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唐棠。”

    冷冷清清的聲音出現在唐棠耳邊，衝破了她的耳鳴。

    “呼吸。”

    唐棠的胸膛終於開始起伏，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不算幹淨清澈的空氣，肺中充斥著帶著煤炭火焰氣息的濕熱空氣，讓她整個人慢慢清醒了過來。

    “我……我剛才……”

    唐棠懷疑自己是不是觸發到了什麽規則，她不敢再想這個工廠是不是埋在地下，她害怕再次體會到那種窒息。

    “不是，你是驚恐發作。”

    洛卿按了按唐棠的手，“詭夢裏什麽都會發生，你也過了幾個夢了，就算真的是這樣，也不用驚慌。沒有違背規則，就不會死。”

    唐棠逐漸鎮定下來，她深吸了兩口氣繼續洗菜，做事情能夠讓她不去東想西想。

    洛卿則是在打量地上，實際上提示越短說明他們要推測出來的隱性規則就越多。

    一句形影不離，第一反應自然是同為一組的隊友不能分開。

    張工的話也證明了洛卿的猜測。

    但是這句話還有什麽隱藏的意思嗎？

    洛卿看著地上的影子，因為燈光昏暗，所有人的影子都很奇怪，大小不一的一團，根本看不出是影子。

    在這樣的燈光條件下，根本沒有辦法推測出正確的光影效果應該是什麽樣的。

    起碼到現在，洛卿還不能下定論影子和提示有什麽關係。

    單調而重複的勞動讓時間過的很慢，洛卿對時間的流逝比較敏感，她們最少在這裏洗了四個小時的菜。

    兩人手的皮都泡皺了，那些菜才終於洗完。

    一開始唐棠還想著這畢竟是自己吃的，盡量洗的幹淨一些。

    可後來堆積成山的肉、菜，讓她已經麻木了，完全是機械化的運作。

    等洛卿她們洗完菜，就可以在一旁休息一下。

    一直沒怎麽動作的廚師開始顛勺，火光從大鐵鍋下麵竄出，隨著被拋高的菜一起跌了回去。

    薑濤濤那邊也開始忙碌，之前她還能在一旁煮煮菜湯，現在也不得不去幫忙切菜。

    洛卿揉著自己的手腕思考，這裏的活其實分工還是比較合理，他們洗菜的時候其他工種的可以休息，而現在他們也輪換了得到一絲空閑。

    “對了張張，咱們這有什麽娛樂活動嗎？”

    張張兩人也坐下來休息，不住地轉動自己的頭頸來緩解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帶來的酸澀。

    張張認認真真想了想，“沒有啊，咱這晚上男的就打打牌，女的嘛就湊一起聊聊天看看書什麽的。”

    張張露出一個苦笑，“這日子啊，累得慌，我和菲菲都是早早睡覺。”

    地下沒有信號，現在不知道是什麽時代，就算有手機也沒有辦法用。

    “那咱多久放次假？總得回家或者出去透透氣啊。”

    洛卿的聲音很輕柔，讓人不容易生出警惕，唐棠聽到了也不動聲色湊了過來。

    張張這次沉默了很久，才有些艱難地開口。

    “我……不記得了……”

    張張的眼中全是茫然，“我們有放假嗎？沒有吧，我沒有印象我們上次出去是什麽時候了。”

    張張年紀不大，看上去就十七八歲的樣子，配上她如今的茫然看著有些心疼。

    洛卿將聲音放的更輕，“那這廠裏就沒人出去過？”

    張張茫然的搖搖頭，“似乎……沒聽說誰離開過。”

    “那……廠裏出過什麽事嗎？”

    聽到這個問題，張張的眼神變得清明，警惕和恐懼出現在她的眼中。

    “沒……沒……你別問了……”

    洛卿看到張張避之不及的模樣，心裏有數了，這是關鍵問題，而且答案肯定是發生過。

    洛卿笑著道歉，又說了好多好話，張張也是個小姑娘，很快就又和她打成一團。

    “那有沒有什麽規定，你給我們說說，我們也不想惹張工不開心。”

    這個問題有陷阱，洛卿用的是“惹張工不開心”，如果這個工廠的規則不是張工定的，或者懲罰不是來自張工，張張會下意識反駁。

    但是她沒有。

    “規則倒也談不上，就是必須幹好自己的工作，還有就是不要在工作的時候閑逛到處跑。”

    張張喜歡洛卿，就多說了兩句。

    “有的人就不安生不了，要麽跑去工廠那邊談戀愛，要麽去那邊聊天。”

    “工種不一樣，去了不是添亂，鬧出事來連累別人。”

    洛卿從張張的抱怨中聽出了問題，這種情況肯定發生過，但是看她之前的反應，現在追問隻會讓張張更警惕。

    洛卿當做沒有聽出什麽，附和點點頭，“這些都是應該的，我們來打工自然應該把自己的事做好。”

    張張連連點頭，“是是，就是這個道理。”

    菲菲一直沒有說話，她似乎臉色不太好，看了看洛卿，小聲地補充了一句。

    “張工特別不喜歡別人違背他的要求。”

    這點不難看出，不過是沒有第一時間站過去，兩個新人就一人挨了一巴掌。

    “可是……”

    唐棠沒忍住出聲，“有的要求做不到怎麽辦？”

    她想的很單純，這種大權在握的人，會提的要求千奇百怪。

    總有做不到的時候。

    張張交握在一起的手緊了緊，“得答應，不答應你在這過不下去的。”

    洛卿苦笑，“過不下去怎麽辦，還能辭工不成？”

    張張低下頭，“會過的很辛苦。”

    洛卿沒說話了，她明白了這不是個一級規則。

    違背張工的話，不會導致入夢者死亡，但是會被張工針對，麵臨更危險的境地。

    比如那兩個新人。

    而張張其他的兩條規則是一級規則還是二級規則就得再看看，從安全生產的角度，那兩條規則是很正常的。

    “不過好處是我們都有自己的夥伴。”

    菲菲將手放在了張張的手上安慰道，“不論發生什麽，我們都不是一個人。”

    洛卿看著兩人並肩而坐的樣子，忽然在想。

    形影不離，究竟說的是不能和隊友分開，還是……

    每個人必須要有一個隊友？

    洛卿還不知道這兩者的區別會帶來什麽後果，她低頭搓了搓手，這次任務的時限看樣子會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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