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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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安六七天沒洗澡,頭發都打結了,身上一股子餿味。

    還好原主留的是短發,不需要吹風機,晾一晾就幹了,不然洗個頭太麻煩了。

    就像頭發又長又卷的陳玉蘭,洗完頭,幹得慢,索性裹了個浴巾包頭,不管了。

    整潔有序的酒店,寬敞的房間散發出淡淡的香味,柔軟的大床和溫暖的熱水澡。

    陳安的困勁一下子上來了,她舒服的躺進被窩,伸了伸腿,發出一聲喟歎,不管在哪個時代,還是得有錢才行。

    關上客廳的電燈,陳玉蘭拖著一把凳子,進了臥室,把門抵住。

    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又幫睡得四仰八叉的陸爾民捏了捏被子,然後來到陳安身邊,愛撫的摸了摸女兒的臉龐,進了被窩,牽著女兒的手,心裏踏實了許多,陷入深深的睡眠。

    這一覺,三個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來不及坐車了,隻能再住了一晚。

    因為衣服送去酒店幹洗房了,三個人出不了門子,叫了送餐服務,在屋子裏解決了下午飯和晚飯。

    吃飯+洗衣+消費+續房費,二十塊錢輕輕鬆鬆的花掉了。

    陳玉蘭免不了又嘟囔一番,這一路上,姐弟二人耳朵都聽出了繭子。

    陳安掏掏耳朵,安撫她:“媽,古人雲窮家富路,不是沒有道理。”

    “啥呀!咱們是花了太多冤枉錢!”陳玉蘭想起那個黑店老板,心裏恨得牙癢癢,恨不得老天爺馬上一道雷劈死這群人。

    “爾民,等到了上海,你得頂起門戶,不能叫旁人欺負咱們知道嗎?”陳玉蘭拉過陸爾民,囑咐他。

    又想起花掉的那些錢,幽幽的說:“這一路,乘火車,要買昂貴的二等票,住宿得住奢華的酒店,為什麽?就是因為我一女人帶著兩個半大孩子,出門被人看不起,隻能花錢買平安!”

    “媽,到了上海不如讓我去練武吧,”陸爾民眼睛一亮,高興地說,“反正我不愛讀書,練武還能保護你和姐姐。”

    陳玉蘭揪起他的耳朵,嗬斥道:“兔崽子,不讀書,你想得美!”

    陸爾民吃痛,忙作揖討好陳玉蘭,哄得陳玉蘭由怒轉笑,才作罷。

    子時,陳玉蘭和陸爾民陷入深睡狀態,陳安貼上隱身符,翻出窗子,一路飛行來到雜貨鋪小旅館頂樓。

    把這家黑店連人帶錢一塊端了,讓他們再不能出來謔謔人。

    淩晨五點,服務員叫醒陳安三人,送來車票,並且安排好了出租車,六點準時等在酒店大門口。

    陳安掏出九十元給了酒店服務員。

    天津到浦口三張二等票,七十六塊五角錢,酒店代買要貴十來塊,剩下的是服務員的叫起小費。

    要不是天還沒亮透就要出發,陳玉蘭是不願打出租的。

    這個時候是有出租車的,就是價格太昂貴。

    正規出租車,乘坐一小時,不算給司機的小費,需要三四塊大洋,像陳安他們早晨六點用車,還要多付司機加班費。

    天津火車站人也多,但二等車廂不用再人擠人,三人順利的上了火車。

    津浦線要做一天一夜,二等車一個包廂隻有兩個便宜的上鋪,為了三個人不分開,陳玉蘭無奈買了一個下鋪。

    這一次,沒有吃火車上的東西。

    陳玉蘭挎了一個布包,裏麵裝著鬆子糖、雲片糕、芝麻軟糕、蝴蝶酥、羊角麵包、老大昌麵包,叫了熱茶,配著吃。

    陳安和陸爾民買了一大兜糖炒栗子、炒瓜子和炒花生,吃了一路。

    還在月台上花二十幾個銅子,買了十個大鴨梨和五個蘋果。

    他們坐的這趟火車,很少停車,第二天一早,到了浦口。

    下了火車,坐船去了南京,不敢多待,怕花錢,趕緊買了最近的火車票去了上海。

    南京到上海的火車票就沒有那麽貴了,一張二等票五元,要坐一整天,到了上海,已經是傍晚。

    三人緊緊手牽著手,走出上海火車站。

    夜色下的上海灘,高樓林立、燈紅酒綠,陳玉蘭和陸爾民邁不開腿,緊張的張了張嘴巴,迷茫的看向陳安。

    陳安牽起二人的手,喊了一個黃包車。

    黃包車夫看了眼年紀雖小,卻長得壯壯的陸爾民,搓搓手窘迫道:“太太,三個人加兩件行李,您看要不要再喊一輛車?”

    正準備上車的陳玉蘭麵色難看,眼皮一翻:“哎喲,我一個女人,加兩個半大孩子,怎麽還要再喊一輛車?你不拉,我換人了啊!”

    “對不起,對不起,太太,我能拉,能拉,二位小姐少爺,請上車吧。”黃包車夫怕這單生意跑了,忙向陳玉蘭討饒。

    陳安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黃包車夫,他看起來五六十歲,佝僂著身子,嘴裏的牙不剩幾顆,頭上戴的氈帽破得不成樣子。

    現在已經是深秋,他隻穿著單衣單褲,外麵套了件滿是補丁的馬褂,布鞋也全是補丁。

    她想起上學時看過的文章,這個時候的黃包車夫靠力氣吃飯,車行剝削的厲害,大部分隻能吃下等飯住棚子或下隻角。

    輕歎了口氣,她又叫了一輛黃包車,對陳玉蘭說,“媽,我和你坐一輛,讓爾民和兩隻箱子坐另一輛吧。”

    陳玉蘭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沒說,她知道,自己這個女兒是個好心的,見不得窮苦人。

    但這個世界的窮苦人這麽多,他們無依無靠的能幫得了多少,隻不過,這點小事,她也不會駁了女兒的麵子就是了。

    “師傅,去和平飯店。”陳安坐上車,跟兩個黃包車師傅說了地址。

    陳玉蘭不解:“安兒,你怎麽知道和平飯店的?”

    “媽,我喜歡看報紙呀,你忘了,報紙上什麽都有寫的。”陳安靠在陳玉蘭肩上,笑嘻嘻的說。

    此時的大上海,被稱為遠東第一大城市,也是國內最繁榮的國際大都市。

    這一路上,陸爾民看的眼花繚亂,陳玉蘭則是盯著路過的女人看,看人家的發型、妝容、洋裝、旗袍、絲襪、高跟鞋和羊絨大衣,連連讚歎,國際大都市就是時髦。(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