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孩子不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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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他們目的的宸妃緩緩閉上眼,心中的絕望與痛苦幾乎要溢出來。

    每次都是這樣,一如既往。

    父汗也好,大兄也罷。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她的處境,想過她的下場。

    是他們將自己送來了大晉,又是他們害得自己淪落到如今的下場。

    現在,他們又打起了新的主意。

    總有一天,他們會把自己害死的。

    宸妃不敢說,也不能說,隻能咬緊了嘴唇,把心思往肚子裏咽。

    嘴裏的食物吃起來也沒滋沒味,宸妃好不容易捱到宴會結束,回到自己的住處後,輾轉反側了一整晚。

    好不容易合眼睡了會兒,天就亮了,宮人輕聲將她喚起。

    總有那麽些不愛走尋常路的,山中楊樹也一樣,有忍不住早早開花的。

    絨絮般的楊花四處飄散,黏在枯萎的樹枝上,像是深冬的初雪,映著朝陽散發著晶瑩微光。

    周遭奮力向上生長的嫩綠野草,昭示著春日的萬物勃發。

    銀裝素裹的冬天與草長鶯飛的春時,乍入眼,總會讓人分不清如今身處的時節。

    蘇努齊合如昨夜宴會上所言,帶來了一匹通體黝黑的駿馬。

    這匹馬身上到處都是一道道的傷痕,有新傷,也有已經愈合的舊傷。

    它使出渾身力氣,抗拒著牽著自己往前走的人,打著響鼻,眼中桀驁平等地看不起在場的每一個人。

    聖上眯著眼,指了指那匹馬。

    “與皇後當年所馴之馬相比如何?”

    鄔皇後將耳邊被風吹動的碎發撥到耳後。

    “不及此馬。”

    聖上哈哈大笑,“難怪蘇努齊合說隻有最好的勇士才配得上它,的確如此。”

    “傳朕的旨意,有意者皆可上前。若成功馴服此馬,朕就賜給他了。”

    下麵不少人蠢蠢欲動起來。

    孟守昭環顧四周,對孟慶榮低聲道:“阿爸,不如我去試試。”

    孟慶榮嘴唇看起來幾乎沒在動。

    “你上去做個啥子喲。萬一沒成功,就是丟臉的事情。”

    孟守昭一臉憂心忡忡。

    “幺妹子不想嫁,我想著,如果能成功,那能不能跟皇後娘娘求個情。”

    孟守昭是孟慶榮的庶子,他的嫡長子在西南陣亡後,他就開始大力培養這個兒子。

    平日裏,孟守昭就非常寵愛孟靈玉,這次回京見妹妹因為賜婚而鬱鬱寡歡,幸災樂禍的同時,又覺得心疼。

    孟慶榮經兒子這麽一說,也猶豫了。

    “那你就去試試吧,不要逞強。那匹馬看起來不好惹。”

    “嗯。”

    孟守昭搶在第一個上前。

    這是他的小心機。

    第一個無論成功還是失敗,總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隻要自己能在聖上心中留下一抹痕跡,以後的成就未必會比父親低。

    裴蕭蕭聽他自報完家門,用團扇遮住臉上的表情。

    哦,女主那個胳膊肘往外拐,陰得一批的庶兄。

    裴蕭蕭是有馬場的,她哥裴孟春送的生日禮物,明年就可以將馬場的馬駒拿出來賣錢。

    所以她對這馬興趣缺缺。

    這馬太好了,用來做種馬實在可惜。

    對於產生不了太大價值的東西,裴蕭蕭都不太感興趣。

    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對馬就沒有了解。

    這不是一匹能被輕易馴服的馬。

    北戎人愛馬是出了名的,這等好馬,他們斷斷舍不得動手。

    馬王身上的傷,是它自己在抵抗之下傷到了,極有可能是因為不停撞擊關著它的籠子。

    真不是裴蕭蕭小看孟守昭。

    那胳膊那腿的,看起來連馬背都翻不上去,還想馴服馬王?

    小心別摔斷自己的骨頭。

    正想著,就聽見場上一聲慘叫。

    裴蕭蕭凝神去看,見馬王直立起來,銳利的目光盯著地上抱著胳膊的孟守昭,雙腿眼看著就要踩下去。

    公西玉泉眼疾手快地衝上去,一把將孟守昭從馬王身下拉出來。

    “小孟將軍趕緊去療傷吧,你這手斷了。”

    孟守昭心有餘悸,謝過公西玉泉後,在太監的帶領下,去找禦醫接骨。

    方才那一幕,所有人都看見了。

    孟守昭剛想接觸馬王,就被它猛地撞倒在地,左蹄踩到了孟守昭的小臂上。

    大晉人對馬王的認知,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沒有人再敢托大,口出狂言說自己也可以馴服此馬。

    蘇努齊合根本不掩飾臉上得意的笑。

    裴蕭蕭從團扇上露出一雙眼,望著不停喘氣的馬王。

    它看起來很不好,應該很少吃東西,剛才使出所有力氣,才能把孟守昭撞翻。

    現在的馬王,誰都看得出來,不過是強弩之末。

    馬王仰起頭,嘶鳴聲震天。

    訴說著自己被迫離開家鄉的不甘,控訴著自己的遭遇。

    裴蕭蕭有些發怔,目不轉睛地望著馬王。

    覺得它和自己有些像。

    她不是主動選擇穿越的,更不是自己選擇穿到原主身上,接受這個命運的。

    這一刻,裴蕭蕭有些慶幸,自己好歹是人,而不是口不能言的畜生,還有能力自救。馬是有靈性的動物,也許寧願絕食,也不願被馴服。

    如果能有人救下它,那就好了。

    馬王落在裴蕭蕭眼中,是一幅感同身受的風景,殊不知在旁人眼中,望著馬王眼露慈悲的她,也是一道風景。

    “我……我能試試嗎?”

    說話的人長得很好看,多一分陰柔就過於女氣,多一分陽剛就太過憨直。

    他說話的聲音也好聽,少一分渾厚低沉,也少一分尖銳高亢。

    仿佛造物主精心雕琢過一般。

    他的眼睛像北戎人,比大晉人要更深一些,嘴唇也像,偏厚。

    唯有鼻子不一樣,直挺,像長公主,也像聖上。

    長公主以為兒子又犯傻病了,扯了扯他的袖子。

    “阿祚!”

    韓長祚可憐巴巴地望著長公主,“娘,阿祚不可以嗎?”

    他失落地低下頭,“因為這是大人做的事,阿祚是小孩子,所以不可以做是嗎?”

    長公主微微張嘴,終究還是沒能把拒絕的話說出口。

    聖上的屁股都離開龍椅,想要站起來,最終還是忍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站起來的韓長祚身上。

    長公主看了看馬王,又把目光轉回到兒子身上,拍拍他的背,用了一點勁。

    “去吧,注意安全。”

    韓長祚高興起來。

    他走到距離馬王十步遠的地方停下來,略顯心虛,又帶著幾分忐忑。

    飛快地看了一眼裴蕭蕭。

    她在看著馬王,也在看著自己。

    喜歡家父奸相:我把主角都埋了我把主角都埋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