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我承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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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墨許清知!
突然起風,呼嘯而過。
柳雲湘的身影隨風飄走,了無痕跡。
再往前走,地勢越來越高,風也越來越大。柳雲湘瑟縮在嚴暮懷裏,有點想回去了。
“到了。”
“誒?”
嚴暮掀開大氅,低頭一笑“天上雲間。”
柳雲湘轉過頭,便見藍湛湛的天,白雲簇擁,隨著風而動,而翻滾,隨後消散在粼粼波光中。
這是沙漠裏的一個湖,湖水清澈,湖麵如明鏡一般,將藍天白雲照了下來。再看遠處,胡楊柳一棵棵佇立在湖邊,頂著金黃的冠子,一陣風過,千萬片黃金葉紛紛飛起,在半空中舞動,最後落入湖麵上,猶如白雲間散落的金光。
“好美!”柳雲湘看癡了,不自覺讚歎道。
嚴暮擁著柳雲湘下馬,朝著湖邊走去。
往下走的時候,她還看到一棵已經光禿禿的樹。雖然樹葉掉光了,但上麵有很多紅色的絲帶,在風中舞動著,成為沙漠裏一道綺麗的風景。
“傳說百年前,北金一位公主和大榮一位戍邊的將軍相愛了,他們在雲鏡湖邊上蓋了一棟土屋,兩個人在此生活了十年。後來北金和大榮打仗,二人肩負國仇家恨,隻能被迫分開。離別的時候,北金公主把兩段紅綢綁在一起,然後掛到自己親手栽的石榴樹上,像神明祈願。她說不期望來生,隻期望能重生,她依舊是公主,他依舊是敵國將軍,哪怕仍隻有十年,她亦是她,他也亦是他,不是任何人。”嚴暮道。
來到樹下,柳雲湘看著這光禿禿的樹,樹很粗壯,像是真的有百年了,而且還真是石榴樹。上麵掛著很多綁一起的紅綢,將整個石榴樹都掛滿了。
“真的有人信啊。”她道。
“嗯。”
柳雲湘手拂過那一條條紅綢,不由猜想,上一世的嚴暮是不是也在這裏掛了一條,所以她重生了。不求來世的緣分,隻求這一世再續。
柳雲湘低頭,見自己正好穿的是紅色的外裳,於是扯下外裳上麵兩條紅色的係帶,而後綁到一起,掛到石榴樹上。
“你與誰?”嚴暮眯眼問。
柳雲湘笑,“自然是與你。”
“我?”他竟還有些不信。
柳雲湘無奈,“還能有誰?”
“陸長安?”
“我與他隻是好友。”
嚴暮一把將柳雲湘抵到樹幹上,低頭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你……你愛我?”
柳雲湘歎了口氣,上一世她沒對他說過,這一世也沒有。
“我愛你,隻愛你。”
嚴暮眼眸顫動,竟有些濕潤,像是受過委屈,而後被大人原諒的孩子。他盯著她,嘴唇張合著想說什麽。
許久才出聲,但被柳雲湘用手捂住了。
“別騙我。”
他搖頭,但她依舊捂著緊緊的。
“嚴暮,即便你說了,我也不信。”
她怎麽可能會信,上一世的他,拋下她,將自己的命送給了小金妃。
半生孤苦,她怨他恨他,最後怨和恨都淡了,愛也淡了。可重生而來,她又愛上他,但這一次,她不想那麽蠢,抱著與子偕老的願景,等著被他拋棄。
所以愛就愛了,但她不會再有任何念頭。
“上一世,我愛你。”
“這一世,我還是愛你。”
“但嚴暮,就這樣吧,別給我承諾。”
他給不起,柳雲湘長歎了口氣。
他眼中原是火星四濺,聽完她的話,急於反駁,但漸漸地,想到很多,那火星漸漸就黯淡了,最後熄滅,歸於落寞。
回城的路有些漫長,等回到雁歸城的驛館,日頭已經偏西了。這邊黑的晚,即便是偏西了,也要好久天才會暗下來。
他們下了馬,江遠許是聽到了馬蹄聲,急匆匆出來。
“主子,宮裏來旨了。”
嚴暮帶著柳雲湘下馬,進了內院,來宣旨的竟是皇上身邊的李公公。勞動他不遠萬裏,日夜兼程月餘來宣旨,這旨意的分量可不輕。
“公公受累了!”嚴暮上前道。
李公公年過六十,滿頭華發,看到嚴暮,臉上露出慈愛之色。
“七爺,您受苦了。”
嚴府被抄家後,上官胥收養了嚴暮,時常帶他進宮。嚴暮得太後寵愛,時常進宮,皇上有時候也會叫他過去問問功課。
李公公得上官胥托付,在宮裏對他照顧有加。
李公公說完,看到嚴暮身邊的柳雲湘,打量了幾眼,但並沒有問什麽,而是將一幅畫像給了嚴暮。
“這是?”
“宣旨之前,請七爺先看一眼這畫像。”
嚴暮不明所以,打開那畫像,卻是一下愣住。畫中是一女子的畫像,年方二八的姑娘,長得嬌俏可人,但……但和金悠很像。
若柳雲湘隻是眼睛有三兩分像金悠,那畫中女子無論從五官還是神態都有七八分了。
嚴暮下意識看了一眼柳雲湘,而後皺眉問李公公,“這什麽意思?”
李公公歎了口氣,而後拿出聖旨,“嚴暮,接旨。”
這道聖旨是賜婚的,畫中女子乃是平西大將軍之女蘇如煙,也是金悠的表妹,皇上將這位蘇姑娘指配給嚴暮,待他一回京便立即成婚。
李公公宣完旨,道“嚴主帥,接旨吧。”
嚴暮扔掉那畫像,咬牙道“我的婚事不勞皇上費心。”
李公公皺眉,“七爺別說氣話了,難不成您想抗旨?”
“嗬,那就讓他賜我死罪。”
“七爺!”李公公急得跺腳,“您身上背負的隻有您自己的命麽,為何是蘇姑娘,您就不想想?”
嚴暮看著那畫像,慢慢瞪大眼睛。
“小金妃為皇上添了龍嗣,偏有人亂嚼舌根,提您和小金妃如何如何,皇上也不是不信您和小金妃,隻是您一直未娶親,他關心您的親事而已。”
李公公話已經說得不能再明了了,嚴暮抗旨,不止自己沒命,小金妃也會沒命。而為何是蘇如煙,皇上看似彌補,實則是侮辱,並借機敲打嚴暮。
他是皇上,嚴暮不管是什麽身份都必須臣服於他,聽令於他,不可有半點忤逆。
嚴暮握緊拳頭,再看柳雲湘,她長歎了口氣,撇下他進屋了。
許久,他終是脊背一彎,接住了那聖旨。
“臣領旨。”
安頓好李公公,嚴暮來到柳雲湘屋裏。
她正逗行意玩,聞聲抬頭,看了嚴暮一眼,繼而笑了笑。
“我知你身不由己。”
“……”
“也知你心裏有我。”
“……”
“你想說的,我都清楚明白。”
“……”
“但你走的那條路太難了,我不想陪你走。”
嚴暮一肚子話,最終被柳雲湘最後這一句無情的話給打亂了,再也開不了口。