好多人注射了之後，都沒有什麽不良反應，但我...我的情況是最糟糕的，不僅情緒狀態變得很差，而且還開始肆意的攻擊他人......”

    “不，恰恰相反。”格林搖了搖頭。

    “真實的情況是，所有人，所有人都出現了極度的不良反應。而恰恰是你，厄裏斯，你是唯一一個，沒有不良反應的人。”

    “......啊？”厄裏斯露出傻眼的表情。

    “那我沒有不良反應，怎麽會攻擊雪莉她們......”

    “因為覺得跟你維持關係有好處，所以試圖編造謊言，來粉飾你們的關係吧。”格林冷笑著。

    “不過你也確實好騙，說什麽就信什麽。”

    “那...那醫生給我灌藥失憶的事情！”

    “這個算半真的。”格林開口道。

    “不過不是因為你生病了，還是因為你沒生病。”

    “實驗員們將你這個唯一成功的案例隔離起來，使用了大量藥物來折磨你，試圖破解你為什麽能適應那個力量。”

    “但很可惜，他們失敗了。”

    “這些行為確實導致了你的失憶。”

    “但你該懦弱的地方依舊是那個吊樣，別說傷害人了，哪怕我把力量塞給你，你都沒動手過。”

    “哦對了，還有她們來看望你被攻擊的事情。”

    “那件事根本就沒發生過，因為她們就沒來看過你。”

    “怎麽會......”厄裏斯變得有些失落起來。

    “那為什麽她們要疏遠我...我明明什麽都沒做吧？”

    “小家夥，人是很複雜的。”格林淡淡的說道。

    “在各種**的影響下，任何在你看來不可能的事，都可以變為可能。”

    “但如果，你硬要讓我說個她們疏遠你的原因，那大概就是覺得你是個異類吧。”

    “異...類？”厄裏斯一字一字念叨著。

    “沒錯。”格林繼續說道。

    “憑什麽你可以像個沒事人一樣，而我們卻要在藥劑下痛苦的死去活來。”

    “憑什麽你可以受到實驗室的優待，而我們卻什麽都沒有？”

    “優待？我居然還有優待？”厄裏斯驚訝道。

    “當然，怎麽可能沒有優待？”格林理所當然的說道。

    “你可是這個實驗室唯一的成功品，別說優待了，當時就是直接把實驗室最好的資源全給你了。”

    “可.....這也是折磨換來的吧。”厄裏斯低聲道。

    “如果是這樣的優待，我寧願不要的好......”

    “是。”格林開口道。

    “她們就隻是想要那個優待，卻不願意承受你的痛苦。”

    “這種人即便是外界，也太多了。”

    “隻見到你的成功，卻從未看到你背後付出了什麽。”

    “當然，或許他們也確實明白，但他們也不在乎。”

    “他們不想付出跟你一樣付出的東西，隻想把你拉下水，亦或者直接搶走你所擁有的。”

    “好了，看來是到了。”

    男人說著，電梯到達了目的地。

    隨著一陣輕微的顫動，緊接著便是熟悉的開門鈴聲響起——“叮咚”，聲音清脆而悅耳，在整個空曠的樓層裏回蕩著。

    格林走出了電梯，因剛才的話而略顯恍惚的厄裏斯也緊隨其後。

    “等....等一下！”

    出了門的少女像是發現了什麽。

    “老師！那個怪物！那個怪物也在這裏！”

    用手指著左邊的長廊，厄裏斯用顫抖的聲音開口道。

    “啥玩意？”

    格林轉過頭，順著少女的指向望去。

    隻見那個方向的回廊裏，大量黑不溜秋的圓形生物在來回滾著，他們到處都是，地上，門上，天花板上，幾乎無處不是它們的身影。

    “沒事，你別怕，這東西不會攻擊你的。”

    格林笑了笑，無所謂道。

    “怎麽可能！”驚恐的厄裏斯直接拉住了格林的衣服。

    “我們快跑吧！之前就是這種怪物，把我直接生吃掉的！”

    “......”

    格林沉默了一會。

    “那隻能說是你的問題，你玩的太花了，我看不懂，但我大為震驚。”

    “啊....？”厄裏斯傻了。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你知道這東西怎麽來的嗎？”

    格林看著那些在滾的玩意，悠悠道。

    “很久以前有個玩意跟它們差不多，其大小卻是它們的千倍乃至億萬倍。”

    “但後來，那個東西逐漸開始演變，不必要的東西被舍棄，說白了，這些小家夥就是那東西的一部分，也是它的殘渣。”

    “那...那東西是什麽？”厄裏斯有些害怕的說道。

    “嗯...據我和我朋友的推測，很可能你原本就是那個很大的一坨玩意。”

    格林摸了摸下巴。

    “但後來你逐漸適應了這裏的環境，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

    厄裏斯愣住了。

    “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是這種東西！！”

    “欸，你別激動，雖然看著惡心，但這東西實際上沒有固定的外表。”

    格林安撫了下少女。

    “不要被你凡人的思想束縛，如果用更貼切的方式形容，這東西其實是一種能量的聚合體，隻不過相比於其他能量體生命，這玩意的能量來自於界外罷了。”

    “.......”

    厄裏斯沉默了一會，而後開口疑惑道。

    “老師...那能量生命體，它的壽命有多久？”

    “嗯......這個不好說。”

    格林思索了一會。

    “反正很長很長，尤其是你這種超大型的，估計長到難以估計了。”

    “老師，那您呢？您的壽命有多久？”

    “也挺長的。”格林笑道，“為啥問這個？”

    “因為...我突然覺得，那這樣的話，這件事好像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了。”

    厄裏斯有些遲疑的說道。

    “如果能跟老師一直在一起的話，我太不介意我的生命形式......”

    “......”

    不知道為什麽，格林突然感覺有點汗流浹背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