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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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慈禪師在宋園臥病修養了幾天。
就在這幾天,齊酥敲定了與他的贍養協議。
重新補簽了《同意種蠱執行書》,規範了雙方的責任和義務。
於此同時,她的生化專家的能力,也得到了廣泛的讚揚。
齊酥深藏功與名,每天跟在宋長史後麵,拿著一本周易,讓他卜算自己什麽時候才能當上岐山王妃,過上富貴無憂的生活。
…
沉寂了數日的繡衣使重新活動起來。
秦商身邊的女侍,那個叫靜柔的小姑娘過來傳話。
帝京有聖諭,讓道慈過去說話。
今天太陽很好。
秦商正坐在屋廊底下。
沒有軟墊,沒有蒲團,就那麽隨便一坐,慵慵懶懶地曬著太陽。
幾日不見,他瘦了一圈。
整個人也變得更加陰鬱了。
他手裏把玩著一支鋒銳的弩箭。
若是齊酥在場,會一眼認出,這弩箭真是之前射進阿焉身體裏的那支。
見白衣僧人來了,他笑著招呼對方在身邊坐下。
“帝京來了信。”他含笑看向道慈。
話語中,也帶上了幾分疏離客套的虛假。
仿佛就在幾日之間,阿焉的神魂附著在了他身上。
“帝京來了信,催著讓我把大師盡快送回京中。”
秦商說話的時候,不動聲色打量身前僧人的表情。
可他麵前的人,神色平靜,實在無從窺探。
秦商:“我本想讓大師隨我去仁嘉城的平西都督府。但邊境戰事未平,陛下派我為特使,前去督戰。”
他腔調拉得長長的,語聲裏還帶著笑意。
“恐怕,接下來,就不能與大師同行了。”
這話的意思是,他同意把道慈送回京都,而不再作為一件道具,握在手裏。
顯然是帝京的魏昭作出了某種承諾,他才願意放手,比如監管都督府。
道慈合掌一禮。
“有宋長史陪同,大人此行,定然一帆風順。”
宋家隻是在金城勢大,宋長史卻是在西北軍中勢大。
雖說被英王趕回了金城,但他在雍州耕耘數十年,故交朋黨遍布四方。
青川戰事傳出之後,帝京朝堂上便已開始布局。
秦商以繡衣使身份搬來救兵,解開金城之困,立下大功。這也是皇帝讓他去督戰的緣由。
風掀起僧人白色的衣袍。
幽黑眸色隱於長睫之下。
吞下平西都督府,掌軍雍州,才算有了一爭之力。
至於把魏昭掀下皇位,還需要慢慢謀劃。
這不是枚好棋子,野心大,也不是真正意義上心懷天下之人。
但他會是一把好刀。
…
秦商看著他,忽而一笑。
“或者,大師不願進京,做那籠中之鳥。我也可以幫助大師,留在金城。待到明天春天,將大師送到蓮花山上去。”
道慈:“故土一別數年,時常午夜夢回。是歸去的時機了。”
帝京的棋盤籌謀數年,終於開局。
現在,可以落子了。
秦商笑道:“好,既然大師已然勘破了,我就不多言了。”
正事說畢。
秦商舉起那隻小小的弩箭,遞到道慈麵前。
“大師可曾見過這個?”
這弩箭周身泛著冷冷的青黑色金屬光澤,三棱箭頭鋒銳無比。
看起來極為精巧。
道慈搖搖頭。
秦商撫摸著那隻小箭,像是撫摸著心愛姑娘的臉。
“這支箭,便是阿焉身上那支。這是南楚的箭。南楚,大師應該知道吧?”
他抬頭看著僧人笑起來。
“大師的七皇兄,便去了南楚。娶了那邊的一位郡主為妻,聽說在南楚軍中,頗有權勢。曆次晏與楚的戰爭,他都會親自領兵呢。”
。
日影在屋廊底下慢慢傾斜。
年輕的貴公子保持著盤坐的姿勢,閉著眼睛。
那支青黑色的金屬弩箭,放在他膝蓋上。在陽光照射下,折射出凜凜寒芒。
直到這片平靜,被腳步聲打破。
“大人。”穿著勁服武裝,紮著高馬尾的少女在廊外站定。
秦商保持著靜默的姿態。
少女:“大人,冰棺已經放入您房內了。”
秦商像是被驚醒似的,突然睜開眼睛。
“阿焉來了?”
少女:“……是。在您的房間裏。”
秦商從地麵上起身。
“我去看看她。今天還沒見她,也不知道她吃飯了沒。”
“大人——”廊下的少女再次喚他。
公事公辦的冰冷語氣。
“去仁嘉城要帶的人選該定下來了。平西都督府那邊的一應事宜,也要開始準備了。”
秦商按住太陽穴,回頭看她。
苦笑,“你家大人還沒瘋呢。等我看看阿焉,回來再說。”
…
靜柔叫住他。
“還有件小事。城中疑似發現了齊家娘子的身影,她並沒有死。”
“哦,她還活著?”
秦商手中弩箭將他掌心劃破,鮮血從指縫流出。
“她還活著,我的阿焉卻已經死了。她為什麽能活著呢?”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他攤開手掌,冷冷注視著血滴落在青石地磚上。
吧嗒噠,一滴又一滴。
“去,全城搜捕,把那個女人殺了。”
不用理由和借口。
阿焉不喜歡她,他便替她殺了。
僅此而已。
。
沈清瑜被關了禁閉。
這次是宋家家主老爺子,親自下的命令。
據說是他跑去找宋長史,要他把他的小娘子還回來。
宋長史說他得了癔症。
什麽小娘子?他從來就沒見過什麽小娘子。
這孩子之前正忙的時候,莫名其妙一個人跑過來,說要讓他主婚什麽的。
主婚也不是不行,但女方是誰?在哪裏?
總不能是貼在牆上的一張畫吧。
沈清瑜氣得把房間所有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
早就知道,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值得信賴。
但人總是健忘的。每次他稍稍放鬆的時候,就會有人當頭給他一棒子。
他心情不好,又不能出去。
就拿他院子裏的仆人撒氣,想了幾十種作弄人的方法。
院子裏的血幹了又濕,濕了又幹。
不過幾日,人就少了大半。
再這麽下去,所有人都得玩完。
終於,有一個消息從外麵傳了過來,可以把這瘋子的注意力暫時轉移開。
仆人聽完,立刻急匆匆過來回稟。
沈清瑜正在窗格子底下擦拭手指上的血漬。
他回頭看,散著頭發,麵容慘白,眼睛帶著血絲。
雖然表情平平靜靜,但卻散發出惡鬼般血腥凶戾的氣息來。
“你是說,孫家,要給孫二,配冥婚?”
仆人不敢看他的眼睛。
顫顫回應:“是。都說是孫二郎托夢,孫家老夫人整夜整夜睡不著覺,熬了幾天,實在熬不過,才決定要配這冥婚。聽說選的,是城南一個清秀的讀書郎,年歲不大,之前是病死的。”
沈清瑜笑起來。
“我都快把他們給忘了。既然是好友冥婚,自然應該備一份厚禮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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