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汐並不像白子黎那樣灑脫，說走就能離開繁華的眾仙聯盟，畢竟她終究是魔尊之女，與魔尊血脈相連，無法輕易抽身，也無法逃避責任。因此，蘇洛汐與白子黎曾有一個約定，假如有一天不得不相互殘殺，那麽絕對不能手下留情，務求讓對方毫無痛苦地離去。

    而幸存的那個，必須承受親手殺死至親之人的錐心之痛，帶著這份罪孽，盡可能堅韌地活下去，包括替逝者那份生命也要活得有意義。

    這是他們的約定，一個可能長久存在的承諾，沒有人會後悔。盡管，這的確十分殘酷，但對他們兩人來說，這一天早晚都會來臨，無人能避開。

    “有時候我會想，愛上他是否是個錯誤。”

    “為什麽這麽說呢？”

    “因為我們的立場是對立的。愛上他隻會帶來無數麻煩，甚至想要見他一麵都變得艱難，更別提在一起了。”

    紙鳶明白，對立的身份使得他們都必須為各自的陣營戰鬥，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隻要眾仙聯盟與萬魔殿依然對立，他們就永遠不會有相愛的機會。

    “我哥曾經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他說了什麽？”

    “他說，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強大到迫使所有人都臣服，並成為第三個強大的勢力，令眾仙聯盟與萬魔殿被迫聯手，也許仙魔之爭就會結束。”

    “那樣的事情，恐怕很難實現吧，即便他有通天之能，達到長生不老，與天地共存，世間萬物都無法阻擋他的腳步……但這已經是千萬年來未曾出現過的傳說，這個世界真的存在仙人嗎？我修行的目的並非追求長生不老，隻是因為我出生在這個家族，我需要力量，所以我不得不這麽做，僅此而已。”

    “或許吧，你哥隻是隨口一說。但有時我又覺得，他確實有可能為了達成這個目標而不擇手段，實際上他對仙魔之爭深感厭惡。”

    “我也是啊……所以如果有一天我能成為萬魔殿的新任魔尊，我一定會竭力阻止這場愚蠢的戰爭。魔修東征，歸根結底不過是滿足個人**罷了。”

    “你能成為萬魔殿的魔尊嗎？”

    “恐怕不行，我大哥蘇涯已經被視為萬魔殿未來魔尊的接班人培養，也許幾百年後，他會取代父親成為萬魔殿的新任魔尊。然而，我哥是個野心勃勃之人，他的野心甚至超越了父親，或許當他成為萬魔殿魔尊時，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東征……”

    蘇洛汐不願看到那一天的到來，但她也無法抗拒命運。身為家族的女兒，她無法違背自己的宿命。於是，在還能與他嬉鬧的日子裏，蘇洛汐總會找機會捉弄他，無論是在戰場之上，還是私下相處，唯有此刻，她才能坦露真心，任性撒嬌。一旦回到戰場，她就必須扮演萬魔殿少女的角色，舉劍指向他，他也同樣如此。

    私下裏的甜蜜時光越是美好，戰場上的對決就越顯得殘酷。他們二人始終如此。因此，眼前的平靜時刻，蘇洛汐格外珍視。盡管幫助他意味著提前終結這段美夢，但他留在西魔域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蘇洛汐深知他的性格，他不會背叛眾仙聯盟或風曦月，他隻是在履行自己應盡的責任。

    離開眾仙聯盟，背後自有其目的。然而，蘇洛汐對風曦月已恨之入骨。畢竟，風細雨才是她最大的障礙，也是風曦月讓她一次次站在了他的麵前，更是風曦月把他推向戰場，使她遇到了他。最終，她的心被他帶走。

    罪魁禍首，可以說是風曦月，但也可以說，她的父親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蘇洛汐伏在桌上，側臉凝視著他。紙鳶不再多言，或許此刻給她片刻寧靜也是件好事，便沒有繼續交談下去。

    白子黎把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有時他也會想，若非立場相悖，他們一定能建立更為深厚的關係。然而現實就是這樣，除非擁有改變現狀的力量，否則隻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當晚，蘇洛汐做了一個惡夢，夢見自己孤獨地置身於戰場之中，麵對靈修的圍攻，隻能四處逃竄，恐懼與絕望充斥內心，淚水止不住地流淌，一次次摔倒，卻始終無法逃脫。

    這是一個惡夢，在夢中，蘇洛汐並未被他所救，也沒有被任何人搭救，她就在靈修的劍下喪生，而那個殺死她的靈修，正是他。

    蘇洛汐驚醒過來。紙鳶則趴在她對麵熟睡著，夜已深沉，四周一片寂靜。她望向白子黎，也許終有一日，夢境將成為現實。與其讓他死在自己手中，蘇洛汐更希望死在他的手中，至少現在的他看上去過得還算幸福。

    次日清晨，白子黎經過一夜修煉，自覺時機成熟，便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蘇洛汐可愛的麵龐，她離得太近了，呼吸都吹拂在他的臉上。

    白子黎嚇得往後一縮。“哼！”蘇洛汐冷冷地哼了一聲。

    “怎麽了？”察覺到她情緒不佳，白子黎直截了當地問道。

    “沒什麽，做了個好夢。”

    “好夢？”白子黎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對我來說，算是好夢吧。”蘇洛汐的回答讓白子黎更加確信那肯定不是一個好夢。

    “我餓了，我去找點吃的，你們收拾一下，我們也該出發了。北冥域路途遙遠，從陰山之地過去也需要三四天的時間。”

    說完，蘇洛汐起身走出房間。

    白子黎雖然不清楚她到底做了怎樣的惡夢，但從她臉色來看，顯然不是什麽愉快的經曆。

    …………

    整理好行裝，三人立即動身，沒有過多停留。前往北冥域的路上，蘇洛汐沒少找白子黎的茬兒，一路與紙鳶慪氣，兩人時不時爭風吃醋。不過，她們之間倒也相處得頗為融洽，頂多鬥鬥嘴，從不動手，而且懂得適可而止，氣氛還算活躍，畢竟她們總是拌嘴不斷。

    白子黎很少見到紙鳶會對誰這般鬥嘴，在他人麵前，紙鳶總是表現出一副冷漠的樣子。如今看到她與蘇洛汐鬥得不亦樂乎，白子黎心中不禁感到一絲寬慰。紙鳶幾乎沒有同齡朋友，而蘇洛汐隻比她年長一點。

    別看紙鳶在他麵前總是表現得乖巧懂事，但在其他人麵前，她可不是那麽容易相處的。想要與她交朋友，難度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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