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我將兩枚袁大頭交給了文掌櫃，出於好奇卻把煙盒留了下來，我知道“25”並不是一組普通的數字，其中一定隱藏著某種玄機，等著我去破解。

    洛水縣城雖然不大，三街九巷卻分布著大大小小近十家中醫藥鋪子，不論醫術如何，無一例外的是，每家鋪子的牆上都掛滿了紅底黃字的錦旗，似乎家家都有身懷絕技的坐堂大夫。

    隨著興隆堂的生意火了，其它中醫藥鋪子卻陷入了困局，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憂！一是興隆堂短期內形成的影響力吸引走了大量患者，包括一些多年的老顧客。二是興隆堂的低價效應，基本攪亂了洛水的中醫藥市場秩序，各家隻好跟著紛紛降價。

    幾場秋雨過後，洛水縣迎來了紅葉漫城的季節，滿山遍野都是黃櫨樹紅色的葉子。一夜秋風，山上的樹葉開始飄零，樹葉隨風飄落，最後停歇在家家戶戶的門前。

    這天一大早，我一起床顧不得洗臉，就拿著大掃把要去掃門前的樹葉，當我拉開門閂，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出門一看，門前遍地都是茅廁糞便，和樹葉夾雜在一起，顯得十分惡心。

    麵對這種下三濫的競爭手法，我從來沒有遇到過，也就顧不得許多，扯開嗓子高聲叫罵了起來，啥話難聽就罵啥，罵得義憤填膺，罵得心潮澎湃。

    這一罵，立刻招來了一群看熱鬧的人群，大家議論紛紛，群情激昂。一會兒文掌櫃就從後院走了出來，見此情景，他似乎明白了一切，立即製止住我的叫罵聲，並疏散人群。

    來看熱鬧的人大多和我一樣，都是早起掃門前樹葉的，其中不少還是興隆堂的老顧客，經文掌櫃這麽一勸，都紛紛離開了。

    文掌櫃來到我麵前，說他要出去一下，囑咐我不要讓人再去掃門前的樹葉和糞便，盡量保持現場原狀，等著他回來再說。

    我捂住鼻子站在興隆堂總店大門前，看著風中飛舞的黃葉，心裏暗罵著那些缺德的人，也佩服文掌櫃麵對突發狀況如此沉得住氣。

    文掌櫃走後約莫兩袋煙的功夫，從大門東側的大路上跑過來一隊警察，領頭的警長嘴裏吹著哨子跑在前麵，後麵的警察押著一個矮胖子緊跟著。

    來到興隆堂大門前，吹哨子的警察一腳把矮胖子踢倒在地，指著地上的糞便問：“這些髒東西是不是你幹的？”

    “是我，是我，這些糞便是我潑的。”矮胖子一看今天碰到了硬茬，無法抵賴，隻好避重就輕，應聲承認。

    “說！是誰指使你幹的？你的同夥還有那些人？”警長將手槍頂在了矮胖子的腦門上厲聲質問。

    “好漢做事好漢當，這些活就是我一個人幹的，背後沒人指使，也沒有同夥，要殺要剮衝我來。”矮胖子回答的幹脆利落。

    “那麽，你給興隆堂潑糞的動機是什麽？老實交代。”警長對矮胖子進行審問。

    “沒有什麽動機，就是覺得開心好玩。”矮胖子信口胡說八道起來。

    “看來這是一個死狗，嘴硬得很，馬三，給我拴繩，點天燈伺候，不信今天撬不開這龜孫子的臭嘴。”警長顯然被矮胖子的話激怒了，想殺殺他的威風。

    馬三長著一個歪瓜裂棗般的大腦袋，大蓋帽歪歪斜斜地扣在頭上，身體幹瘦，像個柴火棍一樣，一身警服遮不住他身上的匪氣。

    聽了長官的話，他心領神會般點了點頭，扔掉手裏的煙卷，他沒有言語，直接從腰間麻利地解下一圈浸過油的麻繩，嘩啦啦綻開，隻見他抓住繩子的一頭望空中使勁一甩，麻繩就精準地穿過門樓前的房梁落在地上，接著他一把抓過矮胖子，把繩子另一端的活套搭在了他肥胖的脖子上。

    “大爺饒命！我說，我全都說。”一看馬三要來真個的，矮胖子立馬敗下陣來鬆了口，剛才的油腔滑調不見了，開始跪到地上求饒了。

    一見矮胖子嘴上已經服軟，可心裏不見得服氣，馬三就把他晾在一邊，不管不顧，任他跪在惡臭橫流的泥地上，嘴上不停求饒。等矮胖子的銳氣消磨的差不多了，馬三才開始進行審問。

    據交代，矮胖子是城南藥王巷的一個江湖醫生，年屆而立之年。他年輕時跟隨逃荒的隊伍從鄰省出發，沿著伊洛河一路向西逃亡過來，在小縣城落腳以後，依靠祖上是經營藥材生意的，從小耳濡目染，認識常用的一些中藥，多少懂一些岐黃醫理，就在一家中醫鋪子落腳當夥計。

    憑借三寸不爛之舌，矮胖子騙取了掌櫃的信任，並把掌櫃的獨生女兒也騙到了手。日子安穩以後，矮胖子從此判若兩人，好吃懶做，不圖上進，整天和一幫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酗酒滋事。

    至於矮胖子老家是哪裏的人，具體姓啥名甚，連他自己都講不清楚。嶽父見此情景一病不起。矮胖子立即接手了中醫鋪的業務。

    由於矮胖子缺乏真才實學，僅靠耍嘴皮子維持生計，生意不溫不火，剛夠一家人勉強度日。

    興隆堂在縣城開店之後，矮胖子的藥鋪經營愈加慘淡，他就經常幹些偷雞摸狗的營生，在警局是掛了號的。矮胖子經常采取一些下三濫的手段，威脅、恐嚇和打壓對競爭對手，其中給對手門前潑糞潑尿是他的拿手好戲。

    縣上的好幾家商鋪就是被矮胖子這種下三濫手法整垮的。

    興隆堂開業以後，由於經營有方，事業蒸蒸日上，也搶走了許多藥鋪的生意，眼看著自己的藥鋪即將潦倒，矮胖子就想故伎重演，糾集了一些狐朋狗友，趁著風黑越高，神不知鬼不覺地上演了給興隆堂潑髒水的鬧劇。

    按照矮胖子事後交代，這次給興隆堂潑髒水，不過隻是矮胖子一夥打壓興隆堂計劃的第一步，如果文掌櫃膽小怕事，不去告官，他們就實施更為恐怖的第二步計劃，再通過製造事端，混淆視聽，趁亂進行打、砸、搶、奪，讓興隆堂元氣大傷，從此一蹶不振，滾出洛水城。

    可見矮胖子一夥鼠目寸光，隻顧嫉妒興隆堂的生意紅火，卻不知興隆堂生意紅火的背後，有著巨大的利益集團作為保護傘，而這些保護傘都是一些手眼通天的權貴。

    雖然矮胖子迫不得已供出了自己的同夥，但他自己也沒能逃脫被點天燈的命運。

    在矮胖子呼爹喊娘的求饒聲中，他肥胖的身軀還是被徐徐吊上了空中，隨著繩索越拉越緊，他的嘶叫聲也越來越小，直到叫不出聲來。

    他的一幫同夥早已嚇得屁滾尿流、麵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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