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夜晚，有些清冷，涼風掠過麵龐，凍得初行舟一顫。

    奶茶店開在小吃街，一排店鋪，賣什麽的都有，都是年輕人喜歡的。初行舟讓代駕把車停在路邊，他雙手插兜，站在路邊的樹下，透過奶茶店的大玻璃窗，遠遠看著白與今的身影。

    時間不早，奶茶店快打烊了，店裏沒什麽人，店員都在收拾東西。

    她真單薄，小臉還是那麽白，需要這麽拚命嗎？

    初行舟想借著酒勁進去和她打個招呼，又覺得自己這樣很奇怪，這種行為算什麽？嚇到她就不好了，還是罷了。

    她一直在忙碌，就沒停下來過。

    她是從幾點開始上班的？

    這個兼職能賺多少錢？

    看白與今看得入迷，腦子裏冒著了各種問題。

    這樣的自己，有點可笑。

    初行舟呆呆地看了十幾分鍾，轉身拉開車門，坐到後座，讓代駕把車開到洲山府。一路無言，車內的溫度，讓初行舟冰涼的臉，慢慢升溫，思緒不知道飄到了什麽地方。

    -

    白與今回到夏甜家都快晚上十點半了，她輕手輕腳地換鞋換衣服，夏甜好像已經睡了，房門關著，門縫裏沒有透出光亮。

    從醫院回來，夏甜就說自己沒事兒了，要靜一靜，不用陪她。白與今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吃完午飯就去奶茶店。

    做了午飯，和夏甜一起吃了，晚飯也給夏甜準備好了。奶茶店的兼職費用，白與今她真的很需要。

    從家裏跑出來之後，白力勝和宋玉翠就瘋狂給她打電話、發信息，她把他們的電話都拉黑了，微信設為免打擾模式。

    她的電話那對夫妻打不通了，就開始微信瘋狂轟炸，每天都發十幾條消息，有的是文字，有的是語音，白與今看都不看。

    毀滅吧，眼不見心不煩。

    今天宿舍的室友發消息說，看見白與今的媽媽去宿管那兒找她，讓白與今心裏一陣發毛。即便是預料到會有這樣的可能性，但等到事情真的發生了，還是讓白與今覺得惡心至極。

    她真的需要錢，她要考研，她要攢學費，她要離開這個地方！

    以她的成績，完全有資格保研，她的老師找了她好幾次，勸她不要放棄保研到本校的機會。她感恩老師，可她不能繼續留在L市了，那對吸血的父母，會把她啃到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她必須走！

    酸澀的情緒湧上心頭，在奶茶店裏一直麵帶笑容的小臉，現在一絲絲都笑不出來了。下午兩點上班，連續八小時的工作強度，讓她有點吃不消。

    快速衝了個澡，喝了杯熱牛奶，坐到桌前，開始挑燈夜戰。一口氣學到淩晨兩點，又定了個早上六點的鬧鍾，之前在醫院把鬧鍾關掉了。

    疲憊的身體倒在床上，卻沒那麽快入睡。

    ——他真的太體貼了，還專程找人來接，還帶了一個那麽大的箱子，應該是估算好能裝下我們的所有東西，拿箱子裝真的挺省事的。

    ——他幾乎是秒回消息，如果沒秒回，還會解釋原因，真加分。

    ——和他聊天很舒服，看起來有些高冷，說話還挺幽默的。

    …………

    今晚，好像看見他了？！

    …………

    白與今，你是不是魔怔了？

    思春思到出現幻覺了？

    白與今，你肯定是瘋了！

    腦子裏的理智小人又出來主持工作——白與今，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你考研上岸，才是正經事。

    就在白與今抓耳撓腮的同時，另一邊的初行舟，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要不要給她發個信息呢？這麽晚了，她睡了嗎？一向辦事幹淨利索的初老板，竟然會在發不發信息這樣的事情上，陷入幾次糾結。

    越猶豫時間越晚，都快半夜12點了，初行舟還是一個字都沒發出去。算了，大半夜的，現在給女孩子發消息，怎麽看都不像正經人，初行舟想。

    冷風已然吹起，在窗外呼嘯著，似乎在訴說著什麽，不知道有沒有聽眾。還沒到給暖氣的日子，晚上的房間溫度低了些，白與今在睡衣的外麵，披了件厚外套。

    還有一個多月就要考試了，時間緊，任務重。

    白與今感覺很累，不單是身體的累，心更累。要學習、要考試、要賺錢、要寫論文、要躲著白力勝和宋玉翠……

    現在的狀態，就像走在看不到盡頭的路，不知道終點在哪裏。是遠還是近？都不知道，隻能拚命地往前走著，停下來就會身不由己，走下去才有自由的希望。

    明明看不見終點，卻又始終不願意止步。

    白與今的壓力大到焦慮失眠，本來每天擠出來的睡眠時間就不多，還經常睡不著、睡不好。

    很長一段時間，白與今的睡眠都嚴重不足。近期睡得最久的一晚，就是在醫院陪夏甜的那晚了。吃的方麵也很湊合，她要攢錢，能省就省。

    以前接近100斤的體重，現在連90斤都沒有了。

    沒有人能幫她，隻能自己強撐著，如果不堅強，懦弱給誰看。這些道理，白與今很早就懂了。

    白與今的演技很好，好到連難過都沒人知道。

    趕走腦子裏的各種雜念，白與今心思專注地學了兩三個小時，想著在桌上趴一會兒讓眼睛休息休息，沒想到直接睡著了，她真的太累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晨六點，被鬧鍾叫醒的。趴著睡並不舒服，壓得胳膊都是麻的，白與今覺得腦袋有點暈暈沉沉的，也沒在意，去洗了把臉，喝了杯溫水，開始早上的學習。

    夏甜早上一般八點左右起床，昨晚回來的時候，沒有看到她，白與今還有點擔心。

    昨天夏甜說想自己靜一靜，白與今就沒勉強多說，被渣分手、醉酒又把自己搞到醫院，想必她一定很難受，今天找機會聊一下吧，白與今在心裏做著打算。

    快立冬了，早上的房間也微涼。

    白與今裹緊衣服，縮成一團，伏在桌子前奮筆疾書。此時的她，兩耳不聞窗外事地沉浸在題海中，還不知道，有更大的挑戰正在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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