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成小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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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被冷水浸透,頭發還在滴滴答答落水。
齊酥的下巴被人抬了起來。
雖然還沒徹底理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她眼睫顫了顫,臉上已慣性的露出一個柔順笑容來。
齊酥是個四五線的小明星。
昨天新戲殺青後,整個劇組在海邊度假。
不料她潛遊時在海裏遭遇意外,再一睜開眼,就變成了一個被沉塘的小寡婦。
小寡婦被人救起來,就是而今的齊酥了。
幾輩子經驗加起來,齊酥都沒有過被沉塘的經曆,真特麽刺激。
毫無疑問,一定是被仇人暗算了。娛樂圈的仇人沒這本事,應該是她之前在恐怖求生遊戲裏的死對頭,不知怎麽定位到她的養老位置,刻意暗算。
對,齊酥在退休做明星之前,其實是恐怖求生遊戲的大佬。
退休後為了打發時間,才進了娛樂圈做明星。
沒曾想,還沒過幾年安穩日子,就被人黑了。
那人指腹在她細膩的肌膚上碾過。
齊酥微微側頭避開。
濕漉漉的碎發垂落下來,掩住她眉眼,越發顯得整個人破碎柔弱。
縱然此人現在的行徑與非禮她無異,但齊酥並沒有抗拒的餘地。
隻因為,片刻前她“意外落水”,是眼前這男人把她救起來的。
她現在肉身脆弱,經不起折騰。
借著咳嗽的動作,齊酥不動聲色跟這人拉開幾分距離。
那人嘴角噙著笑,並不以為意。
“齊三娘子,可知我的身份?”
齊酥垂眸,“妾身並不知大人的身份。”
“哦?齊三娘子昨日不是還跟侍女說,我是京都來的繡衣使麽?”
齊酥:“……”
想起來了。
她,那個原身小寡婦,的確跟侍女說過這樣的話。
昨天,小寡婦去給婆母請安時,意外在正院見到了身穿繡衣的這位大人。
金城地處西北雍州,遠離帝京。即便是所謂的大戶人家,見識也不算多。
但原身齊酥不同。
她是從帝京嫁過來的,自然認得那身繡衣。
繡衣使是皇帝耳目,掌百官監察,手眼通天。在帝京也是無人敢得罪的存在。
黑獸牛、墨綠鱗蛇、紅飛魚,銀白蟒。
那人穿著墨綠鱗蛇,品階還不低。
原身小寡婦本是炫耀自己見多識廣,順便也有幾分好奇,怎的墨衣使者竟到金城孫家來了?
不料後宅裏的一句私語,竟已傳入他耳中。
齊酥紅著眼圈趕緊彌補。
“大人恕罪,妾身隻是隨口而出的仰慕之語。”
就聽得坐在假山石上的那人輕笑起來。
“我能恕你的罪,你的夫家卻不想饒了你。”
成親不過半年,齊酥那夫婿就因與人鬥毆喪了命,剛滿十八她就成了寡婦。
金城民俗保守。
死了夫君的小媳婦兒,這輩子隻能守在後院那一片宅院裏,寸步不得外出。
從繁華富庶的帝京遠嫁而來的原身自然不願意一輩子窩在這荒蕪之地。
且這樁婚事本就是嫡母逼迫,而今男人死了,她當然要回去。
她生得美貌,略微撒撒餌,自有男人為她出麵謀劃。
本以為事情做得隱秘,應該無人察覺。卻不知,金城屁大點地界,她這番異動早被有心人告知了孫家。
今天的“意外落水”就是個教訓。
這本不該是意外。
若不是被救了起來,明天就該有孫二少奶奶為夫殉葬的奇聞了。
齊酥哭得梨花帶雨。
“妾身願盡一切報答大人,隻要大人,能救妾性命。”
說著,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那人暗紋繡錦的長靴上。
不哭不行啊,她現在太虛弱,別說男人,連隻雞都打不過。
而且,那原身小寡婦,胸大無腦,為了回帝京四處勾搭人,證據被她婆家結結實實握在手裏。
齊酥可不想再來一次沉塘了。
男人笑起來。
“是麽?甚好。我這裏,倒真有一件事要你為我去做。”
這也是他,把齊酥從水裏撈出來的原因。
他托住齊酥的手臂,含笑望著她。
“聽聞,帝京慈雲寺的佛子道慈,數年前也曾對你情根深種?”
齊酥愕然睜大眼。
慈雲寺的佛子道慈,那不就是……
不,根本沒有這樣的事。
那不過是原身,那個長在鄉下的侯府庶女,初初回到繁華帝京時,自卑敏感,為了自己的虛榮心,編造出的謊言。
她與那佛子,也隻有一麵之緣。
當日,他依稀是看了她一眼吧。
她心中便生出惡念。
反正禪宗的佛子高高在上,怎會跟她一介民女一般見識?
流言傳播了出去。卻不料,她的確美貌,這傳聞在帝京掀起了不小的風波。甚至齊三娘子的美貌之名,也是自那之後才在帝京顯露的。
齊酥磕磕巴巴。
“那佛子高高在上,佛法高深,早已跳脫世俗,我……”
繡衣使盯著她笑起來。
“齊三娘子貌美傾城,不要妄自菲薄。佛子跟你,究竟有沒有過一段情?”齊酥……
看這情形,她要說沒有,隻怕就要嘎在當場了。
可繡衣使手眼通天,有沒有,他們難道不清楚麽?
齊酥垂著眼睛接話,“都是前塵舊事了。”
繡衣使嘴角勾起來。
“很好。隻要你有用,自然便能活。”
他的手指再次撫向齊酥臉頰,溫柔細致地擦拭掉水漬。
“想想孫家的沉塘,我能救你一次,可未必能救你第二次。”
“再想想你在帝京的姨娘。”
“隻要你按我的吩咐行事,就能順利回到帝京,跟你姨娘團聚。”
姨娘?這兩個字入耳,齊酥手指緊緊攥起。
原身殘留的執念在胸腔中激烈碰撞。
片刻後,她抬起眼,楚楚一笑。
“妾身,一切聽憑恩公做主。”
。
齊酥知道繡衣使都不是好東西,他交代的事情一定不好辦。
但也沒想到這麽艱難。
西北本就苦寒,進了十月天氣越發陰冷。
那位繡衣使手段了得,不知跟孫家商議了什麽,原身小寡婦那對便宜公婆便放了手,將她送到距離金城近百裏之外的青雲庵裏去了。
進青雲庵不到一個月,齊酥就病了大半個月。
這病半真半假。
到底不枉費一番苦心,青雲庵主持怕出事,剛送來一個月人就沒了也不好交代。於是,如他們所預料的,請了一個大夫過來給她看病。
…
雖然是中午,客房內紙糊的窗戶卻透不出太明亮的光。
躺在床上的小娘子燒得臉頰緋紅,口中不斷絮語著什麽。
手持佛珠的年輕僧人隻看了她一眼,便轉開視線。
他生得身量頎長,清冷神秀,更難得的是周身如霜雪般的氣度。
隻是那麽一站,整個灰撲撲的客房都顯得明亮不少。
一個小尼姑借著給齊酥蓋被子的功夫,狠狠擰了她一把。
窩草!齊酥頓時驚醒。
不遠處的交談也因此變得清晰起來。
年輕男子清冷的聲音:“她不是庵裏的比丘尼,把她送回家即可。”
“大師,隻怕是送不回去。”這為難的女子聲音,是青雲庵主持元潤師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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