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假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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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信的內容是:“小玉,你現在在哪裏?”

    任小玉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回複道:“我在新海市,你是誰?”

    任小玉等了好久,對方始終沒有再回複。

    西河市孤兒院,趙玲玲和一個比她還高半個頭的女孩童搶玩具,搶不過人家,哇哇哇地哭起來。

    一個和那個女孩童差不多一般高的小男孩跑過來,牽起趙玲玲的手說:“走,小玲玲,咱們到那邊玩。”

    這個小男孩是林藝桐,就是林家森和王子娟的孩子。

    趙玲玲則是趙家德和路萍的小女兒,玲玲的哥哥在一家企業當工人,實在是無法照顧尚在年幼的小妹妹。

    而曾經照看小藝桐的姥姥也年老多病,很早以前就住進了養老院,更是無法照看孩子了。

    現在林藝桐和趙玲玲都成了孤兒院的孤兒。

    兩個小孩子自小就認識,進了孤兒院,便自然就成了好朋友。

    趙玲玲年齡小,進了孤兒院總想著媽媽,林藝桐比玲玲大不了多少,卻想一個真正的哥哥那樣哄著她,嗬護著她,其實,在林藝桐的心裏,也無時無刻不想著媽媽。

    林藝桐領著趙玲玲來到一棵高大的榕樹下,那裏有一堆小石頭子。林藝桐蹲下來,拾起一粒小石頭子,往上拋起來,再用雙手接住,就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終於逗得小玲玲破涕為笑。

    聽著那一串串咯咯咯銀鈴一樣的笑聲,林藝桐也禁不住跟著嘿嘿嘿傻笑起來。

    其實,有時候生活就是這麽簡單,快樂也是這麽簡單。

    然後,有一天,一對年輕夫妻來到孤兒院,領走了趙玲玲。

    年輕男子是趙玲玲的哥哥趙子輝,剛剛結婚不久,在征得新婚妻子的同意後,一起來孤兒院接走了小妹妹。

    現在,林藝桐一個人來到那一堆小石子前麵,蹲下身子,繼續玩那個拋石頭子的小遊戲,他沒有笑,也沒有哭,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雖然他的心裏很難受,很難受。

    林藝桐不停將石頭子拋起來,又接住,拋起來,又接住。

    這一次,石頭子拋起來,卻沒有落下來,林藝桐抬起頭,看見一個膚色黑黑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麵前,手裏拿著自己剛剛拋起的那粒小石子。

    這個小女孩就是上次跟趙玲玲搶玩具的那個女童,她叫淩淩。

    淩淩是孤兒院院長陳婆婆給起的名字,沒有人知道淩淩的父母是誰,也不知道她從哪裏來。

    那是一個冬天的早晨,天氣很冷,陳婆婆照例起的很早,打開孤兒院的院門,看見一個紅色的厚厚的小包裹放在台階上。

    陳婆婆眼神不好,彎下腰來貼近了查看,幾層厚厚的小棉被裏麵居然包裹著一個小小的嬰兒,嬰兒的小臉紅撲撲的,正睡得格外香甜。

    陳婆婆收養了那嬰孩,見是個女嬰,又是淩晨拾到的,就取名為淩淩。這就是淩淩的來曆。

    淩淩和玲玲同音不同字,一開始大家夥常常把她和趙玲玲搞混,後來幹脆直接稱呼趙玲玲的全名,這才避免了誤會。

    這下好了,趙玲玲走了,孤兒院裏隻剩下淩淩了。

    這時候,淩淩手裏還拿著那粒小石頭子,黑紅黑紅的小臉一臉認真地對林藝桐說:

    “趙玲玲走了,我和你玩,好不好?”

    “不好。”林藝桐猛地站起身來,扭頭就走。

    淩淩的小嘴巴氣嘟嘟地撅起老高,將手中的石子朝著林藝桐身後奮力扔出去。

    此後的林藝桐變得越來越不快樂了,天天幻想著若是有一個像趙玲玲哥哥那樣的人把自己也領走,那該多好啊。

    林藝桐時常想起自己的媽媽,想起和媽媽在一起的那一段美好的時光,有媽媽的嗬護是多麽幸福的孩子呀。

    “世上隻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棵草。”

    是啊,如今的林藝桐覺得自己就像一棵小草一樣,在冷風無助地中搖曳。

    林藝桐也想起過爸爸,不過,有關爸爸的記憶總是模糊的,零碎的和遙遠的。

    盡管如此,其中一個畫麵還是時常閃現在林藝桐腦海裏,那是爸爸用一雙寬厚的手掌將自己攬入到他懷裏,那張滿是胡子渣的臉貼在自己稚嫩的小臉上,一股怪怪的火辣辣的氣息撲麵而來。

    唯有此時,小藝桐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輕鬆。

    有一次媽媽對小藝桐說:“你父親出差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回來。”

    自那以後,林藝桐就再也沒有見到爸爸。

    這一天,林藝桐又離開一群孩童,獨自一人來到那棵大榕樹下,卻發現那一堆石子不見了,被人清理了。

    林藝桐蹲在大榕樹下,低頭用手指畫著一些亂糟糟的圖案,大榕樹巨大的樹影覆蓋在地麵上,也覆蓋在林藝桐的身上。

    這時候,在那些斑駁的樹影裏,出現了另一塊黑影,那是一個人的影子,那個影子很大,不是淩淩的,接著林藝桐就聞到了一股怪怪的火辣辣的味道。

    林藝桐仰起臉,看見了一個瘦瘦的中年男人也正在低頭看著他。

    “你是桐桐嗎?”中年男人輕聲問。

    “你是誰?”林藝桐點點頭反問。

    “桐桐,我是爸爸呀,不認得爸爸了嗎?”那人蹲下身子,張開手臂說。

    林藝桐往後一縮身子,躲開那人的手臂,一下子站了起來說:

    “你不是,媽媽說,爸爸出差去了,要很久很久才回來。”

    “媽媽說的沒錯,媽媽怎麽會騙桐桐呢?爸爸也不會騙桐桐的,說回來就一定要回來的。”中年男子繼續張開著他的手臂說。

    林藝桐覺得那男子敞開的寬廣的胸膛如同一塊具有著巨大磁力的磁鐵一樣,把自己一下子吸引了過去。

    還是那一雙寬厚的手掌將自己攬入到了懷裏,還是那一張滿是胡子渣的臉貼在自己的小臉上,一股怪怪的火辣辣的氣息撲麵而來。

    在孤兒院的日子裏,孩子們哭哭鬧鬧是常有的事,特別是趙玲玲,總是愛哭,而每當趙玲玲一哭,林藝桐就會出現在她的身邊,想法設法地哄她。

    從來沒有人見過林藝桐哭過,小小的藝桐把自己的悲傷、難過都深深地埋藏在了自己幼小的內心深處。

    然而這一次,林藝桐的眼淚卻撲簌簌地掉落下來,如斷線的珍珠一般,仿佛這些年來積攢下來的眼淚在這一刻都湧了出來。

    林家森真的複活了,不,不是複活,而是根本就沒有死。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林家森情知臥底販毒案的危險,生怕日久連累了家人,在感覺行將暴露之前,便演出了一處醉酒暴死的假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