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殺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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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墨許清知!
    鎮北關外五十裏,大榮和北金對陣,這一戰已經打了一個月,正是膠著的時候。
    主帥帳中,幾位將軍拍桌子子,撂凳子,正討論下一步如何作戰,但看這架勢,估計得吵上幾天幾夜。
    嚴暮歪靠在一張鋪著羊皮的椅子上,許是為躲避唾沫星子,離那幾位老遠。他手裏把玩著一個草螞蚱,思緒已經飄遠。
    張揚進來了,先頓了一頓,而後才朝嚴暮走過去。
    “主子。”張揚彎下腰小聲喚了一聲。
    嚴暮一下回神兒,抓著草螞蚱的手緊了緊,“有消息了?”
    “咱們的人傳回來消息說夫人生的是女娃……”
    嚴暮嘴角咧開,“女兒好,老子就喜歡女兒。”
    張揚又動了一下嘴巴,但就是張不開。
    “她可好?”
    “夫人……”
    嚴暮神色一肅,轉頭看向張揚,“她怎麽了?”
    張揚低下頭,沉痛道“夫人被燒死,小小姐不知所蹤。”
    嚴暮一把揉壞那草螞蚱,呼吸陡然加重,“怎麽回事?”
    “城外一處祠堂走水,待火撲滅,發現一具女屍,東廠證實是夫人。”
    “怎麽證實?”
    “有人親眼看到夫人就在祠堂中,許是因為剛生產完,身子虛弱,所以沒能逃出去。”
    嚴暮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不是她。”
    “主子……”
    “她很聰明,絕不是她。”
    張揚以為嚴暮聽到這個消息會發狂,可此刻他卻很冷靜,過分的冷靜。
    這時一副將跑進軍帳,稟報道“嚴帥,北金又在叫陣。”
    這個時候,該是拿主意了,幾位將軍卻不說話了,全都轉頭看向嚴暮。
    這一仗打得畏手畏腳,說白了隻敢守不敢攻,為什麽呢,因為皇上怯戰,朝中那些文官還坐著天下太平的美夢。
    嚴暮張開手,草螞蚱掉在地上。
    他眸光一厲,眼底隱隱泛著殺光,“傳令下去,全軍準備!”
    一頭發花白的將軍瞪大眼睛嗎,“嚴帥,萬萬不可衝動……”
    “怯戰者,就地斬首!”
    那老將軍一下抿嘴嘴巴,不敢再說話。
    其他將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實這些日子,大家都憋著火呢,既然有嚴暮擔責,他們也就沒顧忌了。
    “老子又不是狗,天天叫陣。”
    “殺他娘的!”
    “殺一個是本事,殺兩個是賺了,殺三個,老子祖墳冒煙!”
    這些日子,北金算是看出來了,大榮不敢打,連叫陣都不敢大聲。他們現在就是在滅他們的氣勢,隻等他們沒了鬥誌後,再一鼓作氣,攻下鎮北關。
    所以今日這叫陣,其實北金並沒有作戰的準備,在看到大榮突然戰鼓齊鳴,大軍全線壓過來的時候,他們一下懵了,手忙腳亂了。
    戰場廝殺,踩著屍體,淌著血,轉眼就是屍山血海。
    張揚一邊殺敵一邊盡量保護嚴暮,但在戰場上實在力所不能及。他就看到嚴暮做為主帥,率先衝進敵營,然後迅速淹沒在刀光劍影中。
    這一仗足足打了三天,北金傷亡慘重,主帥雖不甘但也隻能明鼓退兵。
    張揚滿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別人的,此時北金倉皇北逃,他正要鬆口氣,猛地想起嚴暮,忙四下搜尋。
    “嚴帥一個人追出去了!”不知誰喊了一聲。
    這一聲炸開了鍋,眾將士全都驚了。
    張揚不由趔趄一下,震驚過後,忙舉劍大喝“快隨我去保護嚴帥!”
    鉛雲厚重,北風呼嘯。
    到了夜裏,終於下起了雪。
    軍帳裏,張揚紅著眼睛背嚴暮進來,將之放到羊皮毯上,血順時將白淨淨的毯子染紅。
    張揚看著滿身是血,已經昏沉過去的嚴暮,悲痛不已。
    軍醫被兩個將士架著急衝進來,看了一眼嚴暮,也是大驚失色,“快,先把主帥的鎧甲脫了,衣服剪開。”
    打了三天,有些地方的傷口都跟衣服粘起來了,脫下衣服扯出血肉。
    憑是在戰場上殺了幾十年的老將軍,此刻都不敢看。
    待到鎧甲和衣服都脫下來,再看一眼,全身血肉模糊,無數刀傷縱橫交錯。
    軍醫一時不知該從哪兒下手,怔了片刻,才趕緊止血縫合傷口。
    此時嚴暮陡然睜開眼睛,但眼神渙散,無法聚焦,他嘴巴張合顯然是有什麽放心不下的。
    張揚忙湊過去道“主子,您單騎殺進敵軍,將對方主帥的頭砍了下來。北金大軍一下亂了陣腳,死的死,逃的逃,我方還俘虜了上百人,多是軍中大將。”
    這一仗打得實在驚險,也實在漂亮,勢必會重挫北金這些年以來囂張的氣焰。
    然張揚說完,卻見嚴暮瞪著眼睛,嘴唇都在顫抖。
    他一下恍然,“主子,我這就派人回盛京調查,燒死的人定不是夫人,還有小小姐,我們一定會盡快找到。”
    得了這話,嚴暮才閉上眼睛。
    頭發花白的老將軍敬佩道“這一月,他們多次挑釁,咱們都隱忍不發,讓他們以為咱們怯戰,放鬆警惕,然後突然出兵,主帥這一計,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是啊,對方掉以輕心,而我方全軍上下憋著一股火,這一仗打得痛快。也讓咱大榮百姓知道,縱是北金兵強馬壯,咱們大榮也不屈服。”
    “正是,不過朝廷那邊……”
    “咱們打了勝仗,皇上總不會降罪我們的。”
    張揚看著嚴暮,微微歎了口氣。
    計謀是好計謀,但他家主子最後追出去,儼然是殺瘋了,失去理智了。
    若夫人真死了,他不敢想主子還會做什麽瘋狂的事。
    進入臘月,天更冷了,滴水成冰。
    乞丐蹲在西屋門口,臉上難掩愁容。
    “聽說鎮北關一帶鬧寒疫,死了老多人了,疫病還傳進軍營,北金覺得是個好時機,又開始蠢蠢欲動了。老七那兒,也不知能不能扛過去。”
    天災加上人禍,再有本事的人,也可能栽了。
    柳雲湘做著針線活兒,不時搖一搖身邊的搖床。
    行意小丫頭躺在裏麵,因為奶水充足,養得肉嘟嘟的,此刻正吐著泡泡玩。
    嚴暮說過,若是姑娘就叫嚴行意,若是兒子就叫嚴行知。
    柳雲湘看著小丫頭,不免想起自己的兒子,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你就不擔心老七?”乞丐問。
    柳雲湘微微歎了口氣,“他這個禍害,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