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文掌櫃寫的信交給了大姨，大姨當場打開信封，認真地看了起來，我偷偷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林芝，發現她剛好也在偷偷看我。

    兩對眼神碰撞在一起，眼裏都充滿了關切和問候，短短幾天沒見，林芝一點變化都沒有，還是那麽清純可親，唯一改變的，就是眼波裏藏著些許淡淡的愁思，讓人又疼又憐。

    大姨看信的時候，林芝的眼睛一直看著我，熾熱的眼神一點都沒有要回避的意思。我被她看得有些發毛，就將目光轉移到一旁，發現站在一旁的啞巴張，正在把玩著他的銅哨子，我忽然想起帶給林芝她們的禮物。

    就從包裏拿出兩個絲質方巾，這時候大姨也看完了信，我把一個方巾先遞給了大姨，再把另一個送給了林芝。

    “黨參，你真是個有心人，看來大姨沒白疼你！”大姨接過絲巾誇獎道。

    林芝接過絲巾，心中充滿了感激之情，卻沒有說話。大姨看在眼裏，就從林芝手裏接過絲巾，做了一個簡單造型，圍在林芝的脖子上，盯著她打量了半天，然後說道：“真俊，看來黨參這小子眼光還不錯！”

    我得意的笑了笑，盯著林芝也看了半天，果然，隻是一條普通的絲巾，就給眼前的林芝增添了幾分風采，清純俊俏的麵龐更顯靈動迷人。

    經大姨這麽一誇，我竟有些不好意思，立即將目光從林芝身上轉了回來。而林芝則有些害羞，扭捏著身子低下了頭，雙手擺弄著絲巾的一角。

    我看時間有些晚，就將其餘兩塊絲巾交給了林芝，讓她分別轉交給二姨和鳳枝，林芝欣然應允。

    ……

    啞巴張按照文掌櫃提供的藥材清單，連夜晚著手備貨，將備貨周期長的品種做好標記，提前安排，把興隆堂目前短缺的品質進行重點標注。

    第二天一大早，啞巴張就叫醒我，就開始核對貨物，大姨叫來鳳枝給我們當下手。不愧出生在中醫世家，鳳枝從小耳濡目染，積累了一定的中草藥有知識，年齡稍大後，就跟著哥哥背誦《湯頭歌》，看著父親收藥，對中草藥的習性和用途，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鳳芝嫁給聞斌以後，也是生活在濃鬱的中醫藥氛圍中。自從擔任興隆堂的司藥以來，她的實踐經驗進一步提升，加上仔細認真，心靈手巧，很快就成為一名合格的司藥了。

    有了鳳芝幫忙，我和啞巴張的工作效率提高了許多，拿藥的拿藥，核對的核對，驗收的驗收，大約一個時辰的功夫，就將興隆堂已有的中草藥清點了出來，裝在停到院子裏的馬車上，再遮蓋起來。

    我們裝完貨，最後核對了一下清單，竟然還有十幾種中草藥沒有配齊，其中一部分屬於興隆堂獨家秘製的中藥，另外十餘種大宗常用藥庫裏已經沒有儲備，需要到龍鳳山一帶去現場采購。

    興隆堂獨家秘製的十餘種中草藥，配方保密，工藝複雜，有些中藥的炮製過程很長，最長的需要近一個多月時間，配方隻有文掌櫃和啞巴張兩個人知道。

    每年開春的時候，文掌櫃就列出一些中草藥品名和配比，安排我和啞巴張，分別按照組方將原藥碾磨成半成品，交給文掌櫃，再由他加入祖傳的幾味中草藥，分別加工成散、丸、膏、劑等形狀，進行裝瓶編號，但從來不標注具體的藥名。

    據說在華隆堂的時候，祖傳秘方才一十二種，到了興隆堂，在文掌櫃的摸索實踐下，又增加了將近十種。

    龍鳳山一帶與興隆鎮僅一山之隔，卻分屬黃河長江兩大流域，素有“一山分兩河，十裏不同天”之說，所以山南山北的物產也有一些區別，藥材的分布各有千秋，龍鳳山一帶的出產的天麻、桔梗、黃芩、連翹、丹參和柴胡特別有名，不僅產量大，價格低，關鍵是藥效高。

    啞巴張現在要坐堂行醫，一時還離不開，我就自告奮勇願意去龍鳳山收藥，大姨同意了我的要求，並推薦鳳芝作為我的向導。

    鳳芝的娘家就在龍鳳山，自從嫁到興隆鎮以後，還沒有回過老家，雖說老家已經沒有什麽親人，隻有一個哥哥在古城求學，但她從小就生長在龍鳳山，對那裏的山山水水充滿了感情，隨著時間的的推移 思念之情與日俱增。

    龍鳳山地處東秦嶺地區，是草甸嶺的餘脈，山勢較緩，林草豐茂。此時正值初秋季節，秋風送爽，野果飄香。

    從興隆街私塾往南拐，走上一條石板路，跨過杏坪河，沿著山間小路，一路向南。我和鳳芝一前一後行走著，腳下踩著發黃的野草，感覺軟綿綿的，上了十八盤，翻過龍鳳嶺，前麵就是商山縣地界。

    這裏地處三縣交界之處，山高林密，屬於三不管地區，以前這裏土匪橫行，治安狀況很差，後經過三地聯合鎮壓，盤踞在這裏的土匪死的死，逃的逃，治安狀況才趨於好轉，路邊的一些客棧和鋪麵又恢複了起來，給行人提供了許多方便。

    過了分水嶺，有一片較大的黃土台塬，周圍綠樹環繞，水草豐美，號稱秦嶺小江南。此時，山民種植的蕎麥繁花點點，漫山遍野芳香彌漫，這在亂石林立山高林密的東秦嶺地區，是十分罕見的。

    到了黃土台塬區，行程已經完成了一大半，我想找個地方歇歇腳，可是連一家能夠營業的客棧都沒有，隨處可見燒焦了的殘垣斷壁。

    觸景生情，鳳芝的臉色變得十分凝重，走在我的身後，步履艱難。

    於是，我來到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下歇息，鳳芝挨著我坐下。一陣山風吹來，臉上掠過一絲絲涼意。

    鳳芝拿出我送給她的那塊絲巾，圍住了她白皙的麵頰，頓時，她的臉上增添了幾分飄逸的靈動美，明亮的眼睛注視著遠方的山巒，若有深思。

    “黨參，好看不好看？”鳳芝覺察到我在盯著她看，就扭過臉，嬌聲問道。

    “當然好看了，你也不想想是誰送的！”我先誇完她，再接著得瑟起來。

    鳳芝也不生氣，歪著頭問道：“那你說，姐姐怎麽個好看法？”

    這下輪到我難堪了，本來隨口誇誇她就可以了，畢竟女人都喜歡讚美的口氣，而我偏偏非要得瑟那一下，引得她一陣好奇，步步緊逼。

    說實在的，鳳枝長得的確很美，要身段有身段、要臉蛋有臉蛋、要氣質有氣質氣質，堪稱女人中的精品，特別是那一雙勾人的鳳眼，晶瑩剔透，攝人魂魄，給整個麵龐增加了幾分獨特的嬌媚，是男人都要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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