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三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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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乘煦早有準備:“昨日聖上有旨,護衛軍後日有重要任務,參領命我明日協助他率兵前往。我懇請這三杖刑能暫且記著,待我剿匪之後,再來領罪。”

    京兆尹連連頷首:“既然聖上有令,本官……”

    “大人!”

    良薑不等他說完,便立即打斷了他的話。

    “我雖說不懂律法,但我也知道,公是公,過是過,賞罰分明,功過不相抵。否則,還要律法做什麽?

    更遑論,聖上之命,乃是著令護衛軍,可曾指名道姓讓他方乘煦前往?護衛軍一萬餘人,難道除了他,參領手下就無人可用了?如此包庇手下,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宋訟師,不知大人這樣判決可有依據?”

    “沒有!”

    宋律上前一口否定,然後一番引經據典,侃侃而談。

    堂外百姓雖說聽不懂,但是知道,他所言都是律法所寫,必然就是對的。於是連連點頭附和。

    區區三板子而已,這位武將難道都承受不住?簡直笑話。

    京兆尹被懟得啞口無言。一咬牙:“打!即刻行刑!”

    良薑操起水火棍,衝著方乘煦微微一笑:“方大人就這樣站著受刑嗎?”

    方乘煦不屑一顧:“你盡管打就是,皺皺眉我方乘煦不是男人。”

    “好啊。”

    良薑單手持棍,立於方乘煦身側,微眯了眸子:“這第一棍,我打你方乘煦背信棄義,寵妾滅妻,毀我清譽,逼我下堂,夫妻情分恩斷義絕。”

    話說得狠,水火棍落在方乘煦的身上卻似蜻蜓點水,不痛不癢。

    方乘煦一怔,心裏頗不是滋味:我對她這般無情,她卻仍舊手下留情,可見對我還是有情分在的。

    良薑緊握水火棍:“這第二棍,打你心胸狹隘,卑鄙齷齪。你我既然已經和離,各自安好,你不該還要設計陷害我們母女,趕盡殺絕!”

    又是第二棍輕描淡寫地落在身上。

    方老太太心裏輕嗤,算她良薑還是識相的,給她八個膽子她也不敢得罪我兒。

    良薑深吸一口氣,話裏冷意森然:“這第三棍,便是警示,你方家若是再敢如今日這般,顛倒黑白,詆毀我良薑一個字,這就是教訓!”

    手裏水火棍頓時如蛟龍騰海一般,帶著呼嘯之聲,朝著方乘煦的身上招呼過去。

    方乘煦頓時感到有一股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道,推著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疼,鑽心地疼,疼得他一個大男人,瞬間就飛出了淚花,悶哼出聲。

    整個下肢就好像瞬間失去了知覺,壓根動彈不得,隻有腰骶部位,好像骨頭都碎了。

    他緊咬牙關,豆大的汗珠瞬間滾落下來。

    心中也是大駭。

    良薑也是出身將門,更何況學藝玉華山,絕非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嬌女!

    自己怎麽就小看了她?

    早知如此,不該答應。

    誰都知道,這衙役打人有講究,有的看似手下留情,卻是悶棍,皮肉完好,筋骨皆傷。

    有的棍子掄得高,落得慢,看著使了咬牙切齒的大勁兒,打得受刑人皮開肉綻,實則都是麵子功夫,養幾日便好了。

    這些衙役誰敢對自己動狠手?

    良薑一把丟了水火棍,拍拍手,京兆尹下令退堂。

    方老太太與方鳶撲過來,關心方乘煦。

    圍觀百姓仍舊意猶未盡,議論紛紛。

    良薑在堂外攔住了嚴七,衝著他伸出手來:“我們都有言在先,我去找你之事不得告訴別人,如今你出爾反爾,那賞銀你是不是應當歸還給我?”

    嚴七一把捂住胸口:“這銀子已經花完了,哪有收回的道理?”

    良薑衝著他陰涔涔一笑,揉著手腕,話裏帶著要挾之意:“那你就不怕我……”

    嚴七想起她血洗黑風觀一事,哪能不怕?

    滿臉堆笑:“女俠饒命啊,黑風觀被挑,此事我擔心受牽連,壓根就沒跟別人說起一個字,是有人找到我,逼著我來作證。”

    果真如此。

    良薑冷笑:“那你告訴我,是誰讓你來的,他又是怎麽知道的,我就不追究此事了。”

    嚴七不假思索:“我也不認識這人,前天他找上我,說是官府的人,向我打聽關於當年的事情,問我有沒有人來找過我。

    我當時是一口否認了的,可他主動提及黑風觀,我說話不小心露出了破綻,就不得不實話實說了。

    他就給了我五十兩銀子,讓我主動到府衙裏來,揭發此事。”

    “這人是什麽樣貌?”

    “大概四十多歲年紀,不高不胖,國字方臉,八字胡須,說話的時候盛氣淩人的,還略微有點外地口音。”

    秦管事?

    上次自己回國公府,對著啞伯耀武揚威的管家!

    此事究竟是誰指使的,真相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了。

    二叔擔心自己調查到他的頭上,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假借方家的手,將當年之事直接栽贓到自己頭上。

    若非那日自己留了一個活口,此時百口莫辯,今日怕是就出不了這衙門的門了。嚴七見她蹙眉苦思,趁機便如泥鰍一般,鑽進人堆裏不見了。

    方乘煦被攙扶著出來,從良薑的跟前過。疼得牙根緊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方老太太尾隨在後麵,哭哭啼啼,扯著嗓門嚎,罵良薑趕盡殺絕,薄情寡義。

    “哼,賣國賊的女兒,還真當自己是什麽郡主嗎?”方老太太鄙夷地唾罵:“喪門星!敗家婦!我咒你一輩子嫁不出去!”

    方鳶也憤恨地瞪著她:“良薑,沒想到你是真狠啊,竟然對我哥哥下這麽狠的手,咱們走著瞧。”

    良薑輕描淡寫:“你們有這閑情逸致罵我,倒是還不如想想,誰是殺死孩子的真正凶手吧?”

    方老太太一愣:“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良薑衝著她招招手:“我問你,當時是不是趙媽讓你整粒藥喂孩子吃的?孩子又為什麽會嗆到?”

    “是又如何?”

    “難道你就不懷疑,趙媽這是故意的?我母親分明當著她的麵叮囑過藥丸的服用方法。而且,京城裏臥虎藏龍,佟昭兒又對我們避之不及,她們為什麽要刻意請我母親前來?”

    “哼,你少來挑唆我們關係。”

    良薑“嗬嗬”一笑:“你們的關係還用得著我們挑唆嗎?你放心,佟昭兒絕對不會再讓你踏進家門一步的。”

    “這隻是誤會,我會解釋。你就別鹹吃蘿卜淡操心了。”

    良薑“嘖嘖”搖頭:“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愛信不信。反正自己好好想想吧,到頭來,好人都讓別人當了,惡名反倒讓你背了,還落個掃地出門。”

    方老太太嘴硬輕哼:“你這個毒婦就不要白費心機了,我才不會上你的當。”

    良薑不過意味深長地一笑,轉身徑直出了衙門。

    與方乘煦佟昭兒之間的恩怨,良薑已經釋然。下一步,便是回國公府了。

    既然二叔不肯放過自己與母親,一再加害,那麽,就再也沒有什麽情麵可言。

    自己要回國公府,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哪怕,他是自己的親二叔也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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