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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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孫氏沒少從公西家拿錢回娘家去補貼。
這些錢,上官桃花還想不想拿回來,就得看她的意思了。
上官桃花思來想去,猶豫不決。
最後牙一咬,心一橫。
“她若是肯乖乖走人,那錢我就當是捐給了寺廟道觀。”
“若是她糾纏不休,那就是讓孫家傾家蕩產,我都得要回來。”
有了上官桃花的話,裴蕭蕭和紀丹君就知道如何去做了。
休了孫氏並不難。
以上官桃花的名義,告孫氏不孝,借七出之名告官就行。
父母孝道大過天,即便是誣告,官府都得照辦。
何況上官桃花所告確有實情,並未汙蔑孫氏。
紀丹君執筆,裴蕭蕭口述,三兩下就寫好了狀紙,叫公西家的下人送去京兆府。
嗯,京兆尹還是裴黨,這樁案子縱是孫家再怎麽上下打點,都會一錘定音,無法改判。
就是告禦狀都沒用。
因為聖上是自己人。
聖上還不是昏君,見一見孫氏,看一看公西家的人,翻一翻賬冊,心裏跟明鏡似的。
甚至都不需要如此麻煩。
公西玉泉隻身一人護衛三皇子安全,這是大功。
公西鐵牛隨濟陽公南下平叛,也有功勞。
即便真是冤假錯案,聖上也會睜一眼閉一眼,認為京兆尹的斷案沒錯。
大不了秋後算賬,先把甜頭給足了,讓人給自己賣命再說。
孫氏,是被休定了。
但紀丹君和裴蕭蕭不想就這麽輕易放過她和孫家。
進門這麽些年,不說親家之間相互幫忙,好歹也別拖後腿吧?
公西家給孫家擦的屁股還少嗎?
更別提這些年給人“送”的那些銀錢。
公西家可不是慈幼堂,人家那錢,是戰場上用命換來的。
他們倒是用得心安理得。
臉呢?!
不過她們也知道,上官桃花現在一心隻想速戰速決,趕緊把孫氏掃地出門。
花錢消災倒也沒錯。
上官桃花聽了紀丹君的話,將家裏的下人全都叫來,讓他們照著孫氏的陪嫁單子,一件件地整理出來,裝好箱子,給送回孫家去。
要是孫氏在門口被打完了,也一並抬回去孫家。
上官桃花留了個心眼,特地將孫氏的陪嫁單子留著,原模原樣地抄了一份,隨著孫氏的嫁妝送回去。
一時之間,孫氏的院子裏就吵鬧不休。
她的陪嫁下人,全都鬧著不肯開庫房,讓公西家搬東西。
孫家人心裏可清楚著呢,沒了公西家,再找下一個就難了。
裴蕭蕭讓上官桃花和紀丹君留在主院,自己將外頭的護衛叫進來幾個,直接殺到孫氏的院子。
“怎麽?你們主子還在門口挨鞭子呢,是不是也想跟著去分擔分擔?”
裴蕭蕭的出現讓原本喧鬧的院子安靜了下來。
孫氏的陪嫁連看她都不敢,側著身子朝著邊上,不敢吭聲。
“夏荷,去給我搬把椅子過來。”
“今天我就在這兒看著,有誰敢攔。”
夏荷叫了個護衛,幫著自己搬來椅子,扶著裴蕭蕭坐在院子裏。
銳利的目光掃視著每個人的臉。
“還愣著做什麽?”
“搬呐!”
“找孫氏的管事婆子對一對單子,記得對得仔細些。”
“可別回頭說公西家拿了她的那些破爛玩意兒。”
夏荷在裴蕭蕭身邊做事的日子久,人也勤快機靈會來事兒,見裴蕭蕭坐下,就立刻借了孫氏院子裏的茶房。
正要倒水泡茶,卻聽孫氏身邊的嬤嬤開始陰陽怪氣。
“喲,這位姑娘可得仔細些。別將我們小姐的茶葉給用了。等回去孫家,一稱份量說少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可滿身是嘴也說不清。”
如今公西家顯然是要和孫家劃清界限,既然孫氏要被趕出府去,還叫什麽夫人?
自然是按照孫家的叫法來了。
夏荷從隨身背的斜挎包裏,取出個漆盒,用銀勺撥了些到茶盞裏頭,摸了摸水壺的溫度,略微有些燙手,這才倒水衝茶。
“這位嬤嬤您放一萬個心。孫家那點子茶,連相府的下人都不稀罕喝。”
“更何況是要入我們小姐的口呢?”
“這萬一要是吃壞了肚子,我們是找孫家去說理嗎?是孫家的東西臭爛髒,沒得叫我們下人受罰不是?”
“你!”
嬤嬤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端著茶要出去的夏荷。
“小賤蹄子,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夏荷嫣然一笑。
“嬤嬤您若是有這個閑工夫,倒不如仔細去對對單子。”
“別到時候下人貪了,反賴在公西家的頭上。”
“誰不知道你家小姐,還有孫家裏裏外外,上上下下,全使得公西家的銀子?”
“這往後都沒機會撈錢了,可不得想著再狠狠搶它一筆回去?”
“畢竟眼瞅著,都快過年了。”
“對了,孫家沒了公西家的幫襯,今年過年,還能吃得上肉嗎?”
那嬤嬤被她一番話氣得直哆嗦,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夏荷可不管她。
小姐還在等自己的茶呢。
“小姐,茶來了,仔細燙。”
見那嬤嬤從茶房出來,夏荷還故意提高了聲音。
“這孫氏空有個茶房卻不懂茶。我剛過去看了,茶房的水都不分一分,可惜了小姐的好茶葉。”
裴蕭蕭抿了一口茶,嗔道:“得虧今日將你給帶著,要是秋菊那丫頭,嘴皮子可沒你這麽利索。”
都不用自己出麵,直接就搞定。
夏荷笑嘻嘻地替她捶著肩膀。
“為小姐分憂,是分內事。再者說,我也得對得起每月那麽豐厚的月錢呀。”
“總不能光拿錢,不幹活。”
又提高了嗓門。
“就像孫氏似的,都從公西家拿走了多少銀錢了?也沒見給公西家生個一兒半女。”
“還不如將這錢呐,全都拿去做做善事,還能得個陰德呢。”
那嬤嬤氣得幾步衝過來,揚起手就衝夏荷的臉要打下去。
裴蕭蕭“嗯”了一聲。
“你這一巴掌打下去之前,可得先想清楚了。”
“相府的人挨了打,我是不可能不給他們出頭的。”
低頭又抿了一口茶。
嬤嬤被這話給嚇得一激靈,瞪了眼得意洋洋的夏荷,扭著水桶腰,踩著小碎步,跑去盯著人對單子、搬東西。
夏荷有人撐腰,耍起嘴皮子來從不讓人三分,隻要上陣,屢戰屢勝。
裴蕭蕭還誇她說的好,還給了獎賞,以作鼓勵。
女孩子就是要厲害些,才不容易被欺負。
那些看起來軟萌好說話的,就是最容易被惡人盯上的對象。
忙活了一下午,都快宵禁了,這才把孫氏的陪嫁給清點清楚。
期間還發生了不少事。
孫氏過門後,買了不少東西,這自然是用公西家的錢買的。
這就引起了紛爭。
是算孫氏的,還是算公西家的?
兩邊吵得不可開交。
裴蕭蕭見這樣下去,就是再給他們幾天都算不完。
直接一錘定音。
覺得有爭議的,另起單子寫清楚,先放在公西家,後頭要不要帶走,兩家再商量。
“你們若是不心疼你們家的小姐,大可繼續在這裏吵下去。”
“反正她挨完了一百下鞭子,如今躺在大門口外的路上吹夜風呢。”
“也不知這一晚上過去,沒人照顧,會不會出什麽事。”
裴蕭蕭掃了眼正要說話的孫氏的陪嫁嬤嬤,用眼神製止了她的動作。
“我可沒說是歹人對她有什麽企圖。”
“我是說呀,到時候得個風寒,落下個病根什麽的。”
“回頭孫家想安排她再嫁,恐怕就難了。”
“本來嘛,過門之後無所出,誰知道還能不能生。”
“人家總不能花錢買個菩薩回去供著吧?當別人都跟公西家一樣傻嗎?”
嬤嬤氣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餘姚縣主,同為女子,你怎生說得出如此刻薄的話?!”
“那是因為對著不識好歹的畜生,說人話它們聽不懂。”
夏荷上前一步,擋在裴蕭蕭的身前。
“我說你們快著些兒,這都什麽時候了,就這麽點東西還沒對完呢?”
“我家小姐到現在還沒吃上晚飯呢,這要是餓出病,孫家賠得起?”
“打算怎麽賠?九族一起賠嗎?”
嬤嬤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咬著牙,招呼著孫氏的陪嫁,抬著東西出去。
一出門,就看見無人理會的孫氏躺在冰涼的地上。
她哇地一下哭出來,邊跑邊脫下身上的外衣,披在衣衫襤褸的孫氏身上。
“餘姚縣主,你好狠的心!”
護衛長怕她再說出什麽難聽話,又得勞動自己底下幾個兄弟揮鞭子,不由好意提醒。
“你們若是再拖下去,到了宵禁,可就全得進去京兆府的大牢裏頭待著了。”
嬤嬤聞言,瞪了護衛長一眼,招來兩個健壯的仆婦,一前一後抬著孫氏離開。
還不忘拿衣服把孫氏的臉給蓋起來。
裴蕭蕭在動手前,已經叫人去孫家報過了信。
不過孫家一個人都沒過來,白白讓孫氏吃了這麽些苦頭。
嬤嬤本以為孫氏挨了這一頓鞭子,是因為孫家不知道。
可到了孫家門口,無論自己怎麽敲門,都不見有人出來應門。
這是活生生要把他們給逼死啊!
且不說一會兒巡夜的不良人就到了,見他們沒在府裏頭,不由分說就會將他們給抓起來。
就是自家小姐身上的傷,好歹也找人來看看呐!
嬤嬤一邊把門拍得震天響,一邊大聲哭喊著,讓孫家的人來開門。
她都看見了!
本來門後是有光的,可是透過門縫見是他們,立刻就吹滅了燈籠。
他們這是要把人給活活逼死呀!
嬤嬤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頭特別響,很快就招來了吆五喝六的不良人。
“大半夜的,待在外頭做什麽?不知道已經是宵禁的時候了嗎?”
嬤嬤仿佛看見了救星一般,飛撲過去,抱著他們的腿,乞求著。“各位爺,求求你們了。幫著叫叫門吧。”
“我家小姐燒得厲害,再拖下去,可就要沒命了啊!”
那不良人皺了下眉,叫嬤嬤站起來,從身邊同僚手裏取了燈籠,走過去看是誰家。
一看就樂嗬起來。
這不是今晚他們上值的時候,頭兒特地吩咐他們要盯緊點的孫家嗎?
這不是公西家的大兒媳婦的娘家嗎?
怎麽了這是?
犯到餘姚縣主手裏頭了?
不良人轉了轉眼珠子,用力拍門。
“裏頭的人就是睡了都給老子起來開門。”
“這麽多人關在外頭算什麽事?”
“要鬧明天上衙門裏頭鬧去,這還有個病著的呢!”
聽見了不良人的聲音,門後的燈籠再次亮起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也逐漸變大了。
孫氏的父親黑著臉,披著外衣親自過來開門。
他先掃了眼被人抬著,還拿衣服蓋著臉的女兒,又朝不良人賠笑。
“這位爺,家裏頭睡得都早,沒留心外頭的動靜。給爺添麻煩了。”
不良人朝那群擠在外頭的人揚了揚下巴。
“愣著幹嗎?還不趕緊地叫人進去?”
“這麽多箱子堆著,這不是擋了道嗎?”
“哎哎,我這就讓他們進去。”
“你們耳朵是聾了嗎?沒聽見這位爺的話?還不趕緊地把人和東西全都抬進來?!”
不良人怕他耍花招,一直在邊上守著,直到人全進去了,才朝孫氏的父親拱拱手。
“明兒個見。”
孫銓寧心頭一跳,趕忙拉住要走的不良人。
“爺,您這是什麽意思?給我透個底可好?”
他出來的時候身上沒帶銀錢,轉身從身後妻子的頭上擼下一根銀釵子,塞到那不良人手裏。
他那老妻如何舍得,眼睛登時就紅了,想要將銀釵子搶過來。
被孫銓寧踹了一腳。
“匆忙之下尋不著其他好東西,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不良人掂了掂那銀釵,還挺壓手,分量不輕。
也有了心情告訴孫銓寧消息。
“公西家的夫人將你們女兒給告了,要以七出之名休了她。”
“今日遞狀子的時候太晚,大人忙著別的事。明日定是要將你們兩家都叫去京兆府的。”
“你如今知道了,也好心裏有個數。別明日大人傳你過去,還不知自家攤上了奢靡事。”
“我先走了,還得巡夜呢。”
孫銓寧也客氣都忘了,手裏舉著的燈籠掉在地上,滾了幾個圈停下來。
燭火將燈籠給燒了起來。
孫家人大喊著救火。
等火撲滅了,才發現已經暈過去的孫銓寧。
“老爺!老爺!”
“當家的,你醒醒啊!”
“夫人,小姐傷得太重,能不能給請個大夫……”
“去去去!”
“就那個賠錢貨請什麽大夫?”
“好不容易給她說的人家,結果還被人給退回來了!”
“讓她從哪兒送來回哪兒去,孫家沒她待的地兒!”
“夫人你怎麽能這樣說!”
“小姐被趕出來,還不都是為了幫襯孫家?”
“這些年,小姐往家裏送了多少銀錢?”
“如今可不是窩裏鬥的時候,正該想想辦法,看明日怎麽應對公西家才是。”
張氏的臉整個都扭曲起來。
“就讓她病死倒是好了!”
“公西家還沒寫休書呢!現在死了,還能葬去他們公西家的墳裏頭!”
自家還能借著這事兒,再跟公西家獅子大開口,要一筆錢。
張氏踢了一腳抱著孫銓寧的姨娘。
“還不趕緊給你弟弟去報信?他不是大夫嗎?讓他過來給老爺瞧瞧。”
“那不良人不是說了?明日還要老爺去京兆府呢。”
“咱們家是什麽情況?耽誤得起?能擺得起那架子?”
姨娘被張氏一腳踹在肚子上,疼得想打滾,聽她這麽一說,也讓貼身婢女去一趟自己娘家。
等弟弟來了,也好給自己看看。
八成是被這個黑心腸的婆子給踢得烏青了。
可真是疼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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