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7章 搬起石頭砸到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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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不能理解為什麽會有人長到成年還學不會識字算數,也知道眼裏順水推舟便能白得三年的好處。
    更知道此時先認下十年這個數,然後再給假裝體恤民意給他們減個一年兩年,能快速的收攏人心。
    但是完全沒有任何猶豫的,辛棄疾便選擇了實言相告。
    因為,大丈夫行走於世間當光明磊落,既是他自己的人生信條,也是他師父嶽飛對他的要求。
    而他這麽做的結果,便是漫山遍野的全都跪滿了人。
    跪在地上的這些人,其實並不明白他們共同掰著手指頭算出來的數字,到底哪裏錯了。
    但是,他們隱約的明白了,新來的這個娃娃。
    不對,新來的縣令大人,似乎將他們當成了.......人。
    真正的人!
    而不是放牧和交稅的工具人。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們想說點兒什麽。
    但是,又實在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麽。
    於是,他們選擇抬起縣令大人的馬車。
    直接連馬車帶縣令大人一起,抬進了縣衙。
    而緊隨著陸遊進了縣衙的,便是從高軟軟那裏拍到了租賃幼畜資格的商賈。
    以及,他們從各地轉運而來的大量牲畜。
    隨著大量商賈以及牲畜的到來,白水縣在短短兩三個月內,便顯出一派萬物競發,生機勃勃之像。
    而與之相對的,西夏皇宮之中,此時卻是一片愁雲慘淡。
    著急上火之下,李仁孝更是將手中的劄子直接摔在了任得敬的身上。
    “任相,你當初可是信誓旦旦的告訴朕,隻要把白水縣賣給宋國,就能穩住他們。
    現在的情況,你怎麽跟朕解釋?”
    看著摔到自己身上的劄子,任得敬雖然滿臉的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回道:
    “陛下,宋國現在不是確實挺穩定的嘛。”
    聽到這話,李仁孝頓時更氣了。
    “現在這種情況,他們不穩才怪呢。
    可是,朕該怎麽辦?
    白水縣周圍幾個縣的百姓,現在都瘋了一般的往那邊跑。
    三個月,這才僅僅不到三個月啊,就已經跑過去三四萬人。
    而那些跑不了的,便故技重施,開始特麽的挪界碑。
    黑山軍司,那特麽是朕花費無數心力打造的軍事重鎮。
    可是,卻被那些百姓把界碑直接挪到了大營門口。
    再過一段時間,是不是連朕的皇宮門口,也要被百姓們弄一個界碑過來?”
    看著暴躁到想要打人的李仁孝,任得敬心裏也是有苦說不出。
    他也當過基層官員,在他的印象之中,治理百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尤其是像白水縣這種情況,麵對著一群被朝廷出賣,還搶走了所有財產和物資,隻剩下饑餓和憤怒的百姓。
    宋國派來的官員,能不第一時間被憤怒的百姓撕碎,就已經算是治世能臣了。
    按他的估計,就算宋國派出的官員再怎麽得力,至少也要一兩年的時間,才能初步穩定情況。
    想要發展,至少也要往三四年去了。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僅僅不到三個月時間,一切就大變樣了。
    隨著宋國派去的那個叫做辛棄疾的官員,在短時間內把白水縣搞的紅紅火火,消息也開始不脛而走。
    於是,白水縣周圍的百姓,就特麽跟聞到血腥味兒的狼一樣,開始拖家帶口的往那邊跑。
    因為到了那邊兒,就能得到牛馬羊。
    雖然是租的,但宋國的條件並不算苛刻。
    宋國的要求,是租多少牲畜,第二年就要繁育相應數量的幼畜。
    這個條件,如果是放在以種地為生的宋國百姓身上,算是相當的苛刻。
    因為,並不是每一胎的幼畜,都能順利的長到成年。
    但是,白水縣以及周圍的縣,全是世代以放牧為生的牧民。
    這個條件,對於他們來說,其實完全可以接受。
    因為,馬的正常繁育周期,在十一個月,每胎一個。
    隻要照顧周到,維持種群數量並不算難。
    當然了,以宋國的條件,養馬對於他們來說,基本屬於無利可圖。
    但馬可不僅僅是牲畜,他還是放牧的工具。
    所以,還必須要有。
    而牛的繁育周期相對就要短一點,在九個月。
    雖然說一般也是每胎一個,但經過七八年的不斷繁育,等到雙方完全交割之時,他們也能攢下不少屬於自己的牛。
    最讓他們興奮的,其實是羊。
    因為這玩意兒平均五個月一胎,而且一胎正常在兩到三隻。
    等到七八年後,他們能得到大量屬於自己的羊。
    他們這些人,皆是世世代代以放牧為生。
    可是,無論往上倒多少代,誰家有過屬於自己的牛羊?
    無論放牧的技術有多好,無論放牧的牲畜有多少,全是老爺們的。
    他們能得到的,頂多隻有老爺們賞的那口肉湯而已。
    可是現在,隻要給宋國人放牧七年,便能得到一大批屬於自己的牛羊。
    這種條件,誰能擋得住?
    更妙的是,隻要他們能進入到白水縣的地界,宋國派來的那個官員,便願意租賃牛馬羊給他們。
    而且,數量是不限的。
    隻要他們能承擔得了損失,人家可是敞開了租。
    也正是因為這個,周圍的幾個縣,開始有大量的人口偷渡到白水縣。
    而那些走不了,或者說是逃走又被抓回來的,則是無師自通的也特麽學會了挪界碑。
    甚至喪心病狂的,直接把界碑挪到了黑山軍司的大營門口。
    他們以為,隻要把界碑挪走,他們便也成了白水縣人,可以享受白水縣百姓的待遇。
    而這一切,竟然隻發生在短短的不到三個月之內。
    一想到這個,任得敬便不由的冷汗直流。
    三個月都這樣了,要是時間再長點兒,鬼知道百姓們還能幹出來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
    他現在唯一慶幸的,便是當時和宋國約定了,宋國不能有任何軍隊進入白水縣。
    也是因此,百姓挪了界碑之後,他們才並未跟進。
    而且,也並未承認百姓們自己挪動的界碑。
    可問題在於,界碑能攔住百姓的人,卻攔不住他們的心。
    以前大家都是給貴族放牧,倒也沒人覺得有什麽不對。
    但現在有了白水縣這個對照組,那些牧民就好像是突然覺醒了一樣。
    在這三個月之內,各地已經發生了多起平民襲擊貴族的事情。
    雖然未造成什麽實際損失,但是,一顆不好的種子,似乎被種下了。
    這特麽的,老夫好像真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
    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