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大事毀於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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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上怕裴相被誣告心情不好,臉上容易長斑,特地批了他三天的假。

    這回裴文運倒是老老實實地在家待著,沒想過要提前回到工作崗位上去。

    他的政敵在獲知案情的審理過程後,紛紛扼腕。

    裴文運果真老奸巨猾!

    竟然能狠心到讓自己不能人道!

    難怪過去那些美人計,統統不管用,症結竟然出在裴文運身上。

    失策!

    太失策了!

    但是沒關係,葉氏不是狀告裴文運以權謀私,以莫須有的罪名殘害她的夫婿嗎?

    把當年的案子翻出來,重審,必須重審。

    務必要趁著這次為數不多的機會,在裴文運身上拉出一道口子來。

    隻要有了一道口子,後麵就會有數不清的蒼蠅圍上去,叮咬那個傷口。

    讓傷口潰爛,腐蝕周圍的好皮肉。

    到了最後,一副好好的身軀,也會腐爛至死,轟然倒塌。

    絕不能讓裴文運有重回朝堂的機會。

    隻要案件被成功立案,裴文運就必須居家待罪,等待傳喚。

    而沒了裴文運的裴黨,根本就是一攤爛泥,他們能輕鬆應對。

    即便裴文運最後證明己身清白,朝堂上的瞬息變換,早已不是他能隨意翻雲覆雨,一手遮天的了。

    和政敵打了這麽多年交道,他們是怎麽想的,裴文運心裏門兒清。

    他不僅自己沒放心上,還特地給裴黨的核心人員遞了條子,讓他們暫時蟄伏,莫要衝動行事。

    裴文運心裏比誰都要清楚。

    隻要自己這把刀還夠鋒利,能替聖上衝鋒陷陣,聖上就能一如既往地保著他。

    自己在與不在,都一個樣。

    甚至時間長了,聖上自己都會按捺不住,想法讓自己回去。

    那些政敵於裴文運,如今不足為懼。

    他自顧自地過著休沐日的生活,吃著閨女精心烹製的美味食物,睡著閨女曬過的噴香又暖和的床褥。

    屋子的冰放得恰到好處,不冷不熱,正是愜意。

    苦夏乃是打盹天,先睡上一覺再說。

    裴孟春在第二天父親睡醒後,就把這次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他爹。

    裴文運聽完後,微微皺著眉,有些詫異。

    “廬江王?”

    裴孟春很肯定地點頭。

    “是他。我一直盯著他。葉氏也是趁夜,從王府後門出來的。”

    “她在城中臨時落腳的地方,應當是廬江王提前安排好的。是王府內一名太監遠房親戚的私宅。”

    “他倒是謹慎,拐了幾道。若非一直有留心,恐怕還不好查出來。”

    事涉兒女私情,裴文運的心頭倒是鬆了那根緊繃著的弦。

    他原以為是政敵的拙劣手筆,如今聽兒子這麽一說,倒是可以放下心來。

    若是政敵,那是盯著整死自己去的,誰都不知道這個拙劣的開始,會不會是一盤精妙棋局的開端,必須最高戒備。

    而廬江王所圖,不過是私情私欲,知道後,自己提防起來就容易得多。

    裴文運將自己昨日回來後的想法,當作笑話一樣,對兒子說了。

    卻不料讓裴孟春陷入了沉默之中。

    裴文運見他神情嚴肅,不由鄭重起來。

    “怎麽了?你可是想到了什麽?”

    “爹方才的話,倒是給了我些提示。”

    裴孟春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思緒,一邊慢慢地措辭。

    “比方說,廬江王是如何知道葉氏的?”

    “段希敏的案子已經過去五六年了,葉氏在其被斬後,就搬離了京師。若非有心人,想要在十日內找到葉氏的行蹤,並非易事。”

    “除非對方一直都在留意著和爹有關的風吹草動。”

    “要說巧合的地方,自然也是有的。”

    “葉氏恰好身懷有孕。恰好有人知道她的現狀。恰好又告訴了廬江王她的行蹤。”

    “爹,這些串起來,牽強又過於巧合。”

    “倒像是有人在背後特地設的這個局。”

    “我想,極有可能的是,若廬江王沒有提出需要葉氏,對方也沒有料想到爹早有後手,恐怕葉氏會在更後麵的時候才出現在眾人眼前。”

    “一個非常合適的時機,也許不足以扳倒爹,但一定足以讓爹失去帝心。”

    “會是什麽時候呢?”

    “萬壽節和千秋令節?”

    “太子大婚之日?”

    縱是裴孟春絕頂聰明,也猜不出來。

    每提出一個,立刻就搖頭否認自己的判斷。

    不是,都不是。

    這些都不足以動搖父親如今的地位。

    裴文運見兒子陷入苦思不能自拔,出言製止。

    “往後的事情誰說得準?”

    “且放一放。將幕後之人抓在掌心,才是要緊事。”

    “既然你我父子二人的想法不謀而合,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如今葉氏不是被羈押在京兆府的牢中嗎?”

    “先從她下手便是。”

    “廬江王離京多年,他二人恐不相識。短短數日,葉氏也不會對廬江王道盡一切。”

    “她知道的,一定更多。”“比如這些年,是誰接濟她的?”

    “當年段希敏是被抄家斬首,她一介婦人,又被娘家嫌棄。在京畿一帶落腳定居,可要費不少銀錢。”

    “這錢是誰給她的?”

    “再有,她在當地對外宣稱寡居,那如今腹中胎兒的父親,可否與這些相關?”

    “若孟春你猜的沒錯,對方打算將此事往後拖延。”

    “葉氏再有月餘就要臨盆。到時候,可不是大著肚子來找我,而是牽著孩童上門。”

    “他們又打算如何說服我滴血認親?”

    又或者……

    裴文運說著說著,心裏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葉氏的孩子本不是要栽贓於我,而是另有其人?”

    “隻是這回恰好,廬江王需要,擅自做主,而我又被撞上了。”

    裴孟春呼吸一滯。

    “的確有這個可能。”

    “爹,這個葉氏恐怕危在旦夕。”

    婦人生產本就是鬼門關前走一遭,正是身體最為虛弱的時候。

    在葉氏生產的時候動手,是最沒有可能被識破的。

    如今她被關在京兆府的大牢中,暫且可保一時安全。

    可京兆尹卻攔不住她生產,更攔不住外頭的穩婆進入牢中。

    婦人生產總是意外頻頻,沒有太多先兆,誰都說不準,突如其來,就可能生產。

    京兆尹更不可能提前去給葉氏找好穩婆,隻會臨時尋個近的。

    這其中的手腳,那就太好動了。

    關押在牢中的葉氏一死,京兆尹勢必要問責。

    葉氏並非尋常囚犯。

    她先是誣告當朝宰相,又牽扯到當年舊案,其名早已上達天聽。

    囚犯之死,固然可大可小。

    如葉氏這般的,就是再小,也會被裴文運的政敵鬧大。

    偏京兆尹又是裴黨。

    裴孟春幾乎已經可以預見,到時候葉氏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民婦,給朝堂上帶來的腥風血雨。

    “爹,葉氏的事,我會去處理。”

    裴孟春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蕭蕭那邊,恐怕就需要爹出麵了。”

    裴文運挑眉。

    “怎麽?蕭蕭也如此難得,有不懂事的時候?”

    裴孟春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不是蕭蕭。”

    “是白龜妹妹。”

    “她……仿佛與韓公子有仇。”

    “如今整日叫囂著,要調來鎮國公府莊子上的孟家軍,守著相府,韓公子不許進府。”

    孟白龜的原話,裴孟春不好意思說。

    “他若是敢進來,我就讓伯伯叔叔們把他給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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