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眼都寫滿了‘不會吧不會吧’的萬俟卨，秦檜無奈的攤了攤手。
    “她現在擺出來的這個架勢，確實是有這個意思。
    但最終會不會走那一步，恐怕就要看咱們的了。”
    “咱們？”
    震驚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之後，萬俟卨的腿瞬間就軟了。
    “秦相您的意思是，官家之所以沒有派任何人調查咱們，就是在等高軟軟的這個錢莊？”
    不甘的點了點頭之後，秦檜才落寞的說道：
    “沒錯！
    雖然不知道是誰提示了他們，但他們應該是終於意識到了高軟軟手裏那些賬本的價值。
    但是，因為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他們也隻是意識到了那些賬本有價值。
    可真正的價值到底有多大，他們可能也並不清楚。
    所以，才會有了這麽個實驗。
    如果他們能夠不靠其他任何的手段，隻靠著對資金的監控就準確的找到咱倆......”
    “那咱倆就完了唄？”
    “......”
    無語的瞪了萬俟卨一眼，秦檜才沒好氣的說道：
    “咱們完不完蛋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會通過這個實驗，意識到這是一個超過曆史上任何情報係統的新情報手段。
    達到這個目的之後，高軟軟就會迅速擠死其他的所有錢莊的錢莊。
    然後，把她自己的錢莊開遍全國。”
    秦檜解釋完了之後，萬俟卨的冷汗已經吧嗒吧嗒的往下滴了。
    “如果真如秦相你所說，那豈不是所有人都要在他們的監控之下。
    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就要被他們發現？”
    “沒錯！
    除非他們內部出現了蛀蟲，要不然的話，沒有任何異常活動能逃過他們的眼睛。”
    “這......這也太可怕了吧？”
    看著說話已經結巴的萬俟卨，秦檜無奈的歎了口氣。
    “其實.......這也是件好事。”
    “好事？”
    “對啊！
    至少以後不用再擔心發生叛亂。
    想要叛亂，必須得有甲胄兵器，甚至還得有火炮。
    這些東西都跟鋼鐵有關。
    隻要朝廷隨時注意鋼鐵行業的異常交易，完全能將叛亂扼殺於搖籃之中。
    還有一個，便是偷稅漏稅。
    這玩意兒之所以難查，就是因為監控不了資金。
    但如果天下所有的錢都出入在同一個錢莊之中，任何偷稅漏稅的行為都將無所遁形。”
    秦檜這麽一說，萬俟卨是真哭了。
    “秦相您不會是氣糊塗了吧？
    這也算好事?
    叛亂的膽子咱是沒有。
    但偷稅漏稅......咱不就靠著這個富起來的嗎？
    要是以後不能偷稅漏稅了，咱跟普通的百姓還有什麽區別？”
    看著眼淚嘩嘩的萬俟卨，秦檜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跟他說點兒什麽了。
    就在他猶豫著要怎麽說之時，萬俟卨突然就止住了眼淚。
    “秦相，既然他們這個錢莊背後有這麽歹毒的目的，那咱們一起抑製他，不讓他開起來不就行了？”
    “抑製？
    你打算怎麽抑製？”
    “咱把他們的目的昭告天下，讓大家全都知道他們的狼子野心。
    這樣不就沒人跟他們來往了嗎？
    隻要沒人跟他們來往，他這錢莊還不是得開一家，倒閉一家？”
    聽完了萬俟卨的答案之後，秦檜噗嗤一下兒直接笑了。
    看到他笑了，萬俟卨跟著也笑了。
    “秦相，我這個主意是不是很棒？”
    但他剛一問完，就被秦檜劈頭蓋臉的罵道：
    “棒你媽個頭。
    你以為他們怕你把他們的目的昭告天下？
    而且你信不信，你越是昭告天下，他們的錢莊就發展的越快。”
    秦檜這麽一罵，萬俟卨直接就傻了。
    “這怎麽可能？”
    “這怎麽不可能？
    雖然大宋文風鼎盛，但真正的讀書人才有多少？
    大宋比曆史上任何時候都更重視商貿，但真正的商賈卻不多少？
    大宋的讀書人和商賈都是穩穩的曆史之最，但兩項加上一起，恐怕也就占大宋人口的兩成多而已。
    剩下七成多的普通百姓，他們的錢雖然不多。
    但是，十幾貫、幾十貫甚至幾百貫的財產，大部分家族還是有的。
    你有想過這些錢堆在一起，有多少嗎？
    就算士大夫以及商賈全都不跟高軟軟的錢莊合作，僅憑普通的百姓，也忠心支撐他成為大宋最大的錢莊。”
    “那咱也可以煽動這些人，不與他們合作啊。”
    萬俟卨這話剛一說完，就收到了秦檜的白眼兒。
    “煽動個屁啊！
    你知道嶽飛在他們心裏什麽地位嗎？
    你還想煽動他們？”
    “啊？
    咱們不是在說高軟軟的嗎？
    這跟嶽飛有什麽關係？”
    “你傻啊！
    在百姓們心裏，嶽飛就是他們的保護神。
    而嶽飛除了打仗夠猛之外，最深入他們心裏的標簽，便是盡忠報國。
    雖然咱們都懷疑嶽飛的盡忠報國隻是個人設而已。
    但是，百姓可不管你這個那個的。
    在他們看來，嶽飛是自己人，那嶽飛所忠誠的官家，自然也是他們自己人。
    然後我在問你，高軟軟是誰？”
    “貴妃呀！”
    “你也知道她是貴妃啊。
    用百姓的話說，他就是官家的媳婦兒。
    既然嶽飛和官家都成了他們自己人，那高軟軟自然也就成了他們自己人。
    你覺得他們不因為你的煽動，就去抑製自己人？
    不可能的！”
    秦檜一番輸出之後，萬俟卨的嘴張了好幾次，也沒說出來什麽。
    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不甘心的說道：
    “那就算不提那些百姓，那麽多的士大夫和商賈，也能養起好幾個大錢莊了。
    咱們把這些人團結在一起，應該也足以和高軟軟抗衡了。”
    “嗬嗬，抗衡個屁呀。
    你以為那些商人，會跟你同仇敵愾、”
    “這怎麽不會？
    隻要我們把高軟軟真實的目的揭露出來，他們肯定也不願意自己隨時處於監控之中。”
    “嗬嗬，他們肯定不願意自己處於監控之中。
    但是，他們更不會願意錯過高軟軟的低息。
    高軟軟的錢莊裏麵，存在不收利息，貸款也隻收一成利息。
    沒有商人能頂得住這個誘惑的。
    對於商人來說，隻要有足夠的利益，捅死自己的刀他們都敢賣。
    隻是被監控而已，有什麽呀。
    哪怕明天就會被抓，今天他們也一定會先把便宜占到手裏的。
    所以，他們比那些百姓更難以煽動。
    指望他們，你是指望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