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昨晚夜不歸宿,去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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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在墓園裏,果然是這瘋子的做派。
等宋六郎騎馬趕到孫家墓地時,已經過了子時。
夜風如刮骨刀似的,快把皮都吹掉了。
幾個跟著孫六郎一起來的家丁,凍得手腳僵冷,嘴唇青紫。
四下都是荒野,墓地冰冷安靜。
一對紅燭燃在墓前,早已被風吹滅。
倒是那幾串殷紅的燈籠,在夜風中飄來飄去。
隱隱的,不知哪裏傳來一陣嗩呐聲響。
滿地的紙錢,像是瘋了一樣,嘩啦啦往身上拍。
幾個家丁都嚇得汗毛倒立。
宋六郎強自鎮定,馬鞭指了指守墓的草棚。
“裏麵有人,過去看看。”
…
幾個守墓人被人在臉上潑了冷水,終於清醒過來。
家丁上前問:“有沒有見過沈公子?”
什麽公子?
守墓人腦子裏像是糊著一團漿糊,迷迷糊糊在做夢。
家丁上前給了兩巴掌。
“沈公子,六少爺的那位沈公子。”
宋六郎眼角跳了跳,手裏馬鞭方欲抽過去,守墓人說話了。
“有,見過,見過!就在墳地裏啊——”
真的就在墳地裏。
孫二的棺材被刨開了,但是沒有蓋土。
棺材蓋有一半是推到外麵去的。
幾個人下了墓地把那棺材掀開。
謔——凍得臉色青紫的沈清瑜顯露在眼前。
他被團成一團,渾身又是血又是土,看起來狼狽得很。
齊酥把他丟下去時,是放在兩個屍體上的。
但是天太冷了。
他凍得迷迷糊糊,下意識往暖和的地方湊。
結果眾人看到的就是,他緊緊靠在孫二懷裏,一副生死相隨的模樣。
守墓人叫道:“看吧,我們早就說了,明明就是沈公子思念二少爺,他那手下,拿刀逼著我們,硬要挖墳開棺。”
話未說完,就被宋家家丁踹了一腳。
“滾。”
沈少爺是瘋癲,可再瘋癲,也不會自己把自己打成這樣,還揉成一團扔進死人棺材裏。
宋六郎並不急著把人救起來。
他提著琉璃燈,仔細照著棺材裏的光景。
沈清瑜的四肢顯然都斷了,身體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扭在一起。
臉被揍得青紅一片,下巴也被卸掉了。
今夜特別冷,他凍得頭發和眼睫上都蒙了一層白霜。
曾經不可一世折磨人的魔頭,落到這種地步,還真是令人……快意……
…
然而下一瞬,那看起來已經奄奄一息的年輕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帶著血色的冰冷眼珠,像是淬了毒一般,陰冷地瞪著他。
宋六郎被那雙眼睛一瞪,毛骨悚然。
手中的琉璃燈晃了晃。
他脫掉身上的狐裘鬥篷,怒道:
“混賬東西,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把小公子救出來!”
。
晨光撒遍城闕。
齊酥騎著小白馬回了宋園。
當然是宋園,宋園可比長史府的生活條件好多了。
她揉了揉發酸的脖頸,昨天那客棧條件太粗糙,褥子不知道多少人睡過了,她實在躺不下去。
最後在床頭靠著牆打坐,對付了一宿。
得先回去洗個澡,然後吃個滾燙的魚湯麵,再去睡個回籠覺。
她在心裏盤算著。
結果一抬頭,看到一個身量清瘦,衣袍闊大的年輕人,抱著一隻貓,正站在她住的客房門口,那棵黃雀衣臘梅樹底下。
他今天穿了一件青灰色的袈裟,頭頂長出了一層黑色碎發,看上去更有塵俗煙火氣了。
隻是眉眼依舊幽深冷峻。
見她回來,年輕人懷裏的黃白大喵掙紮著從他懷裏跳下來。
繞著齊酥喵喵叫。
“翠花,城外太冷了沒打到獵物……”
不僅如此,齊酥還疑心自己身上的屍臭味會被黃白貓聞到。
應該不會吧?畢竟隻有那麽一會兒。
沒有獵物,黃白貓還是圍著齊酥的腿轉。
於是齊酥知道,它純粹就是想貼貼最親愛的人類。
畢竟齊酥可比它那高冷的主人溫軟多了。
“好了,佛心,去玩吧。”
年輕人發話了。
居高臨下的命令語氣。對著這麽溫軟的小貓咪都能這麽沒有心,真是四大皆空的高僧呐。
黃白貓看看他,又看看齊酥。
最後甩甩大尾巴,屈服惡勢力,跑開了。
年輕人這才把目光落在齊酥臉上。
齊酥笑盈盈打了個招呼,“大師,幾日不見,感覺你又變好看了。”
年輕人麵無表情。
“我們昨日才見過。”
“是麽?那一定是我太想念你了,所以才覺得時間過得這麽慢。”
齊酥一邊口花花,一邊往自己房裏走。
“大師這麽早過來找我,有什麽事麽?進來坐坐吧。”
年輕人:“你昨晚夜不歸宿,去哪裏了?”
好家夥,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齊酥摸摸鼻子,含糊說道:“我,有點私事。”
年輕人問:“什麽私事?”
他以前從不這麽多事的。不是我說,有點冒昧了。
齊酥誠懇的實話實說。
“額,參加我前亡夫的婚禮去了。雖然已經是個死人了,但他愉快的二婚了。”
年輕人嘴角依稀彎起一點嘲弄的弧度。
轉瞬即逝,齊酥疑心自己看錯了。
“哦,熱鬧麽?”他問。
齊酥覺得身上有點毛毛的。以前的大師可不會這樣。
以前的大師管她夜不歸宿呢。
她整晚睡在望月樓,也沒人管她啊。
“就,還好吧。”齊酥尬笑,“死者為大嘛。”
她趕緊岔開話題。
“大師,你是身體不舒服麽?”
年輕人答:“嗯,昨夜重炎痋蟲有些不安穩。但是現在,已經平靜了。”
齊酥:“要我診一下脈麽?”
奇怪,他們離得距離足夠近了。
齊酥並沒有感應到蟲子有什麽異動的痕跡。
“不必了。”道慈拒絕。
“我身體裏的所有蠱蟲,何時能解?”他問,瞳仁漆黑,眉眼冷冽,語氣淡漠。
齊酥:……嗯?怎麽突然說到這個,之前不是都解釋過了麽?
“還要些時間吧。課題比較複雜,我向佛祖發誓,這話絕對不是推辭。”
年輕人點點頭。
他抬腳離開,就這麽跟齊酥擦肩而過。
身邊臘梅樹上,黃雀衣被風一吹,簌簌掉落。
好像他過來一趟,隻是路過此處,順便確認下他的家庭醫生,齊酥老師是否安好。
齊酥站在門口,看他離開。
怎麽覺得今天的大師有點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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