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瘋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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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白龜出去,自然是讓人去將沈管事請過來。
鎮國公府根本沒什麽事,平時沒事,特殊時候也沒什麽事。
上有皇帝保著,下有裴相頂著。
但凡有人敢欺負,都不需要莊氏和孟白龜出麵,裴蕭蕭她們就足以將事情擺平。
欺負鎮國公府的寡母孤女?
此人不配為人。
能教出這樣的人,定然家中長輩也不是個好的。
在這個眾人都十分注重名聲的時候,名聲都沒了,還想為官?
收拾收拾家當,回家種地去吧。
是以沈管事非常閑,閑到每天無所事事,數著日子盼著小主子長大,自己這把保養得到的老骨頭,還能幫著小主子帶帶小小主子。
如今聽說小主子請自己過去,沈管事健步如飛,翻身上馬的模樣,頗有當年從軍時候的氣勢。
要不是裴相定的京城交通法不給策馬狂奔,沈管事還能上演一出百裏加急遞軍情的戲碼。
衝到輔國公府,管事早早就等在了門口,將德高望重的沈管事給迎了進去。
路上壓低了聲音,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說明白了。
等見到了孟白龜,沈管事對自己此行的目的也了然於胸。
沈管事恭敬地從孟白龜手裏將那張紙接過來。
“小主子放心,我定然讓兄弟們查得清清楚楚。”
孟白龜乖巧地向沈管事問好。
“有勞沈爺爺和諸位叔叔伯伯了。”
沈管事見她笑起來,自己那張布滿皺紋的臉,越發像朵花兒似的。
“小主子且安心在輔國公府上住著,夫人沒說什麽。”
“我來得太急,沒能給小主子帶東西。稍後夫人安排的人就到了。”
孟白龜平日裏是要喝藥的,給她那個風一吹就會飄走的小身板補補的藥。
孟白龜連聲謝過沈管事,誌得意滿地回去跟幾個姐姐做匯報。
有孟家軍的叔叔伯伯們在,就沒有什麽是他們查不出來的。
這等事,沈爺爺一準兒會讓那幾個曾經當過斥候的叔叔伯伯們去。
他們當年連刺探軍情都能幹得漂漂亮亮,隻是如今上了年紀,又受了傷,這才退下來在鎮國公府的莊子上榮養。
調查這種事,更是不在話下。
完全不需要擔心。
她進去院子裏的時候,裴蕭蕭正和崔青卿、阮文窈,頭挨著頭說話。
見孟白龜回來,裴蕭蕭多問了一句。
“來的可是沈管事?”
“嗯,沈爺爺親自來的。”
“有沈管事在,那幾個浪蕩子的行蹤自然可以查得一清二楚。”
他們現在最怕的,就是這幾個人,在激情暴揍輔國公紀永川後,知道怕了,從而逃出京城。
天下這麽大,離開了京畿,誰知道他們會躲哪兒去?
直接把人在京畿一帶給抓住,就是最好的。
裴蕭蕭剛才已經和崔青卿討論了,到時候把人抓住後,該盤問他們些什麽。
阮文窈負責做記錄,方便盤問後,做個複盤,查出背後的蛛絲馬跡。
裴蕭蕭和崔青卿都覺得事有蹊蹺。
按照紀永川說的,他們之間早就打過照麵,有過很不愉快的來往。
既然先前他們一直留著手,那就意味著很清楚紀永川的身份。
今日下這麽重的手,其中一定有原因!
到底是誰,躲在背後,要針對輔國公府?
這件事,必須查清楚了。
裴蕭蕭沒想著直接把人給扣下來。
她連私刑都不會動。
不讓人傷到一根寒毛,卻能讓對方吐露事情真相的法子,她可知道得太多了。
等他們將事情全都抖落個幹淨,自己就會將口供和人,一起送去京兆府。
裴蕭蕭不是信不過京兆尹,隻是擔心京兆尹會因為背後牽扯到的諸多關係,所有顧忌。
她不想事情得不到真正的了結,讓紀家兄妹一直處於危險之中。
今日他們對紀永川下手,那明日是不是就會對紀丹君下手?
紀永川怎麽說,都是學過武藝的,還有那麽一些自保能力。
紀丹君最多會騎個馬,真獨自遇上這種事,下場一定不會好到哪兒去。
何況紀丹君還是女子。
男子對女子的折磨,那可是幾本書都不見得能寫的完。
裴蕭蕭絕不可能讓紀丹君落入那樣的田地。
“也不知丹君去公西家到沒到。”
“永川說公西大貴傷得更重,萬一傷到了根基,往後從不了軍,可怎生是好?”
公西家三個兒子,全是當兵的料,若因此事,絕了人家往後餘生的路,無異於殺人父母。
裴蕭蕭放心不下,讓崔青卿她們三個留在輔國公府。
自己拿著餘姚縣主的牌子,去了趟太醫院,請了治療傷病最好的太醫,前往公西家為公西大貴診治。
裴蕭蕭不敢催著車夫將馬車趕快些,生怕將車上的須發皆白的老太醫給顛壞了。
不然等到了地方,還不知道是誰治誰。
她時不時撩開車簾,看看到了哪裏,心裏隻覺得時間過得太快,馬車跑得太慢。等終於到了公西家門口,裴蕭蕭不等夏荷將自己給扶下來,自己直接從車轅跳下來,還回過身,伸手去扶顫顫巍巍的老太醫。
“哎,不敢當——不敢當。”
“老夫自己下來就行了,哪裏能勞動縣主來扶?”
裴蕭蕭現在沒心思跟人寒暄,隻笑了笑,攙著人在公西府的門房帶領下朝裏走。
剛走過前院,就聽見傳來一個女子尖利的吵鬧聲。
聲音之大,讓裴蕭蕭不由皺起了眉頭。
當聽見那女子用極為尖銳的聲音,數落紀丹君的時候,裴蕭蕭爆發了。
她讓夏荷替自己先攙著老太醫,自顧自地一路小跑過去。
繞過長廊,就看見樹蔭後的三個女子。
紀丹君扶著幾欲暈厥過去的上官桃花,一臉漠然地看著眼前這個喋喋不休的孫氏。
“……輔國公府可真是了不起!”
“是不是以為救過我公公的命,往後我們公西家就得一直給你們賣命啊?”
“瞧瞧三弟抬回來的時候,整個人跟血裏頭泡過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一塊是好皮肉。”
“哦,紀小姐帶點藥材過來,就想著把事情給揭過去了?”
“沒門兒!”
“幾個破藥材,就想把人給打發了,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不賠咱們家個千八百萬兩銀子,我今日絕不讓你出這個門!”
“你別以為自己托生在了輔國公府裏頭,就高人一等似的。”
“誰不知道你那個娘,是被北戎人給糟蹋過的?”
“聽說當時,所有的北戎人都上過她!”
“怎麽?都被糟蹋成那個樣子了,怎麽還有臉回來?這要是我,在人家碰我一根指頭的時候,就直接咬舌自盡了。”
“回來幹嗎?為了丟人現眼嗎?”
上官桃花哭得不能自已,不停地求著孫氏別說了。
她今日先是在街上,叫人給了難堪,又發生了小輔國公和兒子為了自己出頭被打傷的事。
本來就心力交瘁。
如今小姐特地過來探望,這個大兒媳婦竟然還出言不遜。
那一字一句,簡直就是在往自己心窩子上插刀子。
她現在沒有力氣去和孫氏吵,隻想趕緊將小姐送出門,再不讓小姐來府裏了。
上官桃花簡直恨死了當年點頭讓孫氏進門的自己。
相看時候,孫氏還是低眉順眼,處處表現得像是個大家閨秀。
雖說他們公西家泥腿子出身,娶了孫氏的確稱得上是高攀。
可孫氏又如何?
她引以為傲的娘家,隻不過是個連《氏族誌》都排不上去的貨色。
地方上的地頭蛇,也配跟小姐叫板?
輔國公夫人就是再如何,那也是一等世族出身!
更何況……
哪裏有女子願意當著夫君的麵,叫他看自己被人糟蹋?
孫氏自己也是女子,為何就不能將心比心?!
她好悔,她好悔呀!
為何當初老大跪在自己和鐵牛跟前,求著要和孫氏和離的時候,他們老兩口心軟了?
如今他們害得老大有家不能回。
更讓小姐看見了公西家最為齷齪的一麵。
這樣的家,小姐哪裏還會願意嫁過來?
老二好不容易死裏逃生,撿回一條命,眼看著就要和小姐終成眷屬。
現在……現在卻要全都毀在這個孫氏身上!
上官桃花太恨了,恨自己心軟,恨自己有眼無珠識人不清,恨直到現在,自己還被小姐護著!
她不敢用力掙紮,去打孫氏,怕到時候誤傷了紀丹君。
隻能一句又一句,讓孫氏閉上她那張說不出好聽話的臭嘴。
紀丹君看著孫氏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她早就知道孫氏是什麽性格,也知道她忌憚自己,不想自己嫁入公西家,嘴裏說不出什麽好話。
既然有了心理準備,又豈會將她的話當真。
公西家不是不能休她,而是不忍休她。
等孫氏自己將這份不忍消耗幹淨了,哪裏還有容身之地?
娘家?
哈!
孫家早已落敗,自身難保,還得靠吸這個女兒婆家的血,才能維持體麵。
孫氏被休棄,孫家絕不會讓她在家多待幾日。
巴不得早早地找個有錢的冤大頭將她再嫁。
望著眼前的孫氏,紀丹君隻覺得心疼上官桃花。
在自己麵前,尚且如此,若是自己不在,是不是對婆母越發狠戾?
公西家的人,可真是太好說話了。
明明都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偏對家裏人心軟成這樣。
興許是看慣了生死,反而更珍惜家人吧。
隻是有的人不配。
紀丹君有閑情逸致,任由孫氏去說,裴蕭蕭可沒這副好興致。
聽得不耐煩了,直接就出現在現場。
“罵完了沒有?”
“罵完了就趕緊給我麻溜兒地滾回你娘家去,別在這裏礙眼。”
孫氏被裴蕭蕭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轉身去看,發現竟然是餘姚縣主。
正欲堆起笑來討好,卻又想到她一定支持紀丹君嫁入公西家,頓時就沒了好臉色。
“喲,今日我們公西家可真是貴客盈門。”
“這不,竟然連餘姚縣主都賞臉過來了。”
“廢話少說,給我收拾東西趕緊走人,不然休怪我不客氣了。”
孫氏“哈”地笑了一聲,叉著腰,揚著下巴。
“怎麽?縣主要仗勢欺人嗎?”
“這裏是公西家,可不是相府!”
裴蕭蕭二話沒說,讓已經到了的夏荷再跑一趟。
孫氏正懵著,突然見好些個侍衛呼啦啦一下衝了進來。
“你們幹什麽!這裏是後宅,你們這些大男人闖進來做什麽?!”
“將這個瘋婆子給我拉出去,看著她,別讓她再踏進公西家一步。”
孫氏哭天喊地,不依不饒地被護衛們在地上拖行。
很快就消失在了眾人麵前。
大家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般,迎著老太醫去裏麵給公西大貴看病。
裴蕭蕭不時打量著紀丹君,見她麵色如常,才放下心來。
“別擔心我,這點小事,比起當年可算不得什麽。”
裴蕭蕭鼻子一酸,趕緊吸了吸,調整著心態,專心看老太醫給公西大貴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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